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此事撒欢的往两界外交关系上奔去,三名真凶默默的缩在旁边。
溪章派和冶矿司还在商议将此事联合上表开北联盟,司扶珠有些担忧的瞄了眼苍迹,他已经表面聚精会神实则神游天外了。
一副与他无关,等待走完过场的样子。
汪伋与李司矿分别离开,众人也逐渐散去。
司扶珠本想趁机询问汪伋,但出了计都鼎失窃案,他们的嫌疑也勉强洗清,不宜在生事端。
她关注到躲在一边的戚发,此人是汪伋师弟,年岁相仿,更有出生入死的经历,关系应该是亲厚的,但从汪伋出现到离开,二人没说过一句话,如果她没看错,戚发有意避开他。
戚发正痛心疾首收拾着药材的残渣。
贺明元上前,彬彬有礼道,“戚师叔,在下贺明元,我有位朋友魂元受损无法修炼,遍寻名医无果。偶然听闻您数年前曾治愈了贵掌门相同病症,魂元修复之法还请您不吝赐教。”
戚发正筛着药渣,手上动作不停,抬眼看了下他们,“汪伋的机缘,可遇不可求,即便告诉你们,也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司扶珠连忙说道:“前辈,这段时间我们查遍了典籍,也问遍了名医,听闻这一丝希望,一路想方设法找了过来,不管多难也愿意一试的。”
戚发打断了她的话,“你可知,我们当年六人陪同他寻找疗法,俱是溪章派新生代的精英,最后仅我一人生还,其他的人连尸骨都找不到。”
“前掌门为此痛惜不已,为了一次结果渺茫的尝试,你身边两位同门,你更多的同门身处险境,救他还值得么?”
贺明元语气恳切,“哪怕有丝毫两全的机会,都不必看值不值,只看愿不愿。”
戚发嗤笑出声,把手中的筛钵颠倒,分拣了一半的药材纷纷扬扬落进残渣里。
“果真是言之切切,情之殷殷,小友。”他的赞美带着些许嘲讽,抑或是自嘲。
戚发的话里的凄凉让司扶珠回想到姚家一战,那奋力逃亡寻求一线生机时的慌乱,敌人势如破竹,同门节节溃败,险些围困夹击时的无望。
司扶珠抬起目光,大殿的灯烛爆出叭叭几声接连的响声,声响细微,灯花闪烁过后就零落消散在烛油中。
“值。”
“我不乐观,也不悲观,不恐惧没面对的风险,不蔑视未曾了解的事物。如果我不曾踩在那条走不通的路上,就难以找到能说服你的答案。”
“前辈不如直言,信不信、值不值、愿不愿,自然有答案。”
殿内陷入寂静,空气似乎凝结起来。戚发闻言声色不动,定定地盯着面前的狼藉,刚刚抖起的灰屑慢慢沉积下去,反倒是那微弱的烛火还在跳跃。
“至坨秘境。”
“有一株天海奇芝。”
“言尽于此,你们走吧。”
戚发双目微阖,席地而坐,老僧入定般,无悲无喜。
三人目光交汇,齐齐躬身拜谢,离开金顶大殿。
等最后一抹传送阵的光束收敛消散,戚发对着面前的空旷,轻声道。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总要一场崩溃来消磨。”
三人顺利回到矿底,这次没有钻到丹炉中,传送不过数秒时间,他们已经踩在了地面上。
苍迹走出几步,发现司扶珠还愣在原地,出声提醒她回神。
司扶珠有些疑惑,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些许异样的潮湿,抚摸了下自己的脖颈,没有一丝水汽。
难道是计都鼎消失了的原因?
她赶走心中的奇怪思绪,跟上二人的步伐。
回到矿中就被冶矿司的人堵了正着,把他们带到了李司矿的房间中。
迁老三正和李司矿下六博棋,黑红两色骨棋在棋盘上游走。
李司矿手持黑子,目不转睛盯着棋盘,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只是轻摆了下手,示意众人退下。
迁老三下的悠然,一棋一子落下,红棋已渐成围拢之势。
李司矿徒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和杀气腾腾的气势,这棋上却使不出力气。
他啪的一声,重重持子敲在棋盘上,手没撤回,偏过头问道。
“你们来浮山,意欲何为?”
三人面面相觑,自知刚刚糊弄溪章派的一套在这里是走不通了,就坦白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戚发的回答,迁老三眉头一皱,“山关郡至坨秘境?”
苍迹循声问道,“那是何处?”
迁老三否认了,他深深望了几人一眼,神色古怪,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们毫不知情。
“修真大陆散落多个秘境,他们是独立隔绝的界,修炼之人常通过秘境试炼,增长修为,甚至能触发机缘,获得灵宝、开悟。”
“秘境每隔数十年开启一次,通常持续一月有余,修士遇到困难,可用引路蜂自行退出,通常无生命危险。”
“但这至坨秘境....”
迁老三边挥手落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李司矿试图偷棋的手上,边继续不紧不慢的给他们三人介绍秘境。
“开北联盟已经有近千名子弟折损其中,甚至据说有化神真人在此湮灭。”
苍迹询问道,“既然有这么多前人探索过,这密境中究竟是什么场景,有什么危险?”
迁老三目光似乎是看着他们,又似乎看向远处,手上动作不停,摸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敲定黑棋胜局,李司矿顿时发出捶胸顿足的叹息声。
“各路弟子在密境中探索范围狭窄,而且,每次秘境打开,其洞天大变,不同以往,没有任何前车之鉴可供遵循。”
他们有了初步了解,还打算再询问两句,李司矿打断话头。
“得,得,得,说正事。”他严肃起来,“妖皇的狼毫,怎么会出在金顶大殿?”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用满脸茫然回答了李司矿,一口咬定在传送阵中晕了过去,什么也没察觉到。
“以妖皇的修为,要让我们察觉了,那才不合常理。”
李司矿:“金顶峰有设有法阵,妖族绝不可能毫发无伤,悄无声息的进入金顶。”
这个疑问盘旋在李司矿心头许久,一旦有妖族进山,金顶峰的法阵会立刻触发惊雷攻击,更会惊动全溪章派的修士前往护卫。
但今晚法阵丝毫没有开启过的痕迹,现场却出现了妖皇的狼毛,难道真的是妖皇修为已经足以压制了?
或者面前的三个人,是否与妖皇....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李司矿默默否认了,这段时间他早已得知这三人的身份,更对他们的言行了如指掌。
如果真是妖族,凭他们的修为,早死在了金顶法阵之下。
李司矿又追问了几句金顶发生的情况,几番询问下来,似乎只有妖皇潜入这一种解释。
罢了罢了,至少这个解释能把冶矿司与溪章派都撇干净。
司扶珠有些奇怪,试探的询问道,“司矿,你们怎么不关注我们怎么混进来的?”
她的疑问,坦诚的天真。
迁老三闻言笑了笑,“难道你真的以为,冶矿司是这么好进的?”
李司矿叮嘱几句,“此事会上报联盟,你们牵涉其中不能有异,你们的身份冶矿司会处理妥当,等此事过后,身份文书浮山矿会封存,不会有人察觉你们的存在。”
“可惜了,好歹我们也是给浮山矿做出过卓越贡献的。”
他们玩笑几句,又跟李司矿、迁三二人请辞,便返回下榻之处。
司扶珠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心中的以为,“你...难道是妖皇...分身?小号?或者某根狼毛变得?”
她在茶馆里阅遍各种仙尊妖尊的话本子,什么真假妖尊,妖尊和他的八九十个分身这种情节,她最熟了!
贺明元也疑惑的等着苍迹的解释。
苍迹心中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己为老不尊的爹,居然还偷偷在他的乾坤囊里晃悠过。
当时幽黑的界忽然破裂,为防止意外的冲击力,他从乾坤囊中摸出一件护盾符,给三人遮挡了下,谁能想符上沾了几根妖皇的尾巴毛。
即使是妖皇,狼毫的气息微不可察。
谁知汪伋这厮如此敏锐。
“我记得你的尾巴也跟刚刚的狼毫很像,难道你们是同族?”
贺明元惊讶于苍迹的身份,但他转瞬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司扶珠在他眼里也是妖孽,经过一次锤炼,心里接受能力特别强。
“妖皇的分身...”贺明元思考了下,肯定道,“以苍迹的力量,不会的。”
虽然不服,但他昧着良心点了点头,他恨不得把某妖皇这个沾包赖甩干净联系。
贺明元恍然大悟,“你崇拜它!”
苍迹:???
“这妖皇的狼毫,是不是在妖灵之境很受欢迎,所有妖皇的支持者会佩戴?”
司扶珠茅塞顿开,“妖兽喜好在自己身上沾上头领的气息,但用毛发这...。”好不讲卫生。
苍迹:忽然变得有理有据,跟真的一样怎么回事,那只大狗就是脱发严重啊喂!
“对,没错,就是这样。”苍迹默默穿上了这两人编好的马甲,顺着他们的话编下去,“我们...以佩戴妖皇狼毫为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