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晗玉的相貌不是那么像眼前这个心思诡异的男人,要说像谁,还是像她多一点,想到少晗玉,她不禁露出想念的微笑。
那日少晗玉入宫之前对她道“母亲勿挂念孩儿,宫中那般好,自然亏不得孩儿,母亲……望珍重!”
她的孩儿当时不过十五岁,却要去学着做个眼线,她的孩儿那般尊贵,却要去宫中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做个男宠。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恨这个男人,直到今日,终于解了恨,也和少岐的夫妻缘尽,她看着少岐,对他道“今日我回少府,不过是为了给父亲母亲一个交代,给少府一个交代,今日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少岐恨恨地看着她,他受不了这种一切都脱了掌控的感觉,自从他的位子越做越高,府外又有资产,他便不需依附他的岳丈,对江媛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江媛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何时被她如此算计?
想到此,少岐恨恨道“哼!一个妇人,我明日就休了你!看你能有什么好日子!”
听着他的话,江媛只是嘲弄地勾了勾唇,少舜看着如此狂躁待得少岐,不由摇头一叹,只道“父亲从来没有因为你是庶子而对你不重视,而是因为你自小就心思不正。”
少岐不知,可他年长少岐三岁,有些事看得很清楚。
父亲素来不是个偏心之人,他有意培养这些孩子,是为了给少家更好的壁垒。
男子是要撑起一方天下的,而少家的男儿当得顶天立地,所以父亲培养每个孩子,可对少岐要失望很多。
少岐总是在怨自己是个庶子,可是就是因为这种怨,让他甚是自卑,以至于尽走些歪门邪道。
幼年时,少舜就喜欢舞刀弄枪,有时少柏也会跟着玩,但少柏天生就不适合这些当前棍棒,偏生爱好诗文,更是向往山水之乐,现如今,将少玠丢给他们夫妇俩就带着夫人出去游玩了。
那时少舜和少柏骑马,少舜学得要快很多,便帮着少柏,人都还小,怎能撑得住少柏,还是后来有人帮忙,让少柏坐了上去。
可这些人都是少舜的人,打少舜出生就在少舜身边的,可那马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少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险些断了腿。
当时他整个人吓得直冒冷汗,这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可为何会出了问题?
父亲自然是对他一阵责骂,怪他不小心,可是后来才发现是少舜趁着看马的人不注意,在那马的蹄子上做了手脚,初时还不见什么,可那马若是跑得时间长了,自然是受不了了。
可父亲没有责骂少岐,只怕会让他更加嫉恨,是以只是对他不再太过重用,觉得他心思不正,还想着有朝一日少岐能够自己想通,同少柏道声歉。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岐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反而变本加厉,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落得今天这一地步。
少舜摇头一叹,便转身离去,少岐本听着他的话,身子一僵,见其离去,他茫然地站在院中,皱着眉头,似是在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是不是错了呢?
可他回到院落,看到孙沪那一刻,这些想法突然随风了。
他很是奇怪,孙沪怎么进了府中却无人通报呢?并且,孙沪怎的来了他的院落?
似是知道他的疑问,孙沪笑笑,声音有些低沉,他说
“少大人莫要慌张,老夫只想悄悄来寻你,并不想惊动府中他人。”
少岐哪有不明白之礼,只是有些诧异,问道“不知辅国公来此找鄙人是有何事啊?”
“不若进去说?”
孙沪语气不急不缓,面上一派随和,少岐连忙伸出手,道“请!”
少岐看见孙沪那一刻,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孙沪是辅国公,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能够得到辅国公的帮忙,他应该就不能被勒令辞官了。
这么想着,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对孙沪更是极尽谄媚,进了房便给孙沪倒了茶,然后恭谨地站在一旁,孙沪看他这般谨小慎微模样,心中有些鄙夷,面上却是笑道
“少大人也坐啊,今日老夫来,就是想问些事。”
少岐连声应好,拉了凳子便坐在孙沪的对面,孙沪眸光犀利地看着他,虽是笑着,可少岐却觉得那人能把自己看得透透的。
少岐不禁讪笑一声,问道“不知国公爷来找鄙人所为何事啊?”
孙沪像是看够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浅酌一下,然后慢悠悠放下茶杯,也不看他,只是问道“不知少大人那枚玉佩是从何人手中拿来的啊?”
少岐被他这么一问,不由一愣,随即便想起是那枚半块玉佩,不禁有些奇怪,为何一个堂堂辅国公半夜会来他这儿问一个玉佩?
可他不会问,想必孙沪也不愿意让他问,他还要靠着孙沪,自然想尽办法来讨好孙沪,不过一个半块玉佩,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只道
“似是我那侄子送给一个婢女的,遗失在了府中。”
他说的不清不楚,隐瞒了事实,孙沪眸子一眯,冷笑道
“少大人,老夫劝你想好了再说话。”
少岐闻言,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这孙沪自打见到他可一直都是笑脸,这突然间变了脸,他心中一紧。
又听孙沪道“少大人,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那些破烂事,如今老夫要个实话。”
孙沪声音陡然变冷,可少岐却是羞愧难当,孙沪这意思,分明就是说他与柳裳的奸情他早已明了,如今就是想要他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少岐先是沉默片刻,一咬牙便将事情都说了出去,孙沪听罢,心里已是有了计较,又恢复了刚刚那笑面,对他道“那枚玉佩,不知贵夫人可还给了你?”
少岐一听孙沪提到江媛,眉头一蹙,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道
“还未曾。”
孙沪此时却是有些心急,连忙道“不知少大人可否将那玉佩要回,转赠给老夫?”
少岐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了,那枚玉佩应该不至于让孙沪如此巴巴地上赶着问啊,那枚玉佩难道不简单?
似是怕自己表现太过,孙沪立即稳声道“老夫就是看那玉佩似是故人的东西,想拿来看上一看。”
少岐有些了然地笑了笑,看来那玉佩还真不是他侄儿的,想必是辅国公年轻时不知遇到了什么漂亮美人,有了一夜情,赠给了那半块玉佩,那婢女怕是跟辅国公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啊。
他这么想着,忙唤来小侍,派去江媛那儿取回玉佩,江媛见来人是来要玉佩的,冷哼一声,觉得少岐真的是个人渣,不过贱人的东西她也不需要。
将那玉佩一扔,险些摔碎在地上,还好小侍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接住了,毕竟若是玉佩碎了,那少岐肯定对他一阵打骂。
待得小侍回了少岐院中,孙沪已是迫不及待出了来,待那小侍要奉上玉佩,孙沪鹰眸半眯,迅速将那玉佩给拿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没错,果然没错!
他不禁勾起一抹奸笑,然后将那玉佩收进了袖中,少岐看着他这动作,不由一愣,不解地问“辅国公,您这……”
孙沪轻瞥了他一眼,只道“这玉佩本就不是少大人你的,不若就转赠给老夫,好寻上一寻那故人。”
少岐有些迟疑,若是给了孙沪东西,而他却换不回一丝好处,这不值当,不值当。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孙沪冷冷一笑,说道“少大人,你如今可是身份地位不保啊,难不成让老夫再给你添个柴?”
少岐岂能听不出这口中的威胁,本就在女帝那儿没了好印象,若是再得罪了辅国公,那他日子可真就不好过了。
连忙堆起笑脸,说道“辅国公拿好,能为辅国公解忧,也算是少岐之幸了。”
孙沪满意地点点头,现如今玉佩也得了,事情经过也知道了,就差寻上那女子了。
这女子为少羽所救,看来还是要先从少羽身上下手,不过少羽素来谨慎,恐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不过……不急!
他又看向少岐,眸中添了几分冷厉,说道“今日之事,还望少大人莫要乱说。”
少岐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应道“自然自然。”
如今事事都合了孙沪的心意,待得和暗卫一同出府,不由看着少府冷笑一声,
“少岐真是个蠢货!得到这么个好的东西,竟也不识货,不知加以利用,合该便宜了老夫。”
身后的暗卫只是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孙沪看了眼他,吩咐道“待得少羽回临安,派人好好看着。”
“是!”
寂静的黑夜,浮躁的人心,掩藏不去的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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