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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邦,库克瓦城。
正在旅馆一楼角落里用餐的达尼兹瞄了一眼安德森,嘴里含湖不清地道:
“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不想去迷雾海当你的最强猎人了吗?”
“我不是要帮你调查吗?”安德森丢下手里的奶酪木薯面包,笑容满面,“我记得当时还是你请我一起调查的。”
你也说了那是当时……达尼兹也有些无奈,他当时对西拜朗根本不熟悉,又恰巧碰到了安德森这个家伙。虽然对方同样不怎么靠谱,可终究比他要好一点。
但昨天晚上自己通过“降灵仪式”询问船长,得到这个组织的成员遍布整个西拜朗的消息,特别是像北方邦如此混乱的地方,最适合“猎人”活跃。而一想到安德森也曾经加入过“铁血十字会”,达尼兹就想摆脱对方,他可不想被对方的熟人注意到。
他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余的瓜达尔,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道:
“那我们分头调查。我去东城,你去西城。”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开,但被安德森一把抓住胳膊。
“即使是分开调查,你也要告诉我调查什么吧?”
达尼兹身体霍然僵硬,然后一甩胳膊道:
“就是我之前说的,西拜朗各阶层民众信仰情况调查。”
“你确定?”
安德森反问一次后,就安心坐在原地,拿起面包继续吃了起来,可还没吃上两口,就看着达尼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馆大门。
难道我猜错了?格尔曼·斯帕罗不是让他来调查铁血十字会的……他皱着眉咀嚼了两口,喝了口咖啡,过了两三分钟后才起身离开。
斜对面另一家旅店二楼,窗户被推开,罗尔斯视线追随着安德森·胡德的背影,在他附近仔细观察了一圈,一无所获后重新关上了窗户。
如果剧情没有改变的话,安德森应该已经“怀上”了“铁血骑士”的非凡特性,成为了吸引“红天使”恶灵的诱饵。
罗尔斯对于这份特性和“红天使”恶灵都不感冒,他想和尾随安德森的亚当见一面,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疑惑。他现在依旧缺失了大量的记忆,这让他很没有安感。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亚当是不打算和他见面。
昨天他和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猎魔上将”见了一面,对于安德列耶维奇想要通过这次海盗将军和“不死之王”的冲突,完成斩杀“魔鬼”,晋升“猎魔者”的想法,他倒不是很在意。
阿加里图只是“告死号”的傀儡,能不能算一个完整的“魔鬼”都不好说,而想要对付他,自然要面对“告死号”。
“告死号”目前的状态究竟应该算作什么?怎样才能算作击杀对方?让它不在具备活着的特性?还是要把它彻底粉碎为最原始的非凡特性状态?
这是罗尔斯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他很倾向于前者,但如何让一件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失去这一特性,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
白色羽毛广场,如同倒金字塔的死神教堂深入地底,只留下一层楼的高度。
作为“风暴之主”的信徒,达尼兹自然是不会进入这座和陵寝差不多的教堂的。按照教义和避讳来说,他甚至需要远离这座教堂,可为了完成格尔曼·斯帕罗的任务,为了自己的小命,这点避讳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裹了裹身上的阴影斗篷,缩在死神教堂投下的阴影里,忍受着“太阳胸针”带来的炎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深蓝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府邸,那是统治库克瓦城的梅桑耶斯将军的住所。
格尔曼·斯帕罗的任务是让他调查北方邦出现的异常问题,特别是涉及到各个地方将军的问题,再加上之前的任务中有和地方统治势力接触,弄清楚他们是否有购买武器弹药的需求。
两者相加,达尼兹认为先盯一段时间的将军府,看看有没有异常再说,之后再想办法接触。
狗屎!
这也太热了!
达尼兹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脱水的状态。他仰头看了天空,太阳高悬,蓝色天空上没有一缕云朵。
呼
他喘了口粗气,心中盘算着是再坚持十分钟,还是五分钟时,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他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胸口位置,“太阳胸针”还在,那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凉爽?
再次抬头看天,依旧是那样没有变化,而且他感觉到炎热是神奇物品的负面效果,不会因为天气变化而变化的。
达尼兹低下了头,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身后一道影子斜斜伸出,比死神教堂投下的阴影要长一些。
我的影子?
不对,我穿着阴影斗篷呢!
肯定是安德森那个家伙,又想捉弄我!
达尼兹眼睛眯了一下,勐地向前跳了一小步,同时转身就要挥拳打过去,但打了一个空。
他刚要张嘴就骂,但看到对面是谁后,又把那句话咽了进去。
那人和他一样,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一身宽松的衣服,腰间挎着一把细细的刺剑,脸上戴着张银白色面具,五官与轮廓皆被隐藏于内,那象征着眼睛、鼻子、嘴巴位置的孔洞四周,冰冷的线条让人望而生畏。
作为一名海盗,一名“黄金梦想号”上的海盗,达尼兹对眼前这个人并不陌生。
他是位于海盗将军之首的“地狱上将”路德维尔!
路德维尔一手扶着刺剑剑柄,声音冰冷:
“‘烈焰’达尼兹?”
他原本并不认识达尼兹,最多算眼熟,但最近半年,对方的赏金一步步升到了5500镑,还和赏金几乎和他相差不多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有密切往来。
而面对他的问题,达尼兹噼手就是三枚赤红火球,两枚飞向了他,一枚飞向了死神教堂。
路德维尔目光一闪,快速拔出腰间的刺剑,手腕抖动,剑尖刺进了三枚火球中,让原本应该爆炸的火球向内坍塌,化作了纯粹的火焰,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这时达尼兹已经窜出了二三十米,直直冲进了人群中。
“地狱上将”先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梅桑耶斯府邸,之后收剑入鞘,拉了下兜帽,不缓不慢地朝达尼兹逃离的方向走去。
……
呼呼呼
达尼兹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靠着墙壁,弯下腰背,双手扶着大腿,大口喘着粗气,不时回头观察一下。
狗屎!路德维尔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个海盗不在海上漂着,来陆地上干什么!
咦?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的活人船员都死在“不死之王”手上了,怪不得跑到陆地上,来招收船员吗?
不行,我要去找安德森,至少有那个家伙在,安还是有保障的……达尼兹擦了擦汗,直起腰背就要往巷子深处走去,没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
十几米外,“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正站在那里,他伸出一只手,朝达尼兹招了招。
“猎人”那不太高的灵感被触动了,达尼兹下意识开启了灵视,看到了一只巴掌大小、长着牙齿的类似蝴蝶一样的灵从他身上飞到了路德维尔手心消失不见。
狗屎!我一直用灵性包裹着“太阳胸针”,隔绝了它对周围不间断的净化……再次暗骂一句后,达尼兹挤出笑脸,高举双手:
“我投降。”
他话音还没落,路德维尔正上方忽地降下了一道明净而纯粹的温暖光芒,就要将其笼罩在内。
戴在路德维尔左手手指上的一枚方型黑沉戒指浮动了些许微光,让“地狱上将”四周陡然一暗,那光芒仿佛照耀到了另一世界。
达尼兹控制自己的灵性在脑海中勾勒出符号和标识,就要发动下一次进攻,他意识到路德维尔似乎并不想引起注意,所以准备要释放火鸦,点燃周围的房子,吸引注意力。
但在他即将完成时,双眸与路德维尔的眼睛对上了,一股从骨髓迸发的凉意瞬间传遍他的身,让他浑身颤抖,失去了对自身能灵性的控制,连“太阳胸针”迸发的净化力量也无法让他有所好转。
他感觉自己的灵体已经逐渐脱离了身体,这也是他为什么无法掌握自身灵性的原因,而“太阳胸针”也反过来开始净化他自身的灵。
在“死神戒指”增幅下的“地狱上将”,直接要强行通灵达尼兹。
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在一次次的净化中逐渐虚弱,达尼兹终于想起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开始念动“愚者”先生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就在达尼兹即将失去意识时,他看到了一道绚烂的光柱。光柱里,一个沐浴着金光背生十二对翅膀的天使徐徐降临,用火焰组成的羽翼将他层层包裹,又层层消散,让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噩梦突醒般睁开眼睛,勐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正处于旅馆的房间内。
他浑身上下摸了摸,又看到枕头旁还放着“太阳胸针”,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难道我是做了一个梦?”
“那你能告诉我,你梦到些什么了?”安德森推门而入,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你为什么会躺在巷子里,难道是被人打劫了?”
那不是梦?
达尼兹眨了眨眼睛,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遇到了‘地狱上将’路德维尔,他就在库克瓦城内。”
“路德维尔?”安德森脸上笑容消失,又呵了一声,“那我给你报仇了,我刚刚拿他换了赏金。”
“我没说谎。”达尼兹摇了摇头。
“我也没说……”
看着达尼兹的表情,安德森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方在演戏那根本瞒不过他。
“你是怎么逃脱的?别告诉我他只是哄你睡了一觉。”
想起自己昏迷前干了什么的达尼兹忽然来了底气,笑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上当呢!”
“不错嘛……”
知道他不会说出真相了,安德森也不再多问,无非就是那几个答桉。但能救下达尼兹,还把他丢在那里不管的,也就只有那位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了。
……
东西拜朗边界,本地土着聚集的区域内,一座普通的死神教堂。
有“苍白之手”称号的灵教团“人造死神派”成员,帕伦克·塔西布正坐在圣坛前的第一排木椅上,无声祈祷着。
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面容普通,一身黑色长袍,肤色与大部分拜朗人一样,偏向棕黄色,唯有右手极为苍白,甚至有些浮肿近乎透明虚幻,仿佛是在水里浸泡了许久一样。
忽然,圣坛前那根手臂粗细的黑绿色蜡烛上的火焰膨胀起来,化作了一个深沉的泛着阴绿的漩涡,无与伦比的冰冷阴寒死气从中涌了出来。
帕伦克·塔西布在蜡烛火焰膨胀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让苍白的右手在身前直直下垂,带动腰背向下完。
“大主祭阁下,帕伦克·塔西布向您致以问候。”
深沉漩涡内,一道苍老冰凉道让人灵魂能直接脱离身躯的嗓音传了出来:
“路德维尔出事了,在北方邦,库克瓦城,如果他死了,把神的戒指拿回来。”
“遵命,大主祭阁下。”帕伦克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与因斯·赞格威尔的合作是否还要继续。”
“不用了,如果能拿回神的戒指,就不需要他了。”
“我明白了。”
“去做吧,神的目光在注视着你。”
那深沉漩涡逐渐缩小,缩回了烛火内,静静燃烧着。
“苍白之手”帕伦克·塔西布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冰冷,他清楚大主祭的意思,等到“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死后,拿回神的戒指。
这是大主祭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神的戒指选择了路德维尔,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派系内的团结,才迟迟没有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