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柳激动之下,对着何九至吼道“快,快推我过去一些,就那滩血。”
何九至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他推到了那滩血附近。孟柳一靠近那滩血,就微微低头闻了一闻。
闻过之后,孟柳眼中充满神采,“这气味果然是——种了那么多年,这气味我不会闻错的!”他转头对着那女孩道“你——哈哈哈哈,试验成功了啊!”
说完,众人皆惊,都猛地看向吴言。
何九至结结巴巴地试探着问吴言“你……你……是许姐姐吗?”
何九至话音刚落,许溪如雷轰顶,怔怔地看着吴言,“你……”
吴言叹了一口气,双手缠上许溪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溪,对不起。”她转向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的陈以乔道“以乔弟弟,谢谢你。”
末了,许湘眼中带泪地笑道“总算……不用那么别扭地叫你们哥哥姐姐了……”
许溪久久不能言。
孟柳急切道“徒弟们,快抓住那女孩,她要活的!那两个人抓不住就就地格杀!”
“是!”
众人再度向三人围去,陈以乔护着许溪和吴言,对上九个人,已是十分吃力。他找不到机会突围,带着许溪和许湘离开。
许溪虽有轻功,但她不愿放弃她好不容易见到的姐姐,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让他们带走她。她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声音,她想,难怪吴言长得像小时候的许湘,难怪那天白白会这么亲她。在知道返老还童试验时,就该想到的。
可她的身体软锦绵的,那滩血在阳光的照射下,异样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她没有忘记,许湘曾说过,她时日无多。
那些人,强扯着她的胳膊,要夺走许湘。许溪硬是不松手,甚至,她都感觉不到痛,她只知道她不能放开。她怕她若被带走,今日便是永别。
突然,有一人见怎么也分不开许溪和许湘,就挥刀砍向许溪,反正孟柳交待了,抓不住就不用留了。
许湘见到,还没来得及惊呼提醒许溪,陈以乔早已抽剑而来,他一剑快速划过,就在那人手臂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身手快到那人都没反应过来。
“看来,再斗下去,我方要得不偿失。既如此,我也不必留情了。”孟柳看着这场本该快速结束的战斗,一再拖延,心中浮起不满。孟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何九至见之,心下大骇,急忙走到孟柳面前,慌张道“师父,请手下留情!”
“九至,虽然你先前求情,我放过了那个女子,才有了今天得以圆梦的机会,但如今,你怎么求情都不管用了。”说完,推开了何九至。何九至不敢反抗,就这样被孟柳推到了地上。
何九至爬起,跪着爬到了孟柳身前,拉住他的下摆,“师父,看在她们姐妹情深难得相见的份上,求饶了她们吧!”
“姐妹情深?关我何事?”说完,用小盒子对准了紧紧抱住许湘的许溪,拉动盒子的机关线,“嗖”的一声,从盒子中射出数根银针,直向许溪而去。
许溪以为孟柳会活捉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但她一时没想到,孟柳竟是不管了。
陈以乔余眼瞄到银光一闪,揽住许溪和许湘就势往边上一转,银针便射向了他们身前的一个人。很快,中了银针的人身体绷直,继而面色青黑,缓缓地跪坐在了地上,虽有气息,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以乔道“要用上你最擅长的东西了吗?”
孟柳又将盒子对准了他们,“是又如何?看你能保护得了几时。”说着,又是数根银针齐齐发出。许溪抱着许湘一个转身,陈以乔手腕一翻,“刷刷”地挽了剑花将银针一一挡回。
孟柳道“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吗?”
众人惊醒过来,为孟柳争取他一击成功的机会。
又是银光一闪,陈以乔提剑在身前一挡。身侧的一弟子见状,立即举剑砍向陈以乔。银针在剑上发出“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而陈以乔手臂上挨了一剑,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紧接着,银针后至,刺中了陈以乔。
“以乔弟弟……”许湘惊得喊了一声,有气无力。
许溪心急如焚,扶着许湘,走到了陈以乔身旁。
陈以乔脸上浮现青黑色,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踉跄着不得不用剑插在地上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爹!”
众人听得熟悉的声音,看向来人,竟是柳琴秀。
柳琴秀跑到了无法动弹的陈以乔面前,“爹,你……你给我解药。”
“秀儿,他心不在你身上,你救了他有什么用?”孟柳问道,“秀儿,你是如何过来的?他放你过来了?”
“我是你女儿,他是你徒弟,他也不敢拦我。爹,先给我解药,好不好?”
“我不给,你又能拿我怎样?”
“爹,我是您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念父女之情呢?”
“父女之情?当你和陈以乔在一起的时候,就学会了顶撞我。那时,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了。”
“爹,不管我靠不靠得住,但我求你不要再造罪孽了。我求了他们给我半天的时间,来劝你向官府自首的,争取减轻刑罚。”
“真是我的好女儿,竟要送我上断头台。”孟柳冷笑,对弟子们命令道,“将她拿下。不过,不许伤了她。”
张夏平一个箭步,按住了柳琴秀,“你不要再激怒你爹了,不然对谁都不会有好处,甚至陈以乔。”
柳琴秀转头看着已说不出话的陈以乔,泪流满面。
张夏平上前,向孟柳行礼道“师父,师妹留在此处,恐怕会坏了您的计,不如由我送她回去。”
“不用,她在我身边刚刚好。”孟柳否决,又道“竹屋是不能呆了,要换一个地方。留两个弟子去密道守着,有人来了就放烟火示警。”
孟柳在轮椅扶手敲了敲,盖子被弹开。他从中取出一包解药,交给张夏平,“这解药给你师弟,然后派一个人留在他身边,等他好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两个去密道吧。”
“其余人,就抓住那两姐妹,随我们一道走。至于陈以乔,他已中了肌僵散,就让他慢慢享受肌肉逐渐僵硬到心脏不再跳动的折磨吧。”
许溪大骂道“孟柳,你这个魔鬼,我咒你活不过三天!”
孟柳不怒反笑,“呵,比这更恶毒的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省省力气吧。”
其他弟子因没有陈以乔百般阻挠,很顺利地捉住了许溪和许湘。许溪对着抓他的□□打脚踢,惹得那人不耐烦,一个手刀将许溪打昏。
“小溪!”许湘看着许溪就此不省人事,而自己无能为力。
许湘目光投向了孟柳,出声道“孟柳,你放了我妹妹和弟弟,并拿出解药,否则——”许湘亮出早已从许溪腰间荷包里拿出的薄薄的石片,“我就割断自己的颈部血脉。”
孟柳闻言,目光一寒,冷声道“你竟敢威胁我。”
“我们都落到你手里了,想求生自然是正常的,不是吗?既然我是你唯一试验成功的,那你要的一定是活着的我,而不是死的我,对不对?”
许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拿我自己跟你谈交换条件,双方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孟柳略一沉吟,目光带刺,“好。”
“还有——”
“别得寸进尺!”
“你们不得带走他们,我一个人跟你们走。然后,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以乔说一些话。”
陈以乔极力张着嘴巴,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几个粗哑的声音,难成音节。许湘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苦笑,摇了摇头。
孟柳压住火气,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要挟做他不情愿的事,但那个女孩确实是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于是,咬牙切齿道“可以。”
孟柳再次取出一包解药,扔给了还跪在脚边的何九至,“既然你心向着他们,就由你来给他们吧。”
何九至捡起解药,站了起来,走到许湘面前。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她的鞋子上。
“你不用这么卑微,把头抬起来。”许湘叹了口气。
何九至微微抬头,眼中毫无神采。
许湘无奈道“何兄弟,你帮我把我妹妹和弟弟都扶到竹屋里吧。”
何九至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摇头,“许姐姐,陈少侠他这个情况有些特殊,要等他稍微恢复自行行动。”
许湘看着单跪着的陈以乔,道“那你把解药给我,我先喂他。你有力气,你就帮我把我妹妹送到竹屋里。”
“好。”
何九至走到抓着许溪的师兄身前,“师兄,将她交给我吧。”
“哼。”男子将许溪推给了何九至。
何九至接过许溪后,背着她进入了竹屋,轻轻地将她放在了椅子上。紧接着,跑到了许湘身旁。此时的许湘正喂陈以乔解药。
何九至嘱咐道“陈少侠,服下这解药后,身体会缓慢恢复,且,两个时辰内不可用力,以免伤了肌肉。”
陈以乔朝着何九至眨了一眨眼,表示他已知晓。
“以乔弟弟,我……”许湘往竹屋里歪坐在椅子上的许溪看去,又转回头,声音带了些哽咽,“我将我妹妹托付给你了……”说完,用手摸了摸陈以乔的头。
许湘站起身,再不敢看眼露乞求的陈以乔。她由何九至搀扶着,一步步走到了许溪身旁。她一边抚摸着许溪的脸,一边仔细端详,“小溪,我想,很快,就会由他陪你走接下来的路。姐姐……只能先行离开了。”
说完,许湘一步三回头,最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竹屋,随孟柳离开,走上了前途已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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