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连禹发出最后一支箭,容悦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她指尖一弹,一股气流直奔利箭而去,端端劈中箭头,导致它偏离原来的方向,以45度的误差,穿破芷菡的皮肤,从她的左肩穿出。连一声凄惨声都没有发出,便倒在木板上。
因为担心赫连禹大获全胜,容悦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不惜违反游戏规则,导致芷菡中箭,见被射中倒地,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如此场景看得同伴们大惊失色,纷纷挣脱开来跑上前去。赫连禹也从声音中发觉这一箭失败了,慌忙扯下黑布,策马疾奔而去。
将倒在地上的芷菡扶了起来,试图拔出那支毒箭,但那支箭穿破了她的肩胛骨,他不知如何下手,生怕一用力,扯破血管,导致她气绝身亡,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菡儿,对不起,对不起!”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宣誓着主人的悲痛。
作为浮虞的君王,赫连禹一直以来都以冷漠面目示人,喜怒哀乐从不会流露出来,更别说在公众场合落泪,那是怎样的悲痛才会让他不顾世人的眼光,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感受?恐怕是悲痛到了极限吧!
看在眼里,痛在心底,芷菡吃力地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抹去那滴眼泪,“圣君这么好看的脸,沾上水渍多难看!”
“菡儿,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运气不好,与你无忧。”芷菡仍然面带笑容,随后咳了一大口血,这才缓缓道来,“我恐怕不行了……”
闻言,赫连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允许你死,你必须给本君活着!”此般不理智的行为,惊得一众旁人目瞪口呆。
“你这般待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临死之前,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你什么都不要说!”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芷菡颤颤巍巍地发出几个字,“其实你没那么讨厌!”话毕,便倒在赫连禹的怀中。
赫连禹似疯了一般,抱起芷菡,朝西边天空飞去。
在危急时刻,他唯一想到的便是龙阳上仙,恐怕只有他能救芷菡。但是,正要离开,却被容悦拦了下来,她恶狠狠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还有你!所以,要想求援,绝无可能!”
“一切错都由我来承担,你放过她!”赫连禹用几乎恳求的口吻说。
“你已经对我造成伤害,无论你如何弥补,都无法化解我心中的仇恨,所以,你们两个都得死!”容悦脸上布满青筋,显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突然,一道劲风朝面门直扑而来,眼见着就要击中自己,赫连禹自知无法抵挡,以身挡住那道劲力,避免怀中的人受到丝毫伤害。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轰”的一声闷响,转身瞧去,却见一个身穿斗篷、身背宝剑的黑衣人挡在身前,那人周身透着恐怖的真气,令得他退开好几丈。
容悦受到斗篷人的反攻,口吐鲜血,像是受了内伤,眼中疑虑重重,“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斗篷人冷冰冰说,“她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手上!”他全然不顾对方的质疑。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劝你少管闲事!”
“口气挺大的,你不过一只妖,敢和我这般说话?”
兴许怕了,容悦服软,“灵胤上神,你要剥夺我报仇的权利,未免太霸道了!”
“你这些话也就骗骗其他人,休想瞒过我,他们两人本就两情相悦,是你横插一杠,你还有脸说你是受害者?他还救过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你……”容悦或许自知理亏,又打不过对方,嗖地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赫连禹急匆匆地带着芷菡来到了须丘。
九天之上,云雾之端,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巍峨壮丽的仙门,额题上书着“须丘”两个光彩夺目的鎏金大字。仙门的另一端有一座桥,便是通往须丘的必经之路。桥的那一端云雾缭绕,虚无飘渺,似真似幻。
迈过石拱桥,一大片梅林映入眼帘,寒冬季节,梅花开得正旺,或白,或粉,争奇斗艳。梅林的外围有一条鹅卵石铺砌而成的步道,一条潺潺溪水顺着步道流向远方。梅林的尽头,能窥见一座小木屋,两名男子正坐在木屋外的梅树下下棋。
左边男子长一张长脸,眉清目秀,一颦一笑超尘脱俗,举手投足间尽显神仙气质,此人乃龙阳上仙。右边男子罩一件黑色斗篷外袍,戴一副黑玉雕面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也辨不出年龄,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人。
“上神,你又输了!”龙阳微笑道。
斗篷男将刚拿起的黑子放回盒子中,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不玩了!”与龙阳相比,斗篷男要随意许多。
“上神的棋艺不比龙阳差,何以连输三局?”
斗篷男不说话,只顾着轻敲棋盘,片刻后,提醒道,“人到了!”
龙阳先是一惊,随后作恍然大悟状,“我说呢,上神今日为何有如此闲情雅致来我这蔽舍下棋,原来是别有用意。”
“少废话,还不快去!”斗篷男的声音有些急躁。
“想救人,自己去便是,何必把我扯进去?”龙阳一边抱怨,一边收棋子,“上次在擢翾庠,我已经帮过你一次。”
“说什么风凉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出手!”斗篷男双掌撑在石桌上,看起来焦躁难安。
“你可想好了,怎么报答我?”龙阳将一罐棋子放在手中颠了颠。
“回头,你从我宫中挑些增强法力的仙丹总行了吧。”
闻言,龙阳瞪大丹凤眼,生怕对方反悔,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只消片刻,便消失在视线中。
却说赫连禹抱起受伤的芷菡,驾云朝须丘方向飞来,临近须丘,便见龙阳等在那里,顿觉奇怪,他为何出现得如此及时,好似一早就料到有人要来。后来一想,他是上仙,天下之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定是瞧见自己有求于他,这才等在这里,想及此处,感激不已。
至于如何感谢要好生琢磨一番,当务之急是请他老人家出手,救下芷菡。刚飞落地面,赫连禹便道明来意,“上仙,救救菡儿吧,她中了毒箭。”
“快带她进去!”说着龙阳抓起赫连禹的胳膊,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小木屋里,龙阳令赫连禹将芷菡侧放在床上,将衣服剥至肩膀位置,露出毒箭的部位。然后他从木柜里拿出一个箱子,再从箱子里取出几根银针,这箭是有毒的,必须用银针将毒逼出来。
只见他捻了个诀,箭头从血肉里被拔了出来,拔箭的那一刻,芷菡从昏迷中痛醒,紧接着又晕了过去。随后,他用银针分别扎在芷菡的肩部和背部等位置。
片刻后,银针由银白色变成黑色,显然是吸取了不少剧毒。
施针刚结束,赫连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上仙,菡儿怎么样了?”
龙阳扬起眉头道,“人总算是救下来了,不过需要好生休养。”
闻言,赫连禹终于松了口气,随后躬身道谢,“上仙救命之恩,赫连禹没齿难忘!”
“不必!”龙阳云淡风轻地说。
为了让芷菡好好休息,两人走到外面,满眼白的、红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于泥土之上,润物细无声;落于溪水上,随波逐流;落于棋盘上,点缀成一副山水画。
此般仙境确实是浮虞少有的,赫连禹不免感叹起来,他多么想远离权力斗争,来到这世外桃源过隐居生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他不禁惆怅起来。
也许是明知故问,但龙阳还是想验证一番,“据我所知,她是赤族人,是你们赫连家族的死对头,你为何要救她?”
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赫连禹的思路,他心里思索着,“想救她,不想让她受伤害只是本能反应。”他不知如何回答,轻描淡写地回道,“她身上的箭是我射的,所以……”
“你没有说实话!”龙阳颇为不悦。
赫连禹立即躬身歉道,“我并非有意糊弄上仙,只是……”
“不说也罢,但是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会招来祸端!”
听到这里,赫连禹突然紧张起来,这句话不知龙阳一人说过,出于好奇他立即追问道“上仙何以如此说?我与芷儿是否前世就相识?还望上仙告知!”
龙阳并不作答,顷刻便消失不见。
对方走后,赫连禹重新进了屋子,来到床前,见芷菡安静地躺在上面,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已经完全康复了,“龙阳的法术果然厉害!”
望见少女那似要滴出血来的红唇,浑身散发出的少女特有的气息,令他神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那一抹娇嫩的红,轮廓分明的唇线,微微凸出的唇珠,如此完美的唇像被精雕细琢过。
温暖、湿热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越来越不受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