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又说:“相信这件事的人很少,你们也就当听一个故事就好了。”
“我信。”范叶霄说。
“我也信。”阿萤笑着看向阿渡。
阿渡就笑了一下便觉得眼中有了泪水,赶快转过头去。
这天夜里她们三个人真的就守在月下,天格外亮,一时间范叶霄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她闭上眼,希望神女能让父亲度过此劫。
里面的人热热闹闹的打闹,隔了一扇门外面站着陈庆之。他从宫中出来后鬼使神差一步步走到了这里,却也只敢站在原地不动。他听见了里面范叶霄欢快的声音,想到了她笑着样子,不知道下次见面时她会不会笑着向自己跑来。
若是当时没人就好了,他可以抱着范叶霄诉说思念。
陈庆之在外面站了许久,里面没了声音后他才转身离去,而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范云看见了方才驻足的陈庆之。范云推开门前又看了一眼,陈庆之走得很慢现在还没有走出巷子。
玩累后坐在台阶上的范叶霄看见范云回来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父亲终于回来了。”
范云不知道哪个筋不对,竟然说了句:“陈主书在外面尚未走远。”
“啊?”范叶霄属实想不到,再次听见陈庆之的消息竟然是从父亲口中。
“你若是想见他,现在出去还能看见。”范云道。
方才还在范云面前的范叶霄下一秒就不见了踪迹。
长街上留下的足迹被白雪一次又一次覆盖,方才陈庆之来时的脚印已经不见了。雪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感觉,身后出现了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他放慢脚步继续往前走。自己走慢些,万一是霄儿的人也不至于错过。身后的人为何不喊自己呢?难道是怕府中的人听见?
他正失神想着,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霄儿。”陈庆之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几秒才又开始跳动。
他转过身去看见的正是许久未见的范叶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冰冷的手抚上范叶霄的脸,范叶霄身上竟然更冷些。
“我若是不出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去的。”范叶霄又说:“数月未见,子云瘦了。”
陈庆之将范叶霄紧紧抱住,“霄儿更是瘦了。”
“你这样贸然出来被丞相见着了如何是好?”陈庆之虽然出身平民但一直以来都未曾有过恐惧与担忧。唯独面对范叶霄让他觉得自己不配为一个男子。
范叶霄知道他进来疲惫不堪也不愿再逗他,“是父亲从外面回来时看见了你让我来的。”
“丞相?”陈庆之鼻尖发酸。
“你近日来是不是在朝中做了些让父亲很是心悦的事?”范叶霄问。
陈庆之想到了今日朝中犯错的一个官员,那位大人与范丞相交好所以丞相不能为他开脱,陈庆之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皇上不会每次都采纳陈庆之的建议,但只要是陈庆之说了就会让他去思考是否合适,今日皇上就觉得很合适。
“没有,不过是顺手帮了个忙罢了。”陈庆之回。
范叶霄紧紧握着他的手,“日后若是很麻烦的事你也不用去帮父亲,他在朝中有旧友,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谁能救你呢?”
陈庆之笑了,“不用这样想,我不会出任何事的。”
天色越来越晚,两人显然没有分别的意思,明日范叶霄可以一直睡但是陈庆之要去宫中。她惦记脚尖在陈庆之脸颊上亲了一下,“回去吧。”
陈庆之点点头,暖流因为心脏的跳动传递身上每一滴血液中。
“等你闲下来再来看我。”范叶霄在他身后喊。
走出去几步的陈庆之突然折身回来迅速抱住范叶霄,“你要好好的。”他下手有些重,范叶霄有些喘不过气。
“好。”范叶霄轻轻抚着他的背。
陈庆之双目紧盯着范叶霄,下一秒就能亲上来的样子。范叶霄看透了他的心思,便道:“子云,你说这算不算违反了常伦理?”
陈庆之想说不算,可分明是算的。他突然笑了,“算不算又能怎样,只要霄儿开心我什么都能违反。”
“烽火戏诸侯的戏不是你陈子云能做出来的。”范叶霄又接着说:“但是误君这个名头我还是想试一下。”言毕她再次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是嘴唇。
蜻蜓点水般的吻让陈庆之像是遭遇了什么大事一样愣住了,范叶霄见他发愣笑道:“别在雪地里站着了,快回去吧。”她从来陈庆之的胳膊准备往回走,陈庆之突然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就将人拉入怀中直接吻了上去。
陈庆之没有范叶霄那样老实,他试着撬开了范叶霄的唇,缠绵在一起时像蛇的信子一般,每一次咬痕都越发让人难以分舍。真是的毒,中了就走不掉的毒。
停下来的雪不知从什么时候有开始往下飘了,范叶霄的双手有些冷,她反应过来推开了陈庆之,“快、快回去。”
“嗯。”陈庆之嘴上答应着,手却没有放开。
“明日,不,过几日我就登门拜访求丞相让你退婚。”陈庆之道。
范叶霄突然鼻尖一酸,“没事的。”虽然她不知道沈趋这一世还会不会去世,陈庆之若是这样做了必然会得罪沈家。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沈趋的。”陈庆之又说。
“好了,天色不早了真的改回去了。”范叶霄听的眼睛通红,她不想让陈庆之看见自己落泪。
陈庆之又是只点头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说你活了一辈子了,那你上辈子有没有嫁给我?”陈庆之心中很是忐忑。
范叶霄‘噗’地笑了,“你不是不相信吗?”
“我信。”
范叶霄道:“我若是嫁给了别人那此生来找你做什么?”
陈庆之非常满意的笑了。虽然他心中仍旧不是很相信范叶霄已经活过一辈子这种事情。
“上辈子的陈子云可真是三生有幸。”陈庆之道。
范叶霄摇头,“上辈子的范叶霄才是三生有幸。”后来范叶霄再仔细去想上辈子的他们,才意识到上辈子的两个人都是三生有幸。
“那上辈子的陈子云更幸运一些,此生的陈子云比上辈子还幸运。”陈庆之像个孩子一样,他在范叶霄面前慢慢放下了在朝中时时刻刻的戒备,范叶霄懂得他的一切心思。
此生的幸运都是上辈子他自己换来的,范叶霄没将这句话讲给陈庆之听。她只说:“那是我的一场梦,梦里你对我极好。”
“梦外我一定对你更好。”陈庆之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再抓着我恐怕父亲就不满意了。”范叶霄提醒道。
想到范云,陈庆之松开了手,“等我闲下来一定快点来这里。”
“嗯。”
让范叶霄意外的是,她回到府中后父亲还未睡。他站在方才自己站着等他的地方看着门口。
“父亲还没睡?”范叶霄道。
范云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对范叶霄来说都很沉重。她不知道父亲过来是准备说什么。
“陈主书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范云道。
“父亲?”
范云拍拍范叶霄的肩膀,“父亲不能守你一辈子,只想寻一个能守你一辈子的人。陈子云合适。”
“可是沈家”
“亲事是我给你定下的,也该我去给你退。”范云道。
范叶霄一把抱住范云,“多谢父亲。”
范云心中清楚,他能给范叶霄寻个夫婿但不能保证那人真的爱她。如今的士族子弟有几人不是将外室宠上天的,沈趋如今对霄儿尊敬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还在。霄儿不喜争抢,若是日后沈趋真的做了些\''''大逆不道之事谁又能替霄儿做主?
想清楚这件事后范云晚上的觉睡的都很好,这件事已经缠着他许久了,他整日在朝中陪在皇上身边,陈庆之刚好也在皇上身边做事。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得当。他能感觉到每逢皇上给自己一些事情时,陈庆之能做的都揽了过去。
这个平日里在权贵面前巧言善辩又会周旋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总是闭紧嘴巴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他是在乎霄儿的,对范云来说这就足够了。
明知道招惹霄儿会让沈家仇视也丝毫不避讳,他还是有几分胆识在身上的。
今日陈庆之能回来这么早也多亏了这场雪,萧衍每逢雪夜就不想下棋。他总是站在雪地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陛下,贵嫔还在等您。”公公站在一侧小声道。
萧衍挥挥手让他下去,他心中压着一股气,若是能听见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就好像能好些。想到这里他便走到了雪地里,每下去一脚都能听见咯吱声。只是这声音是自己踩出来的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当时萧衍还没有称帝,有次雪夜晚归看见一女郎在雪中跳舞,身姿婀娜。萧衍看的出了神,那女郎竟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满地堆积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女郎行礼道:“这位郎君,您的脚埋在了雪中,再不出来就要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