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铃儿的真实身份,长公主一开始是怀疑的。
先前,风铃儿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在意,此刻知晓,不禁有些无奈。
那齐木倒是忠心,为了祁王,他咬紧牙关,没有说出任何威胁她的只言片语。
长公主打量着风铃儿,风铃儿抬眸,同长公主对视。
那毫无起伏的状态,长公主也看不明白。因为不明白,所以不敢确定。
“好,蒋依依,你来京城,不是报仇的么,怎么,如今本公主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报了?”长公主动动红唇,幽幽若若地嘲讽道。
风铃儿扬眉,跟着笑,“难道长公主希望依依与你为敌么?”
长公主愕然,不知道风铃儿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如果长公主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依依倒是无所谓。”风铃儿耸肩,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长公主气地想要发火,瞳孔瞪大,掌风凌厉地挥来。
风铃儿冷笑,反应敏捷地将对方的手腕握住,“长公主,您的脾气最好不要这么大!”
长公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那时心里有些沮丧,天底下,唯一一个仆人敢顶撞自己?
“蒋依依,你不要忘了,我是谁?!”
“依依知道,您是临渊国曾经貌美如花的长公主,是临渊国现在的皇帝不顾一切,送往和亲的可怜女人,更是在朝堂上被人拒婚的女人!”若非今日看到长公主真正的面目和高智商,也许风铃儿不会说出这样冷嘲热讽的话。索性这长公主也并没彻底相信自己,那还不如亮出底牌,用实力让对方畏惧。
长公主那张看上去高贵逼人的脸顷刻间通红一片,红唇咬在白齿中,“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蒋依依缩回了手,反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儿?您可是临渊国的长公主。长公主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会不知道呢?”
长公主惊吓地退后两步,直到她稳定重心,方才别过脸,“好,很好。原来蒋依依姑娘其实不是真心想要进入仓户司。”
风铃儿坚决地回答,“长公主若是质疑,可以直说,不过……依依要提醒您一句。如今的仓户司是我蒋依依做主。若您非得怀疑什么,那好,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长公主听罢,哈哈大笑,食指随着冷风定过来,“本公主的仓户司,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收于掌心的?”
“行不行,公主自己问!”风铃儿看向身后的齐木,朗声问,“齐木,听令!”
齐木当下单膝跪地,“属下在!”
“三日后,让司中兄弟全部返回,不得有误!”风铃儿冷冰冰地看着他,“若是没有按时回来,我要你的命!”
齐木不敢犹豫,听令。
长公主看着齐木那唯马首是瞻的样子,有些好奇,亦有些诧异。大概从来也没有想过,蒋依依真就收买了人心。
她试图挽回这个局面,“齐木,怎么,短短数日,你的心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齐木不答应。
“难不成她用银钱收买了你们!”长公主纠结地说,“齐木,你要知道,就算她是锦州首富之女,身价过人。但她银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你此刻听命于她,背叛本公主。他日……”
“他日是他日,无需长公主费心!”齐木力争,为风铃儿挽回了尊严。
香客和铁壶木讷地站着,十分吃惊。但是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能够让齐木这样固执的人,如此守护司主,那一定是有着特别的原因。
他们暗暗想着,私底下问一问,到底是什么理由。而在长公主面前,他们还是打算给兄弟留一点儿面子。
直到长公主气愤难平,带着水笙姑娘从仓户司地宫里离开之际。
香客才凑到齐木身旁询问原因。
齐木冷漠地看了二人一眼,“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到了一定的时间,我绝不隐瞒。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仓户司的人,背叛司主,否则,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他扭头就走,看得香客和铁壶都发怔和怀疑。
“看见了么,铁壶,齐木心里似乎真的藏了事儿?”香客胳膊肘捅了捅铁壶,“你说,能让齐木这小子如此在意的,究竟会是什么事儿呢?”
“在齐木的心里,祁王是命!”铁壶视线移过去。
香客经过铁壶这么一提醒,有些头绪了,“你的意思是说,这蒋依依姑娘可能同咱们的先主有关系?”
“没错!”铁壶意志坚定地以为。
“那……咱们现在去问问司主如何?”香客提议地问,“说不定司主能够不像齐木这小子,一点儿真相都不透露!”
“说得也是啊。司主敢这么同长公主说话,想必一定有什么把柄,能够让咱们司中兄弟听命于她!”铁壶烦心地碰了碰脑袋瓜,“怎么样,要不要去?”
香客一碰额,点了头,“走,去!”
二人就这么来到了风铃儿的身边。
起初,风铃儿看到他们,还有些纳闷,可静静地想了想,就知道了他们去见她的真正目的。
两张凳子一推,微笑地拂了拂,“坐吧!”桌子上的两个酒杯一递,茶水就已经伸到了面前。
不薄不淡的口吻,“喝吧。”
“多谢司主!”
“不必客气,这不是你们的茶么?”风铃儿迟疑着笑笑,“我知道。你们来这儿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所以别着急,喝了茶,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香客和铁壶就在风铃儿一本正经的话语里喝完了茶。
噤若寒蝉的时候,风铃儿也拉了板凳,坐在两人的对面,她月白色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耳朵旁,有些沉重地解释,“我不是真的蒋依依,这点儿,长公主说得不错。但我不愿意承认,只是因为我不能承认。所以,两位,很抱歉,司主让你们失望了。”她见二人打量的眼神甚是奇怪,有些沉不住气,“虽然我不是蒋依依,但同长公主之间确实存在着大仇。我来京城,我想方设法要进仓户司,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不过后来进入仓户司,发生了很多事儿,知道了很多说不得的真相。也便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会在长公主怀疑我的时候,讽刺她!”
“那……那司主真正的身份是?”
风铃儿唇齿微开,她笑声明快,“是不是只要是祁王的事儿,你们就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香客和铁壶异口同声,“先主是我们的主子,只要是先主的事儿,我们都会听命!”
“那好,我是祁王的亲生女儿!”风铃儿语气较真,“此事儿,蒋婆知晓。如果你们怀疑,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香客拍手大赞,“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为何司主敢同长公主对质的原因,是么?”
风铃儿偏头,“不是。”她眼神认真,充满了怨气,“我同长公主的确有仇!我恨她,是事实。”
“那司主一开始见长公主,就是为了拉近距离……”
“没错。我接近长公主只是第一步!”风铃儿握着酒杯,目光盯着清冷的茶水,“至于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想必你们已经有些眉目了,皇宫里,药倒皇帝,让刘家这边狗急跳墙。无奈地是,刘家人奸诈狡猾,聪慧地想了法子应对。长公主也是聪慧,没有跳这火坑。哎……”她一连长吁短叹,看得香客和铁壶都禁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司主,那你最终想要做的是……”
“我想要皇帝的命!”风铃儿知道,要笼络人心,就得说一件,让仓户司兄弟,愿意为自己卖命的人。
仓户司的兄弟,之所以隐藏自己的主子,听命蒋婆,无外乎就是为了谋反,杀了皇帝。
所以,当风铃儿说出他们内心的使命时,二人眼睛突然就亮了,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司主真是先主之女,我们的郡主?”
“不像吧,我也觉得不像?可是不好意思,血缘关系在。再如何不像,我也是。”风铃儿刁钻古怪,又任性妄为,甚至还十分地霸道。
她不是这里的人,没有这里的人的思想,不会觉得知道生父是祁王,就突然诧异,或者难过,敏感什么的。
她只会觉得好,有那样的身份,便能为她所用。
于是她又补充,“既然上天给了我这身份,那我也就不可能随便地放弃。所以两位,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留在京城的重要原因。”
香客和铁壶明白了,怅然地点头,“属下明白了。”
“香客大哥和铁壶大哥,从今以后,可愿意辅佐我?”风铃儿一针见血地问到明面上。
香客和铁壶颔首。
“好,你二人放心,只要你们竭尽全力。他日成功,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风铃儿承诺后,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今我已经得罪了长公主,她心里的不满,或许就是她对付我的关键。是以,从今天开始,仓户司的兄弟,全部回京。无论是在执行任务的,还是没在执行任务的,统统回京!”
香客和铁壶跪地齐声应话,“属下遵命!”
仓户司的兄弟们由齐木,香客和铁壶三人一一说服。
在得知先主之女尚在人间的时候,仓户司的兄弟们心中便终于有了目标。
长公主这边得知仓户司的情况,气地一拳拍打在椅子上,看着水笙,眼睛火辣,“你就没有查出来,为何咱们的人都归她掌控了么?”
水笙姑娘摇头,“公主,水笙……不知。”
“不知,不知,你什么都不知,我养你什么用?!”长公主气坏了,眼神冷冽,语气傲然,“我给你三天时间,一定要给我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否则,你的族人都得死。”
水笙姑娘畏惧地跪在地上,茫然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抬起涂着绯红豆蔻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许久,她彷徨不安地躺在了美人塌上。
水笙姑娘为了族人,竭尽全力询问仓户司的兄弟。然而,她自知武功不够,便只能利用自己手上剖、尸的手艺,去威胁司中的兄弟,让他们能够说出实话。
在逼迫间,方才有人透露,风铃儿是祁王之女的消息。
不过仓户司的兄弟是忠心耿耿的人,一透露就去了风铃儿跟前谢罪。
风铃儿摸着下巴,笑着看他,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
由此,那透露消息的兄弟内心的紧张才渐渐释怀了。
而后抹了一把冷汗,叹了口气。
风铃儿笑问,“那水笙姑娘真地要掘你祖坟么?”
仓户司的兄弟点头,“司主,这水笙姑娘仵作的手艺十分厉害,属下……属下真的担心……是以……”
“没错,她手艺的确厉害!”风铃儿认可地回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她手艺的确厉害,却也不是一个小人。如果不是被逼得急了,我想她也不会说出,要掘人祖坟的话?”
“司主的意思是?”一旁抱着双臂的齐木,有些奇怪了。
“我的意思是,一定是宫里那位知道我遣了兄弟们回京,动了大怒,便逼迫水笙姑娘前来打探吧?”风铃儿猜测得很准确,她为自己喝彩,“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早晚有一天,长公主会知道这事儿。晚一步晚一步知道,于我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袖子随着手指微微一抬,笑颜如花,“起来吧。”
自己透露了秘密,司主都没有要自己的命,仓户司的那位兄弟打心眼里崇敬和感恩。
皇宫。
坐在椅子上的长公主,从水笙姑娘那里了解到风铃儿的真实身份以后,握着珠钗的手都在颤抖。
事实上,她从未想过,那位跟自己对质的蒋依依,会是自己亲侄女?
“你……你说的是真的?”
“水笙不敢说谎,这个消息,是向司中兄弟打听到的。四处兄弟就是因为司主这个身份,所以才赶到了京城。”水笙躬身回答,紧跟着联想到郡主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便开口提议,“公主,既然是郡主,那……那对您而言,不是挺好的一个消息么,从今以后,您……您就是司主的亲姑姑。”
如果没有风家的仇恨,风铃儿和长公主之间的搭配绝对天衣无缝。
长公主和乐地笑了一瞬,立马就迷茫地看向身后的水笙姑娘,“可是……她先前同本公主说过,她回京是报仇的。”
水笙姑娘安慰她,“公主。可是她不是蒋依依啊,也就是说,您同她之间,没有仇恨!”
长公主听了这话,刚刚还陷入绝望的表情,突然迎上一抹喜色。
然而,事实真就会如同她想的那么发展么?
“走,水笙,咱们赶紧出宫!”长公主高兴地吩咐道。
水笙姑娘起身,恭敬地接了口,“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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