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走?要追吗。”
项密一身狼狈地跟在他的身侧,直到人走才敢出声。
“不必,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拦住项密,她似乎看上去伤的很重,要是他多阻拦一分,她就要延后一分医治。
萧海琅虽然看不惯他,却对梦儿忠心不二,也许将人交到他手中,是最好的选择。
刚刚强行突破毒蛊的后劲返了上来,他猝然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你这是……快!来人,把殿下扶回帐中休息,再喊个医师过来。”
衣衫都被火焰烧得焦黄,连带着他的皮肉都受到了灼烧的影响,此刻手臂上一大块都变成了皱巴巴的样子,皮都脱落了下来。
医师看了他的伤势直叹气,“虽然身体没受多大的影响,亦不会伤及性命,可殿下的身体事关江山社稷,怎可胡乱伤害呢殿下,今日就算我能将你的手救回来,却也得落下一块难看的疤痕了。”
“没关系,你尽管治。”
他面色苍白得吓人,唇边还残余着血迹。
刚刚将他们放走,他本就是有私心的,他的寿命最多不过还剩下五年,能与她相伴一时已是幸事,其余的,他也不敢再奢望了。
只是……连他进火海短短数钟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她呢?
“叶超,你去将我带来的最好的伤药拿来,想办法送到风起城,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收,你都要给他们。”
“殿下这怎么行……”
叶超本就担心他的伤势,听了这话更是不得了,“您自己的伤口还疼着呢,干嘛忙着管别人啊,这药只有那一瓶,眼下您的伤情紧急,要是治的不好,可怎么办?不行,我绝不答应!”
“那是父皇赐给我的药,你同不同意与我何干,要是你不愿意去,我就换人替你去。”
见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叶超委屈地瘪着嘴,“其他人办事我可不放心,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容炳熙苍白地笑了一下,“我命如草芥,死了亦不可惜,但若是她没了,这世上,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叶超,你能明白吗?”
叶超没想到自家主人居然将她看得那么重,心中虽有忿忿,可刚才的事,他知道,主人也是欠了她的。
“我明白,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送到。”
“对了,把凤婉晴给我带来。”
风起城。
治疗伤病的军营外,士兵们接二连三地端着血水盆从里面出来,进去的大夫是一个接一个地摇头。而里面的人,正在大发雷霆。
“朝廷养你们这么些年,就这点本事吗?!救!今天说什么都得把人给我救回来!要是救不回来,你们一个个地全都得给我掉脑袋!”
萧海琅急地跳脚,已经连踹了好几个大夫的头了。
萧夫人不敢进去,只是在外面设了坛子向天祈祷,方才的事情,不是她不愿意救,实在是萧海琅归来已经和她说好了计策,她以为会万事无忧,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风起城是萧平的命根子,她虽然也能上战场杀敌,但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多年不问城内事务,又身为萧平的妻子,看着他一病不起,要是她再将风起城搭进去,让她和孩子可怎么活啊。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自己的寿命换回文半梦的性命,只要她好好的,自己一命换一命都心甘情愿。
“夫人,别跪了,您已经跪了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摇摇头,“我不起,这事都怪我,说到底,是我太过自私了,我对不起梦丫头,枉费了她喊我一声婶婶。”
“这也不能怪您,文将军是个英雄,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希望您能够守好风起城的。”
丫鬟抚平着她肩上衣服的褶皱,“现在萧大人已经病倒了,文将军也生死未卜,要是您再垮了,这风起城,还有谁能做得了主呢,听我的,起来吃点东西吧。”
风起城虽然世代信仰天神会带来好运,可也不能整日只醉心于祈祷啊,依她看,与其在这里跪着,还不如去帐内,看看文将军的情况如何,毕竟,她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帐内那位已经炸了锅了。
萧夫人叹了口气,终于愿意从地上起来,“你说得对,若上天有眼,也一定会保佑萧平和梦丫头平安的,我随你进账看看情况吧。”
营帐中,萧海琅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坐在文半梦的床侧替她擦拭着手。
“我离开前曾告诫过你,凡事不要冲动行事,你怎么总是那么傻,要是我不来救你,你早就化成灰了……”
走之前,他还将萧家的传家之宝给了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穿上。
正好萧夫人从门外进来了,见他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心中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兀自叹了口气。
“你也在这里守一天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我和梦丫头同为女子,也比较方便照料一些。”
萧海琅讷讷地收回了手,萧夫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她的情况很不好,大夫不敢轻易地撕开衣服看,但是她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萧夫人,你能不能替我看看她的伤势,好让大夫对症下药?”
刚才情况太过紧急,他一时没想起来这茬子事,再加上她又是家喻户晓的战神,深得百姓爱戴,普通的丫鬟都拿她当神般,根本不敢多亵渎靠近几分。
这伤又经不起拖,在这么下去,他可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她瞧瞧,你在帐外等我一下,我看完之后再告诉你。”
“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起身出了营帐。
萧夫人看着他果断的背影,又是叹了声气,这孩子是个会疼人的,只可惜,他有意,就不知梦丫头对他是否有那个意思了。
年轻人的事情她不好掺和,再加上现在情况特殊,她只能暂时将事情撇至一边,抓紧将文半梦的衣服拆开,原以为自己会看见她触目惊心的伤口,却在她的心口部分,摸到了一处坚硬。
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铃铛,已经被烟熏黑,不过还能摇的出声。
虽然不明白她随身带着个铃铛有什么作用,但是她还是选择继续查看梦丫头的伤势,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毫不意外,文半梦的伤口纵横交错,大大小小遍布了整个躯干。
不过她似乎在身体外面穿了一层裘子,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还有一些硬块,并没有受到火势的影响一般,依旧光滑程亮。
萧夫人在风起城生活了多年,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一摸料子,就猜到是早就在世上销声匿迹的火鼠裘。
梦丫头还真是聪明,用火鼠裘护住了自己的心口,只是不知道,她是从哪得来的宝物。
萧夫人看完她上半身的伤势后,就开始解她的裤腰带。
下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几乎被火烧了个透彻,连衣带肉黏合在了一起,她扯下来的时候,梦丫头明显皱了下眉。
“很疼,忍着点啊。”
她安抚了下床上人的情绪,才好不容易将衣物扯了下来,她多少懂一些药理,虽然不及外头那些医师,可对于烧伤,还是能够处理一些的。
这些布料不能继续留在伤口上,必须尽快取出来。
她跟丫鬟们取了镊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布取下来,那些布很小,又被烧的焦黄,幸好是棉花做的材质,与肉的黏合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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