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们特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婚吗?”段宥问。
“是啊,”郝檬竟然笑了,“很不可思议对吧?我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不敢相信。如果不是见过照片,我肯定以为是他们编出来骗我的。”
“为什么?因为他们平时不够浪漫?”
“嗯。”
“不过为什么非要是斯德哥尔摩呢?”段宥感到好奇,“有含义吗?难道是为了极光?”
如果要看极光,在斯德哥尔摩反而很难看到。
郝檬摇摇头。“不是。”
“我想也是,极光确实很美,不过不算罕见。”
“你当然不会觉得稀罕,你小时候住在挪威,应该看见过很多次吧。”
“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也不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不过对于当地人来说,极光可不是那么浪漫的事。”
“嗯?”这还是郝檬第一次听这个说法,“怎么说?”
“听我外婆说,极光会带走叛逆的小孩。有个神话故事,一对兄弟上山的时候,其中有个叫biee的,唱歌诋毁月亮和星星。他的兄弟一直劝他,但是没有用,直到有一天,他开始唱歌挑衅极光,极光就出现了,杀了biee……这个故事在当地很有名。所以很多小孩会害怕极光。”
郝檬被逗乐了。“这和国内的狼外婆的故事很像啊。果然全世界的小孩都是被吓大的。你那时候有被吓到吗?”
“我胆子很大,才不会被这种故事吓到。我那时候都十岁了!”
说到这里,段宥的语调里难得带了一些沮丧。
“而且传说是可以变来变去的,外婆快过世的时候还在安慰我妈,说她不是死去了,而是去了天上,变成了北极光。”
这话无端的叫郝檬心里抽动了一下。
温柔的人真好,一句简单的宽慰,却含有如此祥和而充实的力量。
“她也没说谎,说不定是真的呢,也许她真的成为了极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说得通。人死后就会归化自然,会重新分解成为原子,成为环境的一部分。极光的形成,必然也会有原子的参与。
这套话说得段宥一愣一愣的,显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思考方向,甚至脱离了他的知识范围。
“你好有趣。”他夸赞郝檬。
“有趣吗?”郝檬不太理解他对于有趣的定义范围,“如果我对我朋友这么说,她会骂我装。”
段宥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亲了她一口。
“那肯定是因为她没有我喜欢你。”
郝檬可耻地心动了一下。
如果她再年轻十岁,不,甚至只年轻五岁,她都会失去百分之八十的对段宥的抵抗力。他的外表加上他的甜言蜜语,就是一大杀器。
就像吹出来的肥皂泡泡,哪怕这份幸福感是短暂的也好,至少这一刻她满足了。
他们在第二天离开了洛杉矶,去了不远的拉斯维加斯。
这里是世界闻名的赌城,不过郝檬对赌博的兴致不高。做金融这行做久了,反而对这种高风险的经济活动看得很通透。在临死前把自己的积蓄变成资本家手里的一杯红酒,可能是最奢侈也最没有性价比的死法。
不夜城是有魅力的,但不特别。她想去看看更自然的风景,于是继续北上,抵达羚羊峡谷。因为身体差,所以她拜托段宥去包一个代步工具,款从她卡里结。
段宥也真没替她省钱,直接包了一架直升飞机。
他们在半空中开了瓶香槟。段宥小抿一口,心满意足地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富婆包养了。”
郝檬低头看香槟的瓶子,自嘲“香槟都要靠小白脸来赞助的富婆吗?”
“自信一点,世界上能让小白脸主动贡献香槟的富婆不多,你已经属于很有魅力的那种富婆了。”
好在驾驶员听不懂中文,不然一定要好奇他俩的病情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还有没有药可以治。
但有一说一,哪怕是打肿脸才充的胖子,当富婆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如果有这个条件,郝檬以后都不想走路了。
在大峡谷中间行走或许会另有一番风味,不过在空中俯身观景才算得上是视觉上的震撼。
只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人类才会进一步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要不要下去看看?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拍照。”
不过段宥立刻想起来郝檬并不想拍照,马上转移了话题“要是能收集点什么就好了。”
“我只想看看,看完了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段宥心里难掩失望。
他不明白郝檬为什么这么抵触留下纪念的行为。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刻意留念的人,应该说如果有人强行拉着他去做这种事,他还会反感。
可郝檬看起来真是一点也没想过用什么方式来记录他们偶尔的点滴,而他却越来越上心,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当天晚上,他们在附近的一家旅舍落脚。等待办理入住的时候,旁边有两个小女生在叽叽喳喳,讨论这两天的阿美利卡自由行。
她们也是从拉斯维加斯过来,看来这是旅行的固定路线。
“脱衣秀实在太刺激了,”其中一个女孩满脸发红光,“我真的第一次往男人的裤衩子里面塞钱。哇真的爽,还想再来一次。”
郝檬听了,忍不住扭头看段宥。
“我都忘了拉斯维加斯还有这种地方了。话说,你朋友那时候让你和台下互动,是不是就想让你被女观众塞钱?”
“可能是吧,她的恶趣味,”段宥似乎嫌弃这段经历丢人,不是很愿意详谈,“那天是她生日,所以我没和她计较。”
“哦……这样啊……”
郝檬的好奇心就到这里为止,她也累了,没有再说话。
可这份沉默在段宥眼里看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结合刚才那两个女孩的对话,和郝檬刚才的发问,只会让他往不好的角度想。
“……你该不会觉得很遗憾吧?”
“什么?”郝檬不明所以。
“就是没能给脱衣舞……男塞钱。”
郝檬点头。“确实,本来不遗憾,你一说就觉得更遗憾了。要不然我们再回去一趟?”
“不行!”段宥抓着她的手,“不就是往内裤里塞钱吗?谁没有内裤?今天晚上就让你塞个够。”
说着他就提起她的行李箱往门外走。
“你干嘛去?”郝檬好笑地问。
段宥头也不回,大声说“去取现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