季贤开心愉快的微笑着把王耀荣、于韵妹妯娌仨人和秋霞领进敞开铁栅门的大院。
早在门口候着的朱太太握住于韵妹的手,笑容可掬的说:“王师母,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请进。”
朱太太满心欢喜的领着客人走上从铁栅门到露台的青石板路。
季贤站在铁栅门旁边,等客人先走,自己却走在最后。
秋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向他瞟了一眼,便跟在母亲的身后走着。
季贤伸出手去,一把拉住秋霞的一条手臂,兴奋的说道:“王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去我们的后花园看看。”
秋霞停住脚步,红着脸看着季贤,迟疑了片刻,想到季贤用我们两个字把自己和他连在一起,便羞涩的点点头,跟着他往围墙边那条去后院的青石板路走去。
朱太太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季贤的一举一动。看见儿子带着秋霞往后花园走,她也就装着没看见似的,笑着把王耀荣、于韵妹、三伯母、四伯母领进了客厅。
吴妈把点心、糖果、茶水放到了茶几上,就回到厨房去准备中午的宴席。
王耀荣和三个儿媳妇一起走进干净明亮的客厅,看着豪华名贵的家具,感到手足无措,一时显得拘谨起来。
“王师母,随便坐,这些家具都是我成亲的时候,老爷买的。二十多年了,都是一些旧东西了,不值钱。等贤儿和秋霞成了亲,全部都要换过新的。”朱太太拉着于韵妹的手走到沙发旁,热情的把于韵妹按在沙发上坐下,谦虚的说。说完,她又朝着王耀荣和三伯母、四伯母说:“王老先生,两位伯母都过来坐,随便一点,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不用拘礼。”
王耀荣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一屋子都是女人,就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于是笑呵呵的说:“太太,不客气,我不习惯这样坐着,我去外面走一走。”
“好吧,那您就在房前屋后走走吧,不要走太远了,马上就吃饭了。”朱太太笑容满面的说。
王耀荣走后,朱太太便和于韵妹等人拉起了家常,气氛祥和而愉悦。
季贤把秋霞带到后院,就松开拉着秋霞手臂的手,换成与秋霞十指相扣,肩并肩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与异性从未有过亲密接触的秋霞,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羞涩,脸上烫得像发高烧到四十度一样,红得像东升的旭日。
她一直不敢正眼看季贤,低着头被动的跟着季贤走,走到一个爬满葡萄腾的长廊时,秋霞才抬起头看了看,被茂盛的葡萄腾遮盖的严严实实长廊。
这个长廊一头连着前院的小洋楼,一头连着后院的一排平房,一条青石板路从长廊中间穿过。路面上铺满了被葡萄藤划破的阳光的碎片。
季贤拉着秋霞继续往前走,走过长廊,走过平房,便是花园和假山。
假山被花花草草团团包围着,一股来自围墙外的山泉,从假山的高处往下流入池中,发出有节奏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打破了花园中的宁静。
季贤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垫在假山的水池边上示意秋霞坐下,然后腼腆的说:“秋霞,你今天真漂亮,在这坐一会吧,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秋霞顺从地点了点头,双手从臀部往下把旗袍抹平,漫漫的坐了下去。之后,她又把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放在屈着膝盖的大腿上。
季贤俊美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他紧挨着秋霞坐下,因为挨得太近的原因,手臂紧挨着秋霞的手臂,秋霞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眼睛不偏不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季贤见秋霞这副窘态,实在是想笑。但他还是咬着牙齿忍住了。
他把秋霞全身打量了一遍后,又似自言自语,又似严肃认真地说:“秋霞,其实我是反对包办婚姻的,不瞒你说,去你家相亲,也是被我母亲骗去的”
秋霞听到这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身直打哆嗦,惊讶的望着季贤,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慌。
季贤见状,一时不知所措,连忙解释说:“秋霞,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秋霞想想也对,不管怎样也要听人家把话说完嘛,就算像他说的那样,也比稀里糊涂的就嫁了强。
“你说吧,我听着呢。”秋霞轻声说道。
季贤宠溺的看了看秋霞,继续说:“秋霞,也许真的是缘分,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爱上你了。这几天我都在想你,甚至连做梦都在想你。我真的希望你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但我又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我不想逼你,也不愿意你是被逼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决不勉强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贤说到这里,用最忠诚的目光看着秋霞,似乎是等待着秋霞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秋霞虽然也爱上了季贤,但不敢像季贤一样直接表白。再说她的心里还有顾虑,因为她一直都担心富家公子三妻四妾的问题,于是怯生生的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朱公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这里就我们俩,又没有别人。”季贤用鼓励的口气说。
秋霞清清嗓子,定了定神,终于鼓足了勇气说:“我就是担心我们成了亲以后,你又看上别的女人,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娶回家来。”说完又将头低下。
“哈哈哈,秋霞,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吧,我是绝对支持一夫一妻制的。现在都民国了,一夫多妻制已被废除,我像你保证只娶一个妻子,决不纳妾。我要是再纳,定糟天打,”
季贤本想说天打雷劈的,但只说出了天打二字就被秋霞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秋霞用清泉一样清澈的眼睛望着季贤说:“好好的起什么誓呢?我信你就是了。”
季贤顺势握住秋霞的手,将秋霞轻轻的一拉,秋霞便小鸟依人地倒入了他的怀里。
季贤将热唇慢慢的靠近秋霞的脸,秋霞本能的一惊,想推开季贤。这时,她的耳边却响起了妹妹秋萍的话,“都是他的人啦,他要碰碰你,也得依他。”
于是,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嘴唇迎了上去。
此时此刻,太阳躲进了云朵,小鸟唱着动人的歌,鲜花静静的开放,泉水轻轻的流淌。小草迎风摇摆,白云悠悠的漂荡,就连乌龙江也不再咆哮。
季贤和秋霞一阵热烈的长吻以后,彼此的心更加帖近了。
“朱公子,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吧,我做梦都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一辈子服侍你。”秋霞将头靠在季贤的肩上,喃喃的说。
季贤转过脸,用一只手托起秋霞的下巴,温柔的说:“别叫我朱公子,叫我季贤。”
秋霞本想开口说话,但嘴又被季贤堵住了,接下来又是一阵长吻。
秋霞幸福的像一只小羊羔一样,温顺的依偎在季贤的怀里。
此情此景,已经不像在油菜花地里偶遇时那样局促、慌乱,而是温馨、浪漫、甜蜜、愉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季贤轻轻的推开她,温柔的说:“秋霞,我再带你到别的地方看看。”
秋霞顺从的站起来,捡起水池边上的白色手帕还给季贤。季贤却摆摆手说:“不,这一条不是我的,我不要。”
“不是你刚才垫在这的吗?怎么会不是你的呢?”秋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一脸疑惑的看着季贤说。
季贤看着秋霞懵懵懂懂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指着秋霞别在腰间的手帕,一脸坏笑的说:“我的那一块在你哪。”
秋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季贤是要跟她交换手帕,忙从腰间掏出那块绣着鸳鸯的鹅黄色手帕递给季贤,不好意思地说:“给你。”
季贤微笑着接过手帕,兴奋的牵着秋霞的手,绕过假山,往前院的小洋楼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指着靠山边的围墙处那排长长的平房说:“那一排平房是我祖父留下来的。现在给长工和护院队的队员住。西边那些不规范的零星小屋,便是猪圈、牛棚、驴棚、鸡鸭棚和用来堆放农具的工具房、柴火和煤炭房。”
秋霞的眼睛随着季贤的手移动。他指到哪她就看到哪。此时的她幸福得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陶醉的将头靠在季贤的肩膀上,毫无方向感的跟着季贤走着。当走到平房处时,一条被铁链拴着的大黑狼狗冲着秋霞嗷嗷叫起来。
秋霞猛然一惊,吓得躲在季贤的身后,扯着季贤的衣服,连连后退。
“啊旺,别叫,以后她就是你的女主人了。”季贤喝住狼狗,护住秋霞说:“别怕,秋霞,有我在嘞!”
经过平房上了连接小洋楼的长廊,一个男孩子打扮的女孩子从桂花树后窜了出来,冲到季贤面前说:“哥哥,我捉到了一只蜻蜓。”
季贤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淑贤的脑袋,微笑着说:“你都多大了?还捉蜻蜓!”
淑贤歪着脑袋盯着秋霞看了一会,对季贤说:“哥哥,她就是我的嫂嫂吗?”
说完,她用沾满黄泥的手,在秋霞裙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朝小洋楼跑去,边跑边回头说:“嫂嫂,我喜欢你。”
淡紫色的旗袍上粘上一个满是黄泥的手印,真是太煞风景了,但秋霞并不生气,反倒觉得淑贤很可爱。
“你就一个妹妹吗?”秋霞问。
季贤看着秋霞旗袍上的手印,难为情的说:“这一个妹妹就够我受的了,你还希望我有几个妹妹?看把你衣服弄的。”
“没关系,干了以后拍拍就掉了,我觉得你妹妹挺可爱的。”秋霞对旗袍上的手印满不在乎,眼睛里是对淑贤满心的欢喜。
季贤顿了顿说:“我另有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姐姐。她们都住在城里,是二妈生的。”
秋霞听到二妈两个字,脸上掠过一丝愁云,便不再言语,静静的跟着季贤从后门回到了小洋楼的客厅里。
客厅里的陈饰让秋霞大开眼界,她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门,这里的家具、摆饰,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怀疑自己是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