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找到幕后真凶,但救下芷菡的目的已经达到,更何况,穹觞的家事,他赫连禹也不好插手。
虽然救回芷菡是为了不触怒龙阳上仙,但赫连禹向来行事谨慎,绝不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审时度势,步步为营,所以,冒险来穹觞救人绝非仅仅为了龙阳。
一旦目的达到,他便带着芷菡匆匆离开了,穹觞这种穷凶极恶之地,不宜久留。
在空中,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古朴的铜镜,在上面施了法力,铜镜立即现出了景象来,周围黑漆漆的,仔细一瞧却是一处大牢,但见睿远跟着两名护卫朝大牢深处走去,不消多时,便来到一处牢房前,当牢门打开时,从里面走出一名穿戴整齐的女子。
此女正是芷菡的同伴茹薇,她看上去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应该没受什么委屈。与芷菡相比她幸运多了,除了被关押外,没有受到过任何刑罚。
芷菡长相出众,性格洒脱,聪明伶俐,又比较招摇,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从而成为被攻击被打击的对象。
茹薇比较沉默内敛,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芷菡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她这才能安然无恙。
在铜镜里,见到睿远带着茹薇离开大牢,飞离穹觞的结界,赫连禹这才如释重负地将拈花镜收入怀中。
芷菡原本处于晕迷状态,突觉眼前一道强光闪过,骤然惊醒,不知是何物,只看见一个明晃晃的有如铜镜一般的物事被身旁的人揣入怀中。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万米高空,还躺在一副软绵绵的物事上。
偷偷一瞥,那软绵绵的物事竟然是赫连禹的怀抱,登时心脏狂跳,欣喜若狂。
却在这时,腰上的手突然一松,“既然醒了,本君就无需搀你了!”紧接着,一股力量将她往后轻轻推了一把。
猝不及防,突然失去了支撑力,脚底踩空,芷菡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连声“救命!”都来不及喊出来。
耳边响起“呼呼呼”的风声,周遭的事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后倒退,她在半空张扬舞爪地想控制自己不往下掉,无济于事,“都怪自己平时吃太多了,重力那么大,要是体重轻点的话,或许还掉的慢点吧。”她叫苦不迭。
上空的白影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模糊一片,像一个永远都抓不到的梦。
“死就死吧,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她在心底替自己打气,终于释怀了。
赫连禹驾驭着卢翼剑在空中飞行,脑海里思索着朝事,全然不知身后的人已经掉下去了,还是一路随行的护卫发现的,他这才回头一瞧,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再往脚下望去,只见一个四仰八叉的人在底下挣扎着,“何时掉下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可能是刚才在想事情,所以忽略了。”
谈不上着急,他也只是例行公事调转卢翼剑的方向,直冲而下。芷菡下落的速度很快,赫连禹需加快卢翼的速度,才能追上,待追上后,右手一捞,将她救了回来。
又没死成!不知是幸运呢,还是幸运呢?
重新回到那副温暖的怀抱,芷菡越发兴奋,全身上下涌动起一股暖意,眼中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出于本能反应,她紧紧地环住对方的腰,以防掉下去,“好细,好柔软!一个男人居然有如此细的腰,当真世间少有啊!”
“圣君,您的腰好细?怎么练的?”这样不着调的话脱口而出,嘴上还噙着一丝笑意。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耻?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赫连禹脸颊一红,命令道,“松手!”说着他率先拿开搭在女人肩上的手,还往旁边挪了些许。
芷菡不得不松开手,再一次失去支撑,她在空中挣扎起来,差点又要掉落而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抓住本君的袖子!”
听命后,她抓住对方如绸缎般柔滑的衣袖,借助周围的法力,这才勉勉强强站稳。
刚才被调戏,赫连禹还没消气,责备说,“你是不傻?这样也能掉下去?”
“我又不会御剑……”芷菡嘟囔着,“还有刚才分明是圣君推了我一把,我才掉下来的。”
“本君推你?”赫连禹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自己何时推过她,有些恼火,“本君从穹觞把你救出来,你非但不感恩,还污蔑本君推你?”
芷菡意识到那可能是他无意识的动作,所以记不起来了,好歹命是他救的,也就不再计较,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圣君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如此敷衍?看来并非出自真心。”
放到以前,她还会和他辩论几句,但是现在她根本没那心思,她还没有从颢辰的死讯里走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你哑巴了吗?”赫连禹后悔救了这个人,作势要将卢翼抽离,留下她一个人,“再不说话,本君就将你扔下去!”
“我的命是圣君救的,如何处置全凭圣君一句话!”
“你……不知好歹!”
正在这时,睿远带着茹薇赶了过来,一见到她,芷菡就兴奋起来,自从被慕子赟抓去穹觞,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久别重逢,难免兴奋,因为处于高空,又不会御剑,只得用眼神交流情感。
刚碰上面,睿远就问,“圣君,去擢翾序吗?”
赫连禹回道“琉璃境!”
虽然不知赫连禹的意图是什么,但芷菡也是心甘情愿去的,就当是去旅游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达境内,睿远负责安排芷菡两人的起居,赫连禹独自来到芸馆休息,这一天一夜把他折腾得够呛的。
说是休息,实际上是坐在案几旁研究奇门遁甲之术,如此自律的人不禁令人敬佩。
睿远安排好一切后,便来芸馆汇报情况,刚进门就见赫连禹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案几上画着什么。
他有些不忍心打扰他,在旁边站了好半天,被对方发现后,这才上前禀报,他说,“芷菡已经安顿好了,请圣君放心!”
赫连禹停下手中的笔,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悦,“没事提她干什么?”
“圣君费尽心思将她从穹觞救出来,还带她来琉璃境,难道不是出于关心吗?”睿远挠着额头,脸上愁容一片,“圣君从不带女子来琉璃境的。”
赫连禹一向都很谨慎,只是在睿远面前才会表现出真实的一面,听到他的话,居然产生了一丝恐惧,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说些什么,又担心对方听不懂,不知从何说起,看上去有些无奈,“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少说,多看,还要多思考!”
或许觉得他的话含义太深,睿远脸上的疑惑更浓,但又不好再追问,只好承诺,“属下知道了!”
“对了,好生看着那个小魔女,不要让她惹出什么事端来。”一想起那个惹祸精,赫连禹就头痛。
“哪个小魔女?”
“赤族人芷菡!”
“哦!”睿远差点笑出声来,低声说,“连绰号都起了,还说不在乎?口是心非!”
“你在嘀咕什么?”
“哦,没什么。”睿远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圣君今日在穹觞剖析案情的时候,逻辑严密,口若悬河,是在太精彩了!”
赫连禹板着张脸说,“连你也喜欢恭维本君了。”
“属下岂是云祈峥之流,属下心口如一,句句属实!”
赫连禹抚摸着茶杯,幽幽说着,“其实本君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位暗探传递的消息,本君才知道那么多的细节。”
此话惊得睿远半天才回过神来,疑问道“是穹觞的那位暗探吗?”
赫连禹点了点头,“恩!还有我们必须加强防范,那位幕后主使这次没有得逞,定不会罢休,还会找机会行动,只是不知下次会以什么方式来搅乱整个浮虞。”
“是!”睿远似有所悟,不再多言,缓缓退了出去。
睿远走后,赫连禹重新拿起拈花镜,尔后白皙的手在镜面轻轻一抚,一束微黄的光华幻化出一座云白宫殿,一弯新月游曳于精致画栋间,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柔光。
大殿倒映着剔透清澈的水经珠光,空灵虚幻,雕栏间彩画绚丽,云蒸霞蔚,将宫殿渲染得神秘而安静,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幽幽然然地飘向花梨床榻,榻上冰蚕丝被下卧着位娇滴滴的美人。
自上而下悬垂着的珠曼罗帐,风起舞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轻灵逶迤。
他将镜头慢慢拉近,那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静谧的月光跳跃在柔美的面庞上,时而眉眼舒展,时而微微紧锁。
隔着翠黄的镜面,他划过垂在眼脸下舒长云卷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梁,饱满的唇线,心中莫名其妙地燃起一丝情愫来
在梦中,芷菡又来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染缤苑,这次没看见碧游,真够奇怪的,想不了那么多,她自己推开了染缤苑的殿门,按照熟悉的路线,来到了鬼公子所在的大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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