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暗了下来,天空顿时如同一块黑布罩下,月亮躲进云层里,透不出丝毫光亮,这一天仿佛格外的黑。
皇宫外却人群涌动,火把冲天,亮如白昼。
皇上厉正深由颜婷扶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站在门口的一辆华丽马车旁,一脸歉意:
“阿南,朕本想陪你一同赶往皇陵的,可朕这身体,你也是看见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厉正南:“……”
既然皇上身体不适,便请留步吧!臣与王妃俩人赶往皇陵,也是一样的,相信父皇定能体谅皇上的难处。
说到这里,厉正南顿了顿,望着皇上厉正深苍白的脸,叹了一口气:
“皇上,忠言逆耳,即便你不想听,臣也要说。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着实让人堪忧,臣还是建议皇上,换个太医瞧瞧。”
“朕知道了,赶明便宣太医,你放心。”
厉正深难得如此听话,让厉正南不由蹙了蹙眉。
“皇上,时辰不早了,敬宣王该上路了。”
见厉正南怀疑的眼神,厉正深急忙冲着一旁的刘公公递了一个眼神,刘公公躬身上前,尖细嗓音提醒着。
厉正深顺势一拍自己脑门:
“瞧朕这记性,既然时辰不早了,朕便不耽误敬宣王赶路了!
到了皇陵之后,记得务必替朕向父皇道歉。
另外朕虽不能去,但会派耶鲁统领沿途保护,护送敬宣王一路安全到达皇陵。”
厉正深一副慈祥兄长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俩人是兄弟情深。
可厉正南却知道,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于是婉拒:
“皇上的安危比臣的重要,还是让耶鲁统领留在宫里保护皇上吧!
臣有自己的府兵,便不劳烦耶鲁统领了。”
“朕的一番好意,敬宣王就不要拒绝了,早些到达皇陵,也好早日让父皇安歇。夜深人静,草木丛丛,路上多不安全,人多自然好,如此朕在宫里也可安心。”
此时的厉正深俨然就是个合格兄长的样子,厉正南只能拱手:
“如此臣便谢过皇上了。”
一番客套的话过后,厉正南与颜玉等一行人拜别了皇上厉正深,踏上了去往皇陵的路。
整个队伍足有上百人,可谓浩浩荡荡的,看这架势,不知道的真以为皇上厉正深有多重视厉正南。
厉正南前脚刚走,厉正深幽冷的眼神便望向了颜婷:
“颜夫人,这次你可有把握?”
“皇上放心,万无一失。为了除掉敬宣王,妾身砸下重金,雇了三波人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就算敬宣王命再大,应该也逃不了。
更何况皇上不是还派了耶鲁统领,从旁协助吗?”
颜婷如水般的声音,说的却是恶魔般的话语。
厉正深眼眸微眯,想起他对耶鲁原真的嘱托,不由勾了勾嘴角:
“耶鲁统领,朕不是让你去保护敬宣王的,朕是让你……”
“皇上想让臣趁乱杀了敬宣王?”
没等厉正深的话说完,禁军统领耶鲁原真便接口说道。
厉正深眼眸眯了眯,耶鲁原真接着说道:
“末将拿的是皇上俸禄,自然心是向着皇上的,既然敬宣王威胁到了皇上权威,臣自然愿意为皇上铲除异己。”
“聪明,朕最喜欢聪明人了,只要你能达成朕心中所愿,朕定会好好褒奖于你……”
厉正深想到这一切,嘴角再次勾了勾,随后他便感觉不对劲了,胸口一阵排山倒海的闷,接着口腔里一抹腥臭。
“噗……”
厉正深突然口吐一口鲜血,颜婷惊恐大叫:
“来人,快……唤……”
“太医”俩字,还没有出口,便被刘公公沉声打断:
“颜夫人瞎吆喝什么?你是打算让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身体不适?
还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装病?”
刘公公作为一个奴才,呵斥颜婷,本是不合时宜的,可颜婷有些六神无主,却没往心里去。
而皇上厉正深则因为并不在乎颜婷的感受,相反太过信赖刘公公,便不制止。
颜婷好看的凤眸挑了挑:
装病?皇上他……
“皇上没事,刚刚只是为了搪塞敬宣王,服下一粒体弱药丸,你赶紧到太医院找申太医,为皇上取一碗药,相信皇上很快便可以痊愈。”
刘公公尖细嗓音吩咐着,仿佛他才是主子似的。
颜婷听闻,望了一眼厉正深,见其深邃的眼眸正望着自己,为表忠心,急忙说道:
“妾身亲自给皇上取来。”
说完,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一摇一晃,向黑夜里走去。
“你怎么能让她去取?万一她要谋害朕,怎么办?”
厉正深望着颜婷的背影,心中充满担忧,指着刘公公怒斥。
“皇上放心,颜夫人她不敢,如今她除了依附皇上身边,还能去哪里?
别忘了她杀了四方诸侯,敬宣王铁定容不下她,如今的她,断不敢生出异心。”
刘公公低声说着,厉正深点头:
“这倒是。”
收回思绪,想到了刚刚吐血,厉正深不免有些担忧:
“你是说,朕刚刚吐血,是你给朕吃的那颗药丸的缘故?
你确定朕真的没事?朕若有个三长俩短,你……”
厉正深用手指着刘公公,眉头紧蹙,接连询问并威胁着。
只是还没有说完,便被刘公公给打断:
“奴才与皇上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皇上若有个三长俩短,奴才焉能有命在?
更何况皇上对奴才这般好,奴才为什么要背叛皇上?背叛皇上对奴才有什么好处?
敬宣王他若登基,他会放过奴才吗?”
刘公公接连反问,随后又说道:
奴才只求皇上能够活千秋万代,只有如此,奴才才能跟在皇上身边享福,吃香的,喝辣的,皇上说是吗?”
“说的好,有朕,才有你这奴才。朕要有个三长俩短,你们都甭想独善其身。”
厉正深阴蛰蛰威胁着。
就在俩人说着话的时候,颜婷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皇上,药来了。”
颜婷娇滴滴的声音说着。
厉正深狐疑:
“这么快?”
颜婷如实禀报:
“回皇上的话,妾身还没有走到太医院,申太医便将药给送来了。”
“申太医真是有心了。”
厉正深的眼睛都在颜婷手里的药上,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夸赞着。
随后“咕咚”一声,将药一口倒进了嘴里,那般好喝,厉正深不由舔了舔嘴唇。
药到病除也就如此而已,刚刚还会病恹恹的厉正深,喝了颜婷端来的药,顿时精神了起来,这让他不管对颜婷,还是对刘公公的怀疑,都减少了。
与此同时,四合院里的面具男子截获了一只飞鸽,飞鸽上什么也没有,可面具男子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他自言自语:
“看来敬宣王是出城了,装了整整十年,狗皇帝终于不打算再装了。敬宣王若就这般被杀了,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
本公子十年筹谋,岂不是排不上用场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马车上,颜玉眉头紧蹙,一脸疑惑。
“玉儿,怎么了?”
厉正南好奇询问。
颜玉:“王爷难道不觉得皇上病的很严重吗?”
“玉儿也如此觉得?”
厉正南浓眉紧锁,反问着。
“傻子也看的出来啊!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颜玉理所当然地说着。
“咳!可皇上他却只相信申太医的医术,不让任何人看诊。”
说到这里,厉正南仿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玉儿,可知道有什么药是见效最快,而且让人上瘾的药?”
颜玉:“……”
什么意思?
厉正南叹了一口气,想到皇上舔食碗沿的情景,不由蹙了蹙眉:
“总之就是服过药之后,和服药之前,判若俩人。”
也许见颜玉茫然,厉正南接着解释:
“本王曾多次见皇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可后来服过药之后,立刻恢复精神。还有……还有……”
“还有他对那个药很着迷,如同吃蜜一般?”
颜玉接着厉正南的话,询问着。
厉正南:“……”
玉儿知道这种药?
颜玉:“我只知道世间有一种叫“罂粟”的植物,它有镇痛作用,容易让人上瘾。
那东西可以让久卧病榻之人瞬间恢复精神焕发,头目清利。”
“世间还有如此良药?”
厉正南眼眸里呈现震惊。
颜玉:“……”
那不是良药,那是毒药,少食精神抖擞,时间一长,容易让人上瘾,骨节欲酥,双眸倦豁,维时拂枕高,万念俱无。
一句话,就是失去心中所有信念,毒也会一点点侵蚀人体,达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厉正南:“……”
什么?那岂不是说皇上他……
说到这里,厉正南沉声喝道:
“停车,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耶鲁原真拍马上前:
“王爷出了什么事?”
“原路返回。”
厉正南的眼眸里聚集着无尽怒火,尽管知道厉正深与他说了太多谎言,可此时的厉正南依旧想回去救他。
因为厉正深不光是他的兄长,还是夏邑国的皇上,他若出了事,夏邑国岂不大乱?
“王爷,时辰不早了,若不赶紧赶路,恐来不及天亮为先帝开棺了。”
耶鲁原真面无表情的提醒着。
“本王就是要回京,耶鲁原真你想违背本王的命令吗?”
厉正南“蹭”的一声拔出宝剑,直指耶鲁原真厉声怒喝。
“末将不敢。”
耶鲁原真拱手,片刻之后沉声喝道:
“调转马头,回京。”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射来了无数箭羽,如同雨下,一时间人仰马翻。
“保护王爷,王妃。”
云起挥剑,打落几支飞过来的利箭,大声喊着。
厉正南双拳攥紧,退回了马车,眼眸里闪烁着异样情绪:
“他真的对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