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在胸前画了个佛号口中念诀,周遭风渐渐停了,慕成悦的眼泪滑至下颚停住,时间凝结世间没了声响,他看向朗生“阿弥陀佛,施主何不放下上一世的执念?”
朗生闻言抬手杵着额头笑着露出一口皓齿“了空,我该如何放下执念呢?上一世若不是你我与阿姐都能得善终,这一世你要我如何信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你且再信贫僧一回。”
“了空,有些事情阿姐不知,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以为我不知阎王这一世的命簿是如何编写的,不过是在折磨她一回罢了。”
“以你现在堕仙之躯,便是护住她又能如何,她现下仙骨未成,不经历劫难如何飞渡,你我都是过来人,凭心夭的资质渡劫飞快,不过三世,那时难道子逾神尊还怕会失去她不成?。”
了空一语毕朗生呼吸一窒,而后逐渐恢复了清明,望向心夭一脸错愕“心夭姑娘,成悦她怎么了?”
心夭听得他如此发问轻哼一声“没怎么,看她碍眼,我这小小相思门怕是容不下她了,让她自行下山吧。”
“若是成悦下山,朗生也绝不留在此处,朗生此生只剩成悦妹妹一个亲人,她在哪我便在哪。”
“便是她趁你不再时想要拿刀杀了我你也执意要随她走吗?”
心夭嗤笑,红色雾气在眼中四散,虚虚实实要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她伸出纤纤素手擦掉慕成悦眼角泛起的泪花“多漂亮的一张脸,清纯的似是晨间盛放的白莲,可就是这看上去即为柔弱的人一刀刺入了我的皮肉,你可信?”
她说罢将衣带解开,露出白皙的肩膀,上面有一处伤口结痂又被撕裂了,汩汩流出鲜血,在瓷白肌肤的衬托之下触目惊心,胳膊处还有一伤,看上去是新划的。
慕成悦摆脱心夭越擦越用力的手,慌忙跑到朗生身旁眼神闪多,细软声音掺杂着惊惧的轻颤“朗生哥哥,你别信她,她撒谎,以她的个性若我对她下手我哪有活头,且她一弱女子去杀成群的山匪,身上有伤也是自然,怎能当着成悦的面就栽到成悦身上。”
那日心夭只觉得意识昏沉,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阳光透过窗隙洒在屋内,她原想着是清介进来,却不成想是慕成悦拿起了床头的断骨刀,短刀没入皮肉,迸溅出的鲜血使慕成悦自乱阵脚,慌乱下她潦草包扎,替心夭换上里衣,收拾了屋内便匆匆跑出去了,偏生她被梦魇缠的没有力气,另一层慕成悦是朗生心上人,她也算是投鼠忌器。
“呵,慕成悦,你这么说不怕我杀了你吗?你真当我是个好脾性的?若是你,你张开手心……”
“够了,心夭,你不必说了。”
朗生下地抓起慕成悦的衣袖,目光坚定,丝毫没看见慕成悦将自己的手紧握成券缩在衣袖中的动作,他说“你答应我帮我报仇,现我以大仇得报,自然没有留在此处的意义,只是我奉劝姑娘一句,姑娘你表面艳绝人寰,内里心如蛇蝎,还是心存善念的好,你明知山下多有豺狼却依旧让她一弱女子下山,究竟是何居心?”
心夭见他如是说气的发抖,若是别人与她这么说话,她恐怕早一弯刀批下去了。
“朗生,你逾矩了,你有何资格与我这么说话,你只不过看上去像我的故人,哪里来的底气对我颐指气使,既如此,我相思门便不强留二位了,二位自便吧。”
她的记忆不知为何空了一块,她只记得去帮朗生报仇,却忘记了她从穗禾山回来后的事情,她仔细回想只觉得头痛欲裂,看面前的二人更加心烦。
若是她的子逾,应当二话不说杀了慕成悦吧,毕竟慕成悦伤害的,可是他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阿姐啊,可是朗生呢,连话都不让她说完,拿了她的刀,手心定会有山茶花的印记,那可是她的肋骨啊,除了她认可的人,别人怎么碰得。
她这一世已经了他心愿帮他报仇了,日后她就想在相思门逍遥快活,朗生爱去哪去哪,与她也无甚关系,思及此她只觉得心底一阵轻松,但不知为何也觉得怅然若失。
她与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心夭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别过眼,那不是她的子逾,但她的子逾的的确确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于她而言虽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瞬,也值得她去记挂一生。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心夭,你一把年纪了可不可以成熟一点,不要在干这打家劫舍的事了。”
清介现下俨然已是青年模样了,剑眉星目,道貌凛然,与上一世的玉面小将军无二,只是比上一世的玉面小将军黑上一些,他看向心夭颇为无奈。
自从五年前她将朗生与慕成悦二人赶走以后天天招猫逗狗的不干正经事,便是老鼠都当回事的喂一喂,现下相思门已经变成那些流浪动物栖息地了,可苦了他,每日都躲在房梁入睡。
“别说话,前面的马车看着十分富贵,抢完这笔我好好让你歇一歇。”
心夭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迎面而来的是四驾马车,非达官贵人不可坐,便是即为富贵的贾商也是只能乘坐二驾,马车四周皆用月白色锦缎包裹,朱红色的窗牖(you)被一块淡青色遮挡,外面坐着的车夫卖力舞动着手里的鞭子。
“驾,驾。”
“爷,前面就是云山了。”
随行的小厮对车内的人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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