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说道:“那人说,其实他还有一个同伙,同受那所谓雷公指使,要不利于咱们玄宗密门。这人的名字他已然吐露出来,只是一时还找不到他在哪里。”
古流双皱起眉头,道:“竟有此事?不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他在这句话也大有病垢,他不问“这人叫什么名字?”却问“这人是谁”,似乎内心深处知晓此人他定然认识一样。
我道:“这人叫做......”突然间出其不意大喝一声:“柳叶椿!”这一声喊宛若平地惊雷,真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古流双“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贤侄!你这是干什么,吓了老朽一跳!”我这其实是一招“打草惊蛇”之计,但我岂能说了出来?我笑道:“古掌门莫惊,我这只是还原一下那人当时说出同伙‘柳叶椿’时候的场景!说起‘柳叶椿’来,他当时神情激动,连声暴喝,并且口口声声说什么‘柳叶椿这个狗杂碎’,说起来很是奇怪。古掌门见多识广,我现在稍微演绎一下当时的场面,说不定古掌门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坐下身来,道:“噢,原来如此,倒是吓了老朽一跳。嗯,贤侄一说,我还看出端倪来了。”我道:“古掌门毕竟不同常人,我这么一演绎,古掌门立时便能看出端倪,佩服,佩服。却不知古掌门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道:“我看出来,你说的这人是个疯子,行事疯癫,胡言乱语,所说的话不足为信。你看他说是受雷公指使,这世上又何来什么雷公?”刚才他还言之凿凿的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神灵要在这世上找些傀儡,方便行事,也是有的”,对我胡乱杜撰的“雷公杀人灭口”颇为认可,现在听我说出“柳叶椿”这狗杂碎的名字来之后,竟然话锋一转,不认其事了。这不是心里有鬼,却又为何?
我还没有说话,只听“噔噔噔噔”一阵脚步之声,一人快步跑了进来。这人一身灰衣,头挽发簪,也是玄宗密门门下。只听这人一边跑,一边急急乎乎地道:“谁叫我?谁叫我?刚才谁叫我?咦,师父?刚才是您老人家叫我么?”说话间到了古流双跟前,就要躬身行礼。
古流双大怒,喝道:“谁叫你了?我正在这会客,你大呼小叫闯进来干嘛?还不快给我退下!”说着袖袍一拂,来人受他袖风一激,身子僵在原处弯不下去,跟着不由自主向后“腾腾腾”退了三大步,脸上涨的通红,勉强稳住身形。
古流双道:“还不出去!”来人弯腰点头道:“是,是,师父!”双手起揖,面向古流双向后退去。我大喝一声:“柳叶椿!”来人仓促应道:“哎!”说着环目四顾,看是谁叫他。
我嘿嘿一笑,说道:“是我在叫你。你叫柳叶椿?”来人满腹狐疑,瞪眼看我,应道:“对,我叫柳叶椿,你怎知道?”一边又向古流双看去。
古流双双目目光与他相接,两眼似乎马上就要“腾”地一声射出两道熊熊烈焰,把柳叶椿化为灰烬。柳叶椿还不明所以,双目茫然不解。
我笑道:“咦,古掌门,想不到咱们门下,也有叫柳叶椿的人。”古流双道:“贤侄,你听错了,我这弟子,不叫柳叶椿。”我故作惊奇道:“不叫柳叶椿?”转头向小燕道:“小燕,你听到他叫什么名字了么?”小燕道:“不是叫柳叶椿么?”
古流双深沉一笑,说道:“他叫刘一吹。说起来他这名字,旁人都说他取的不好,一吹,一吹,那是净会说大话的意思,呵呵。不过他这名字倒与那‘柳叶椿’倒是有点谐音,贤侄和师侄一时听错了,那也说不定,呵呵,呵呵。”
说这话时,古流双目光不离柳叶椿。我忽然想起,我与他初见面时,他对我使出了催眠之术,令我迷失梦境,差点无法脱困回到现实世界,幸亏我用自己原来世界中他见所未见的事物将他惊退,这才得以脱身,可说是凶险异常。现在我见他目光直视柳叶椿,料他也是用催眠之术将他控制。
果然听到古流双向柳叶椿问道:“一吹,你倒是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说着目光一紧。
就听柳叶椿答道:“师父,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忘记了,我是柳叶椿啊!师父,你今日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是不是有点头疼发烧,以致失眠健忘?说到脑热发烧,头疼纳闷,徒弟这里倒有一个方子,去热退烧,清热解毒,堪称灵验。师父,你可用党参、黄芪各三钱半,当归、路路通各三钱,柴胡、青皮、陈皮、穿山甲、王不留各二钱,香附一钱,通草、漏芦各半钱,每日一剂,开水煎服......”
这柳叶椿目光明明与古流双相接,为何竟没受他催眠?我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古流双勃然大怒道:“开水煎服,我煎你姥姥个头!你这是产妇催奶之方,我喝了管个屁用!呸,老夫没病没灾,喝什么屁汤药!柳叶椿,你这个狗杂碎,赔我茶壶来!”
前面的话我倒是能听明白,原来是柳叶椿拿一个产妇催奶的药方糊弄他,但说着说着突然说要柳叶椿赔他茶壶,这话从何说起?但这谜底马上揭晓,只听“嘭”的一声,一只茶壶在柳叶椿脑门上撞的粉碎,原来古流双大怒之下拿起一只茶壶猛地摔在他的脑门上。这古流双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茶壶要因他而碎,因此提前找他报账。
柳叶椿脑门上“刷”地一声窜出一个寸许来高的大蘑菇。古流双余怒未消,拿起一个茶碗,喝道:“茶碗也要赔我!”作势就要掷出。
这柳叶椿虽然是他们口中的“狗杂碎”,但说起来间接的也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将那放火贼的袖箭绑反了,说不定中箭身亡早登极乐的就是我老人家了。虽说他救一人而杀一人阴德不增,但对我来说却觉得他功大于过,简直是有功无过,因此我见古流双又要用茶碗伤他,忙叫道:“古掌门且慢!”
古流双闻言一愣,急忙一个急刹,差点将胳膊闪的脱臼。他右手端着茶碗,左手在右肩轻揉,问道:“贤侄有何话说?”
我道:“古掌门,这一个茶碗,让我来赔吧。”古流双不解道:“让你来赔?”我说道:“正是!”端起我面前的茶碗,一下扔在柳叶椿头上,茶碗应声而碎,瓷片四溅。
古流双惊的目瞪狗呆,讶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连“贤侄”也忘了敷衍一声。
柳叶椿被茶壶茶碗砸蒙了头,呆立当场,一声不出。
我道:“古掌门,我怎么听这人自己自称是柳叶椿呢?”古流双两目一垂,又撑开眼皮,说道:“嗯,这两者发音相近,老朽一时也记不清楚,只是大概约莫那么一说,贤侄说他叫柳叶椿,那他就是叫柳叶椿也说不定。”
我道:“古掌门,这么说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咱们门中,竟然真有与那放火贼所说之人重名者。真是世界之大,无巧不有。”
古流双听我替他开脱,忙顺杆子爬,道:“贤侄说的不错!这世上之事,本就诸多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就譬如刚才这茶壶,我一时没有拿住,错手摔落,哪知正好落在他脑袋上去了。你说巧不巧?”
我看着柳叶椿额头上的一只蘑菇,说道:“巧,真是巧极了。古掌门,还有一件巧事,我说与你听听,你看巧不巧?”
古流双笑意一僵,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