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信眼神从未离开刘仓,他直接牵上刘仓的手往外走。刘仓微微颔首,“再会。”
沈芷朝着刘仓笑了笑,萧正信的作风原来也是如此。
上了马车后刘仓道:“今日沈家女郎帮了我。”
“什么?”萧正信握着刘仓的手更紧了些,“谁对你不敬了?”
刘仓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样的事她还是不愿意说。
她不说萧正信也就不敢问了,有次就是她受了欺负死活都不说,因为自己的追问自己竟然急哭了。
“那今日沈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方才不应该对沈芷那样不尊敬的。
“我说了不想说。”刘仓声音很小,她最急躁的时候也是这样小的声音,萧正信\''''见过她最大的火气便是画师死的那一晚。
萧正信赶忙道:“我不问,不问。”马车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安静,不喜官场的萧正信今日被拉着忙碌的一天心中也不大舒服,平日里的那些女子都会围上来问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刘仓好像永远发现不了自己郁闷之时。
刘仓爱自己吗?萧正信有时候也想过,但每一次他给自己的答案都是‘不’。她怎么会爱一个间接杀害自己父亲的人呢?她来找自己不过是想寻就一把庇护的伞。他心甘情愿做这把伞。
“今日”
“今日”
安静了许久后他们二人竟然同时开口,“你先说。”萧正信道。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刘仓问。她先开口是因为她知道萧正信也是要告诉自己他今日发生了什么。
萧正信不自觉嘴角上扬,“今日在宫中竟然被一些老糊涂给玩弄了一番。”接着他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刘仓从不认识的人和一些不感兴趣的事。
刘仓全程都在仔细听他讲,萧正信握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一边讲还不忘一边比划,他模仿那些老臣的样子不禁让刘仓发笑。
“明日还需去吗?”刘仓问。
“不去了。”萧正信握住刘仓的手,“你想要留在这里吗?”
“什么意思?”
萧正信双目紧紧盯着刘仓,“陛下说我们可以离开建康去另一个地方。”他是武化候终究要有自己的地方守着。
刘仓沉默了,离开这里是不是一切都能有新的开始了?但在她的记忆里父亲的影子会越来越小。
“你若是不想走,我们可以不走。”萧正信见她犹豫便接着说。
她也不是不想走,转身就忘了这里所有的东西肯定不会的,出了建康能有一段新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马车很快到了府中,萧正信先下去将刘仓抱下来。脚步跨进门槛的时候他想到了沈芷说的话,是不是应该给仓儿一个名分?
这件事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用完晚膳后刘仓说要在外面走走,萧正信便问:“是在府中还是要出去?”
“在府中就好。”刘仓道。在府中的时候她从不戴面纱,萧正信有时候失神看着她脸上的胎记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他将白围扇递给刘仓,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若是刘仓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胎记便会用白围扇遮住。
初冬的夜里风是刺骨的冷,地面上的枯枝落叶早就被清扫干净,唯有一片叶子倔强留在树上,今夜的风有些大将它吹落在刘仓脚边。
刘仓低头看着那片落叶,萧正信直接弯腰捡了起来。
“捡它做什么?”刘仓问。
“能被夫人看上眼的东西,都要拿来仔细瞧瞧。”萧正信回。
“你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唤过自己夫人。
萧正信从后面抱住刘仓的腰,再其耳旁道:“夫人,我该怎么学才能入你的眼?”
热流从耳朵传到刘仓的全身,萧正信轻轻咬上她的耳朵。
刘仓一时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萧正信偷笑,“今夜月色真好。”
“嗯。”刘仓涨红了脸。
“不知夫人愿不愿意与我赏月整晚?”萧正信问。
刘仓回头看萧正信,萧正信从那双眼睛里只看到了自己。
“这里。”刘仓声音更小了点,“人多。”
“他们今夜不适合在这里。”萧正信嘴上笑着,手已经不老实的解开了刘仓的外衣。
“冷不冷?”
刘仓本是觉得冷的,被他这一问竟然浑身热了起来。
“不冷。”
“会越来越热的。”
白围扇落在地上,月光洒在两个缠绵的身影上,水中到映出起起伏伏的影子。
风从池塘上经过,扫在二人打开的毛孔上。刘仓经不住身上一颤,萧正信乘机又发狠了许多。
刘仓紧紧咬着嘴唇,怕这冬日里的春色隔墙传出去。
月亮从东边走到正中,萧正信拿了件外衣给刘仓披上抱着她回了房间。一路上她身上的汗水已经被吹干了。身子有些发冷。
萧正信触到她的身子,“你怎么这么冷?”他拿起刘仓的双手吹着热气,“明日可不要找了风寒。”
“不会的,等下热起来就好了。”刘仓道。
“我有个热得快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萧正信俯身时脸都要贴在刘仓脸上了。
“不要。”刘仓瞬间涨红了脸。
萧正信将脸颊贴上去,“这小脸比我的还热。”他的手伸下去又开始不老实的动。
“我乏了。”刘仓的话有气无力。
“那你唤我一声夫君我就让你睡。”萧正信的手搭在刘仓的腰侧,有些痒。
“你真的要听吗?”这两个字究竟是分量,他们二人都清楚。
萧正信躺下来紧紧抱着她,“我既然让你这么唤我,就一定给你这个名分。”
“我不要这个名分,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日子。”刘仓知道这个名分如果属于她了,那安稳的生活就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正信心中是难过的,刘仓不相信自己能护好她。
“那若是我要再娶妻呢?”萧正信不甘心,难道刘仓对自己一丝丝爱都没有吗?
“那我便做个听话的妾室。”刘仓回。她好像从那次事件中活了下来,又好像死在了那次事件中。
萧正信心中生着闷气,“既然你不愿意,那我此生不娶妻好了。”
刘仓还想说些什么,萧正信直接道:“没人能管控我的生活,也没人能动我身边的你。”
这一夜本来疲乏的刘仓失眠了,她不知道对萧正信来说自己到底算是怎样一种存在。像他的白围扇吗?可他那样爱着白围扇还是拱手送给了自己,若是有一天他爱上了别人,被送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月亮又从中间往西边走,陈庆之跟着月亮往西边走。
到了府中才知道今日的信没有送出去,且那个叫苏小小的女郎住在了府中。
“你为何将她留下?”陈庆之认为华生自己太做主了。
华生委屈道:“家主,是那女郎说您让给安排住处的。”
陈庆之蹙着眉,看来这女子一点也不简单。
“信为何没送出去?”陈庆之又问。
“奴刚准备出门,那女子就来了,自从她进府就絮絮叨叨一堆事,奴以为都是您的意思便都一一照做了。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等奴到了范府,他们的门已经闭上了。”华生一句不差的交代了今日自己做的事。
看来真要快些将这个女子请出去。
陈庆之有些累挥挥手让华生退下了,华生路过门客们所住的地方,平日这个时间早就安静了,今日里面却异常热闹。他敲了敲门,打开门的竟然是苏小小。
信隔了几日才到了范叶霄手中,里面字字句句都是思念。她心中念着陈庆之,却更加担心父亲。眼看就要下一年了。
不久后的一日范叶霄晨起梳洗,阿萤竟在她头上看见了一根白发。
“女郎这里生了一根白发。”可是女郎才十几岁的芳龄。
“你拔下来我瞧瞧。”范叶霄更是觉得奇怪,上一世有白发都年近四十了,这一次怎会这么早?
阿萤又道:“女郎心情郁结,生白发是必然的,女郎不妨出去走走。”
外面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呢?
“女郎,下雪了。”阿渡急匆匆跑进来道。
“看来外面的雪很大。”阿萤拍去阿渡身上的雪,“你这样跑也不怕摔着。”
“我要是摔着你出门走一步就得摔一步。”阿渡回。
范叶霄看着她俩这样争吵笑了起来,这一生没想到她们的关系会这样好。
“让我去看看雪。”范叶霄喜欢雪,即是天寒需要加许多衣裳也还是很喜欢。
她们三人站在门前,大雪很快就铺满了世界。范叶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很舒心。
“我听说在雪夜下许愿,愿望会被神女听到。”阿渡道。
“为什么?”阿萤问。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阿渡又说,“女郎就不问为什么。”
范叶霄测过脸看向阿渡,“为什么?”
阿萤开始大笑,“女郎你就是向着她。”阿渡竟然也吃醋了。
“那你倒是说为什么呀!”阿萤追问。
“这是庙里的婆婆说的,因为夜里很亮,神女能看清凡间许愿的人,也能看透他们的心意是否真诚。”阿渡回。
庙里的婆婆在一个下雪的晚上给她讲的这件事,讲完的第二天婆婆就去世了。
阿渡觉得婆婆是饿死的,别人觉得婆婆是冻死的。后来荒庙里就剩了阿渡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