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青色妖力凝成的剑挡住了刺向曲有意后背的匕首。
那剑掉转了个方向,剑尖直直朝着白员外。
青衣少年手持剔透但锋利的剑,眉目冷然。
白员外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薛青,明明他自己手中攒着意图害人的匕首,却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妖啊,是妖!”
“快来降妖!”
他大喊。
躲在那一边的方巾道士听到白老爷的这声呼喊,立马就要抄起桃木剑来除妖。
“我上了!”
结果被旁边的白发道士狠狠敲了脑袋,“上什么上!你是不是傻,乖乖躲在这,这外面的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
他们没有修为,贸然冲上去只是送死。
一旦阵法成功,他们都会瞬化为一滩血肉,成为这个祭祀的养料罢了。
“是啊,那白员外明显不是个好的,你还去帮他干嘛?”另一边的大汉点头赞同。
“可那是妖啊!”
方巾道士不服气,嚯嚯着桃木剑蠢蠢欲动。
然后刚冒出的脑袋又被白发道士按下去。
“瓜娃子给我闭嘴!”
方巾道士这才不说话了。
而白发道士看着薛青那边的方向陷入沉思。
前面白员外突然对曲有意动手他也没想到,所幸还好有这小妖。
只是这小妖身上的法力……
白发道士的目光又落到了另一边正在施法的法海身上。
有点意思。
薛青冷冷地看了一眼白员外狼狈逃窜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是妖恶,还是你的人心更恶?”
那双平日的温柔的杏眼此刻冷冷波光,散着冷意。
“弟弟好帅!”无双拍手叫好,“只不过怎么突然出去了?”
他和薛白的妖力被压制,此刻也如同普通凡人无异,并且还化作了原形。
没有妖力一时也变不回来。
此时竟成了拖累。
薛白此刻则内心感慨万千。
确实,虽然对她来说只过了五天,但对于薛青来说,其间已经过了五年。
这五年,足以让她的弟弟成长。
她还惯性地认为薛青应该在她们身后被保护着,可是却忘了。
薛青已经不是之前的薛青了。
他已然足够能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其他人。
而曲有意看着薛青的冷然的面容,无端联想到了几分其他。
竟与凤眸和尚一身冷绝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这个念头一出,曲有意被自己的想法荒唐到,笑着晃了晃脑袋。
见薛青要往法海那走去,曲有意看出了薛青的意图连忙先扯住薛青。
“破阵期间不能有所干扰。”
否则阵法对破阵之人的反噬只会更厉害。
“那我……”
薛青有些无措了。
在这时,他注意到倒在一边的白二公子有所异动。
手腕翻动记,薛青给曲有意结了一个保护法印。
“我去去就回。”
薛青提剑朝着白二公子的方向走去。
感受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妖力波动,法海的脊背颤了颤。
“真有意思。”念慈出声,“降妖仪式居然混进了其他的妖。”
“师弟是未曾察觉?”
在念慈的提问下,法海不语。
凤眸扫过,却暗含着警告之意。
这个法阵虽为邪魔之功,但也明显针对他而来。
若是没有他的法力补充,则这个阵法则无法破解。
念慈在用这里的几十条人命要挟法海做出抉择。
让法海明知前头有陷阱,却还不得不往里跳。
其实本来念慈还未曾有几分把握,毕竟法海这人虽为佛修,但依旧冷心冷情。
虽会因为责任而救,但也不是明知前方有鬼而继续往前走的蠢笨之人。
可是……念慈的嘴角缓缓勾起。
谁让他今晚发现了惊喜。
无心无情的神佛自然无懈可击。
但当神佛动了一点凡心,那便也有了弱点。
法海所负盛名已然太久了。
待住持静玄圆寂后,他作为大弟子,合情合理就应是下一任住持。
可民间法海的名气越来越大,天生佛子,人间活佛的称号不断传到他耳中。
法海天赋极佳,颇有佛缘,一到寺中便由住持静玄亲自教导。
他本就是人间世族之子,天潢贵胄的出生。
到了寺中也一样受人照拂,爱戴。
而他念慈,在被带回灵隐寺之前本就是街边与野狗争食的乞儿。
在寺中也只适合当个打扫门径的普通僧人。
本也为寻一口饱饭,但念慈不想止于此,日日诵读的佛经和师父的教诲并未浇熄他心中的野心。
因着勤于修炼,日夜不辍,念慈一步步在寺中和尚中显现自己的能力。
终于被寄予希望为下一任住持胜任者。
可是法海出现了。
他们渐渐忘了之前还赞不绝口的念慈,转而夸赞追捧起这位天生佛骨者。
他怎能不恨!?
虽说修佛者理应将这一切置之度外,可是这不甘偏偏难以祛除,就像一根刺扎在念慈心中。
嗔,妒。
他清楚自己犯了戒条,可是念一百遍佛经也无法将心中这根刺抚平,反而在日夜不停的佛经诵读声中,这根刺越长越大,不停啃食他的心脏。
直至苍天蔽日。
“你若敢伤他……”
听到前面念慈的暗喻之语,法海眉目冷然,手中的法力依旧不断涌出。
念慈的瞳孔微颤,几近失声:“你疯了——”
-
黑蛇从白二公子的身体中逃出,正到阵法的边缘准备遁逃,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去。
那和尚竟欺瞒于他。
黑蛇暗暗咬牙。
若不是他已到了穷途末路,筋骨全毁,才不得已与那个和尚做了交易。
按着念慈的要求附身于白二公子之上,制造出一些鬼魅景象,让白员外误以为白二公子也与记妖魔做了交易,就要对他下手。
促使白员外不得不对邪佛像言听计从,并且尽快动手。
而这只是交易的一环,他还有一个任务。
就是以白二公子的身体消耗法海的法力。
以方便之后的事情。
想到这黑蛇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嘲讽。
谁能想到看似清风明月一般的念慈大师,竟然嫉妒同门,担心日后住持之位落予他手,就设下计谋来残害同门。
而那白员外也更是有趣,年轻时靠偷盗了某位大能的陵墓而发家,还为了独吞所有钱财将同行的同伴给杀了,以此招下罪孽。
白员外靠着大能留下的一点残念抵挡着如附骨之疽的煞气,也因此只能待在卧龙县,也就是当初这位大能所陨落的陵墓附近,以此苟且偷生。
气走了自己的大儿子,如今想要借二儿子的身体重生。
都说妖恶,可是人恶毒起来,也毫不逊色呢。
当初黑蛇见到白府的二公子,这白二公子还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加害于他。
自己怯懦软弱,还闭目塞听执念着那本就不剩的亲情。
最后还是无法自己欺骗自己,终于有一天,那白二公子自己找上了门。
“求你,帮我。”白二公子乞求。
“如你所愿。”
只可惜,一面是想要移魂转生的亲生父亲,另一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妖。
哪一种选择都是死路。
想到这黑蛇不禁笑出了声响。
但这一笑牵动了体内的暗伤,痛意让他勾起的唇角又平了下来
原先在眼中隐去的恨意再次泛起。
他早就知道这和尚阴毒至此,事成之后必要杀他灭口。
未成想在他与法海缠斗时,才发觉法海的功力远比念慈之前说的高深。
而那念慈竟也准备将计就计让他就这么被法海诛杀。
那法海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哪怕那时他顶着人类的身躯,但当他露出一点自身的蛇毒后,法海竟下手的更重了。
还好他之前早留了一手,不然……
那薛白,那青蛇,还有这念慈,法海。
待他重塑金身回来,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黑蛇捂住伤口,看向身边走出的黑衣少女。
“黑蝶。”
她的眉目冷淡,话语却坚定。
“我来护送主子离开。”
她说。
饶是黑蛇,眼中也忍不住现起动容。
这些日子黑蝶都一直不离不弃,果然他当初没有看错人。
在被白蛇重伤,狼狈遁逃之时,是黑蝶找到了他。
而面对昔日的主子毫无反抗能力的在前,她没有弃他而走,或是落井下石。
反而加护于他。
这让黑蛇不得不相信黑蝶的忠诚。
黑蝶,确实是个忠心的主。
所以他才能将后背坦然面对她。
今日之后,拥有了新的妖丹,他肯定能够卷土重来,到时候……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就感到腰记腹处传来一阵疼痛。
缓缓低下头,只见一直白皙的手穿透了他的体内,手中握着他刚凝聚而成的妖丹。
“你……”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映出他眼中的是少女至始至终的冷淡面孔。
-
身形娇弱的黑衣少女雪白柔软的手从男子的腰腹处贯穿而过,沾染上了粘稠的鲜血,脆弱的妖丹就躺在她的掌心,红得发黑的血液一滴一滴从她的指尖滴落。
这就是薛青来到后看到的画面。
这位黑衣少女是谁?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风摇动着这片林。
黑衣少女捏着妖丹的手收回来,那黑蛇便如同失去支撑,倒在了地上。
那眸是真的血红了。
“你居然……背叛我。”
从染血的牙缝中漏出几个音。
“我从来没有效忠过你,至于为什么没在你受伤时就杀了你。”
在冷冽的月光下,少女扬起纯真的笑意。
“让你升起希望而死,不是更有意思吗?”
闻言黑蛇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又呕出几口血来。
不理会身后几欲发狂的黑蛇,黑衣少女走至薛青的面前。
“亲手了结他。”
她冷冷出声。
此刻只有薛青能够动用妖力。
明明应是第一次相见,但不知为何,眼前的黑衣少女,总让薛青升起一种熟悉之感。
他想过很多次再见到黑蛇的场景。
想着自己能亲手打败他,可是如今再看到黑蛇在这地上无力翻滚的模样。
只觉得可笑。
当时的自己在黑蛇眼中,是不是也是如此令人宰割的模样?
青光一闪,那剑便插入了黑蛇的心脏。
黑蛇闷哼一声,眉毛微挑起,眼神指向黑衣少女,带着恶劣的意味。
“你知道……她是谁吗?”
剑尖一顿,但没有犹豫,一再送进。
刺中的身体抽搐几下,已近濒死。
眼见着就要化成原形。
可黑蛇还是不折不挠的要将最后的恶毒话语说完。
“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话音落完,黑蛇便再支撑不住,抽搐着死去。
“多谢。”
薛青只平淡的朝黑衣少女道了一个谢,便转身就要走。
解决完黑蛇,他还要去找法海。
“你不好奇我是谁?”
黑蝶往前走了几步靠近。
薛青握着剑的手颤了颤。
其实他或许是已经知晓答案,只是不知怎么开口。
“你很像她,但不是她。”
薛青答道。
她不是小蝶。
虽然眼前人给他带来的感觉确实很熟悉。
但是,薛青可以肯定,她不是小蝶。
这种莫名&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