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愤怒,但慕箜漓也不敢公然与赫连禹起冲突,加上有要事在身,更加要收起性子,以免节外生枝,再说了,他认定芷菡和赫连禹两人是兄妹,赫连禹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掩盖这个事实,经过一番思索,终于平复了心情,只是冷冷地看了赫连禹一眼,含着嘲笑之意。
分好组后,四路人马各自前行,赫连禹朝左边那条道路走去,疾步如飞,芷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公子,等等我!”
一想到独自一人身处阴森恐怖的大街,她的脊梁就直冒寒气,不得不迫使自己加快步伐,跟上去。
两人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在残月的笼罩下,周围影影绰绰,鬼火狐鸣,某个犄角旮旯不时传来动静,惨叫声和啼哭声夹杂着呼呼寒风间或响起,给原本可怖的环境增添了几分诡异。
她边走,边谨慎地环顾四周,以防受到不明物事攻击,虽然胆子不小,但在这种环境下,也难免认怂,下意识地朝赫连禹身旁挪了挪,来寻求庇护。
赫连禹似乎有些嫌弃她,刻意保持距离,拒人以千里之外。但芷菡脸皮向来很厚,她才不管别人是不是抗拒,自己乐意怎么来就怎么来。
没走多久,却看见前方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响。不多时,却发现一列穿红戴绿的队伍,朝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拿着唢呐、端着腰鼓的乐队,紧接着的是一顶由四个人抬着的红轿子,后面还跟着一些送亲的人。
“这岑遥镇已是空城,怎么还有人?还在办喜事?”芷菡疑问。
“走,去看看!”赫连禹说道。
跟上去后,只见队伍走到半道便拐进一条巷子,随后便停在一处宅院门口,随着一声吆喝,队伍便有条不紊地穿门而入。
两人这才发现,在宅院大门口,除了送亲队伍外,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宾客,应该是来道贺的,人群中还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祖宥和沁淑,后来嫣妍、冀骞和弈鸣也来到这里。
芷菡大奇,“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我们是循着锣鼓声而来的。”沁淑回言。
祖宥补充说,“这镇子本就安静,居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出于好奇,所以来看看。”
“原来是这户人家办喜事,难怪镇子上没人。”这话是弈鸣说的。
一片静默,无人说话,主要因为情况不明朗,不好下结论。
芷菡向来细心,察觉到什么,朝四周望了望,疑问,“怎么不见慕大哥?”
“叫的可真亲热!”嫣妍妖里妖气地说着。
闻言,众人皆谨慎起来,四下看了看,确实没发现慕箜漓的身影,弈鸣暗自嘀咕,“说不定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懒。”
声音非常小,但还是被芷菡听了进去,“瞎说什么,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被妖怪吃了?他孤身一人,又无帮手,如果遇到厉害的妖怪就倒霉了。”这话是冀骞说的,虽然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呸呸呸!”芷菡赶紧反驳,“别瞎说,除了公子外,慕大哥的武功最高,没那么容易被妖怪所害。”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赫连禹一脸厌倦,过惯了安静的生活,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耳边闹哄哄的,像是被一大群蚊虫围绕,令他不得安宁。
圣君发话,无人敢冒险违抗命令,顿时场上鸦雀无声,大家各顾各的,径直朝宅院里走去。宅院大门周围已经挂满了灯笼和大红花,虽然比不上皇宫殿宇,但也相当气派,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住所。
宅子周围排了长长的队伍,应该是来吃酒庆贺的,一对穿着大红衣服、化着奇怪妆容的老年夫妻站在左右两首迎客。
“好诡异!”芷菡满脸诧异地说,“你们看,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那对夫妻的妆容奇怪不说,还面无表情。那些宾客更加不对劲,走路动作缓慢,就像是提线木偶似的。”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祖宥也附和了一番。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弈鸣补充道。
见到几个陌生人,那对夫妇也不觉得奇怪,以来者是客的理由将他们迎进宅子里。绕过正对面的一块大石碑,穿过一条走廊,便来到一处偌大的庭院。却见,庭院里摆满了酒席,足有几百余桌,如此大体量的席位,竟然坐满了人,粗略一算,应该有好几千人。
“莫不是整个镇上的人都聚在了这里?”众人心中皆有此疑惑。
仔细瞧去,坐在位置上的宾客也都化着奇怪的妆容,尤为明显的是,胭脂涂抹的很厚,皮肤白的瘆人,像是要即将登台唱戏的戏子。在穿着上更加奇葩,上衣和下衣无论从款式和色调完全不搭,不仅如此,衣袖又出现了第三种风格和颜色,“古代人也玩撞色?还真够时髦的。”芷菡心里想道。
沁淑疑问,“如此装扮难道是这里的风俗?”
“这种装扮太难看了,没人会崇尚这种审美。”嫣妍补充说,“很奇怪!”
自顾自思索一阵,芷菡心中有了眉目,分析道“来之前,我调查过这里的风土人情,岑遥镇三面环海,村民以打渔为生,除了一两个恶霸外,都很朴实,因地处浮虞东南部,偏安一隅,民风淳朴,说白了就是愚昧。这里的人信奉海神天娥,一直风调雨顺,不过每逢夏季,海面都会刮起飓风,每到这时,都会死人。”
听到这里,大家皆作吃惊状,唯有沁淑发自内心的夸赞,“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
芷菡微微一笑,得意地朝赫连禹抛去一个眼神,希望得到他的认可,“所以说,如此装扮绝非这里的风俗,而是有意为之,应该是为了这场婚礼。”
“吃饱了撑着!”弈鸣嗫嚅道。
却见赫连禹冷漠地避开芷菡的眼神,自有盘算,“这些人都有问题,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
话音刚落,刚才那对老年夫妇便走了过来,老头子说了几句诸如欢迎之类的客套话,便将一众人迎到了庭院正中间的席位上,既然邀请他人做客,应该笑脸相迎,可夫妇二人始终面无表情,分明是喜事,硬生生被他们办成了丧事,倒是令人费解。
几人落座后,便响起了一阵吆喝声,却见新郎新娘从里间走了出来,原来流程进行到拜天地的环节,刚才的那对老年夫妇坐在了最上首的两个位置,他们应该是新人的父母。
新郎约三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眼神清澈,像一汪纯粹的湖水,不掺任何杂质,是现场唯一一个妆容正常的人,他着一身大红袍子,风姿卓绝。
作为男主角,他笑的天真烂漫,也是唯一一个面带笑容的人,或许正为能娶到心仪的女子而感到开心吧。婚宴的另一位女主角被人背着,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长相。
在拜天地的过程中,新娘都没有落地,一直被人背着。
芷菡不禁泛起了嘀咕,“她没长脚吗?”仔细一想,这里的人本就奇怪,此举还在接受范围内。
嫣妍看的目不转睛,不禁两眼放光,“没想到此行还见证了一场婚礼,真是值呢。”她正想象着自己出阁的那天,急迫的心情溢于言表,俨然忘了此行的任务。
“太奇怪了,每个地方都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芷菡苦思冥想半天,若有所思地说。
正思索着,却闻赫连禹提醒道“大家小心,有妖气!”
经他一提醒,众人皆紧握着剑柄,准备随时行动。只是,整个拜天地的过程都风平浪静,没发生任何事情,这倒令人生疑。
等拜完天地,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宴席正式开始。师傅们将菜品一一端上了桌,品种多样,荤素搭配,有菜肴,主食,糕点,水果……色香味俱全,调足了味觉神经。
邻桌的宾客们应该是饿了,狼吞虎咽,不消片刻,便吃光了所有食物,盘中空空如也。一行人兴许也饿了,受不了佳肴的诱惑,几欲动筷,但见赫连禹竟自坐着,皆不敢率先动筷。
芷菡兀自以为他的富贵病又犯了,不愿与众人同食,她知道他食素,于是贴心地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糕点和一些蔬菜,还不忘盛一碗汤,俨然一个知心小丫鬟。
这一举动着实惊呆了众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奉承和巴结,令得众人不齿。
而赫连禹却蹙起了眉头,眼睁睁地看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块被芷菡夹入碗中,一碗猩红的血水还冒着热气,还有邻桌宾客狼吞虎咽吃血块喝血水的场面,令他几欲作呕。
而这些是道行还浅的芷菡所看不见的,她不禁疑问,“公子,你怎么不吃啊?看起来挺好吃的。”
赫连禹脱口而出,“没胃口!”
芷菡有些失落,心里暗骂他不通人情,怪胎一个,为了舒缓心情,竟然夹起一块淡绿色的糕点准备往嘴里塞,“你不吃我吃!”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她也如此行事。
赫连禹不说话,站起身来,往内堂走去,走之前朝祖宥使了个眼色。
芷菡向来是个跟屁虫,见赫连禹往内厅走去,什么都没吃,就放下食物,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你跟着本公子作甚?”
“公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芷菡压低声音说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奴婢同公子一道去收妖!”
“要想跟着,就少废话!”他小心翼翼地往巷子里走去,手指不停地捻动着,好像在推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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