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发生的,如同一场赞不绝口的戏。
前来围观的百姓,都觉得今日自己来的划算。一分钱没花,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故事。
还真是有意思。
见到来人,怀词脸上多了几分意外,她很疑惑,问道:
“慕博明,别说这一切和你有关系。”
“皇姐,你这一开口就是要诬陷我啊;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好奇什么是半妖,没曾想到今日这里会这么热闹啊!”他笑得很温暖,很阳光;似乎,这一切和他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越是如此,怀词心里就越怀疑。
对于这位素有贤名在外的二弟,怀词打心里升起一种难言的反感。
她总觉得这家伙绝对不是他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然,他又如何有那份能力争东宫之位?
“看热闹?那你又何须站出来?”
怀词的话里全是刺,她那敢爱敢恨的性格别说是对这位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是她老子,她也是这个性格。
不管怀词语气里再多刺,慕博明都带着温和阳光的笑意,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关心来。
“皇姐,我这不是见到您和蒋寺丞起了冲突,特意来调解的嘛。”
“调解?”
怀词根本就不相信慕博明的话,只是在她还未来得及说其他的时候,楚遗插嘴了。
“不知这位帅哥,打算如何调解啊?”
为此,怀词冷哼一声,以示自己对楚遗插嘴的不满。
帅哥?
奇怪的称呼。
慕博明目光望着同样带着一脸笑意的楚遗,心里很好奇这家伙怎么看起来像是个愣头青一样。
自己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是皇室中人。
他这草率又自然的开口,算无知吗?
无知者无畏!
心里的波涛总归是心里的,慕博明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他轻笑着说:
“一切按照大离律法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若有不从者,皆可当场处死。”
日。
笑面虎啊,你这一开口就是想弄死我。
楚遗挠挠头,显得很为难,他琢磨半晌问了一句:
“那这位帅哥,不知大离可有非得斩首半妖的律法?”
“当然有。”没有考虑,慕博明直接脱口而出。
谁知这话出口后,蒋丁幺的面色却紧跟着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脸谨慎地看着楚遗,知道这人为了今日这局面真的是下了不少功夫。
此时,慕博明脸上那笑得灿烂的笑容让怀词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不过,怀词的笑容是嘲讽。
她讥讽道:
“读书的时候就该认认真真地读书,不是拿着书本做样子;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也别妄下定论,免得丢了面子,自己挂不住。”
慕博明不傻,怀词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他,目光落到蒋丁幺身上,全是质问。
随着蒋丁幺不甘心地一点头,慕博明那一张算俊美的脸瞬间绯红滚烫。
大意了,竟然是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种时候是楚遗最喜欢的时候,他忙跟着插科打诨起来。
“帅哥,你那爪子都快把你那扇子捏破了,是因为尴尬吗?”
什么叫尴尬?
慕博明当着这么多百姓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是尴尬。
当然,真正尴尬的还是楚遗这直接挑明的话。
这t才是真的尴尬!
若不是慕博明还有些定力,恐怕早就让蒋丁幺直接万箭齐射,把楚遗给扎成刺猬。
怀词很赏识地看了楚遗一眼,这一次,满眼都是肯定。
云脂也低着头沉思起来,万万没有想到,执剑司里除了自己师徒之外,还有一位言语上的宗师高手。
眼看二殿下那副已经快要暴走的模样,无奈的蒋丁幺只能是自己继续硬着头皮上了。
“大离虽然没有关于半妖的律法,却有关于妖魔的律法。半妖也是妖魔,按我大离律法,妖魔一样当斩!”
“寺丞,你懂不懂法?请问大离律法哪条说半妖就应该归属妖魔一类?”楚遗现在说话完全是毫无顾忌,都开始玩命了,还在乎其他东西干嘛?
堂堂天巡寺寺丞,朝廷正四品的大员,被一个毛头小子质问懂不懂法?
蒋丁幺这一刚上阵就觉得有些气血攻心,他恼道:
“荒唐之言,那半妖体内流淌着妖族之血,如何不能归于妖魔一类?”
“你傻逼吗?都说了是半妖;他体内只有一半是妖族血液,另一半可还有我人族血脉,你是故意不提这一茬,还是傻啦吧唧忘了这一条。”
“小子,我非杀了你……”
傻逼是什么意思,蒋丁幺不懂。
可傻啦吧唧就很侮辱人,被一个小小的执剑卫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侮辱,蒋丁幺再好的内心都破防了。
看着他在原地暴跳如雷,楚遗还是有点畏惧地往云脂靠了靠。
开玩笑,现在这情况只要自己不小心,随时可能万箭穿心,人头落地。
“执剑司何时出了一个如此卑鄙下流之人,满口污言秽语,想来如今的执剑司也怕是乌烟瘴气,好不到哪里去。”冷静下来的慕博明开始再次出击,这一次他可是连执剑司都拉下了水。
这话怀词和云脂听得气啊,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楚遗现在的表现的确很下流,很无耻。就是她们,现在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在,楚遗脸皮厚到一定的程度,他无所畏惧,耻笑道:
“别想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我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读书习字那是为了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而我习武,就是为了和傻逼讲道理。”
“好啊,那你倒是和我单挑啊;你站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事到如今,蒋丁幺都不在乎楚遗说自己什么了,他只想找个机会捏死这操蛋玩意。
单挑?
楚遗看着他,目光就是看傻逼的目光。
“蒋寺丞,你好歹也是朝廷一大官,怎么遇到事情就晓得用武力解决?如果什么都用武力解决的话,那你和禽兽有什么区别?至于你说我躲在女人后面,你这话我就更不爱听了,要知道,每一个成功的女人后面都会有一个默默为她付出,支持她,全力顶她的男人在努力。”
事情反正都已经僵持了,楚遗想到九哥此刻那浑身伤痕的模样,杀意就会在心里蔓延开。
虽然现在不能把他们真的怎么样,但是恶心恶心他们,那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此时的蒋丁幺差不多已经是失去了思考的冷静,慕博明深知,今日这件事要想解决好,那就得说过眼前这下流粗鄙之人。
“好,你既然说你讲理,那你倒是说说,你今日为何无故阻拦天巡寺游街?又何故要维护那半妖,莫非,你与那半妖也是同类?”
听到这话,楚遗那吊儿郎当的气势才彻底收起来。
慕博明不愧是皇家子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撇下尴尬,而且还能说出如此简单有力的话出来。
不过,楚遗没有感觉到威胁,他早已做好准备。
他的话,依然自信。
“你错了,并非是我阻拦天巡寺游街,我只是代表在场所有的百姓想找天巡寺讨一个公道罢了。”
代表在场的百姓?
慕博明愣住了,围观的百姓也愣住了。
啥情况,怎么跟他们联系起来了?
“什么公道?”慕博明谨慎地问着。
“天巡寺目无王法,官官相护,此事情分明是季侍郎之子季化蓄意侮辱阿九的朋友,极端愤怒下,阿九才被激出体内妖族血脉,成为半妖。事后,天巡寺竟是不逮捕季侍郎之子,反而将此等忠肝义胆,一腔热枕的执剑卫抓到大牢之中,敢问诸位,天巡寺此举是不是目无王法?是不是官官相护?”
一段话说完,在场围观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楚遗这段话,其实百姓多数已经听到过。纵然有的人有过怀疑,也在一波一波辱骂天巡寺的浪潮中被彻底淹没。
见到百姓交头接耳,一副恨透了天巡寺的模样,楚遗继续说道:
“天巡寺代天巡视,却做出此等事情来,是要凉这帝都万千黎民的心吗?是要让这帝都里的黎民百姓日后觉得申冤无门,报官无处吗?是要让一干一腔热枕的人,对大离失望吗?”
一连三问,问问诛心!
慕博明脸色不再是尴尬的烫红,转而一片煞白。
他知道,仅此三问,自己再无其他任何理由可以反驳。
这一仗,是他输了!
茶楼之上,先前还是抱着看戏心情的元晨此刻脸色严肃了很多。
至于诸葛正果,他悠闲地喝着茶,仿似对这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元晨盯了诸葛正果一眼后,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而低声吩咐起来:
“让孟仲阳去吧,此子那张嘴毒辣了些,该好好敲打一番。这件事,也该到此为止了。”
“是。”
面对元晨的安排,诸葛正果终于是有了反应。
他望着远方那此刻有些不可一世的家伙,摇了摇头:
“终究年轻,他那一张嘴是无所顾忌了些,仲阳先生怕是都容易头疼;人家花甲之年,若是待会真气出个病来,你就不担心大离失了一位大儒。”
“若他都不能在此子面前保持冷静,那他这大儒之名,有名无实。”
对此,诸葛正果含笑点点头,不再说话。
故事发展到现在,他都好奇后面会如何?这小子,让这帝都热闹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