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可是郡王妃,你也不行个礼吗?”
他既然一直认徐喻明是主子,她这个女主子他还能不认?
老丁哼了一眼,冷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要问,郡王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主动向陛下求的,我的命都差点被他害没了。”
不得不说,如果当皇帝的不是齐暄帝而是别人,她的命可能真的要没了。她也是现在说到这个才想起这个事,回去后她还是得跟徐喻明通个气,以后别擅自写这样的折子。等他病好以后,她又想。
老丁怀疑地看着她,但是这样明显的谎话,他又不觉得会是精明的吴莎会说的。
“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为了问这个?”吴莎有些不耐烦地问。
老丁没想过这事会是郡王求的,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吴莎轻叹,说“朝中前些日子为了郡王的婚事吵得厉害,我看郡王是烦了这样的事,也烦了你们这样的人,才主动求娶了我。可怜我大好的年华,说不定没多久就要真成寡妇了!”
“你什么意思?”老丁冷声问。
“你们盯着郡王府这么多年,难道还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郡王身体不好总该知道吧?”吴莎说着,又冷睨了他一眼,“你还是来保护郡王的,怎么郡王中毒的时候不见你跳出来?”
“真是中毒?是不是谢家?”
“马后炮。”吴莎淡淡地说,算是回答。
谢二小姐死了,郡王康复了,他当然会有这样的联想,可是他这联想也太晚了,要是他能在她来钱塘前想到这个线索把事情解决了,说不定她就不用傻傻地进郡王府查探了。
现在想这些也晚了,她也没有觉得现在的处境真的有很糟,日子糟不糟都是要看人怎么过的。
老丁沉默了良久,才小声说“郡王身上的毒解了吗?”
“没解,无药可解,只能慢慢调养着。”吴莎说着,又嫌弃地朝他看了一眼,“你若还在外面,倒是能帮着去滇南问问毒蘑菇的毒怎么解。”
“能解?那你们不去查?”
“我们忙着应付像你们这样的人呢。唉,我想郡王福大命大,都能幸能娶到我了,这点小小的毒养个几年说不定自己就解了。”
老丁皱眉看着她,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
“我至少还能帮着照顾郡王,你们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吴莎不屑地说,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本郡王妃还忙着,得去给生病的郡王煎药了,你就好生点呆着吧。”
“你……”
老丁瞪着眼,却也不知怎么说,她现在掌着府里的事,又是郡王爷明面上的正妃,想要给郡王爷找麻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可记得以前太子妃王氏是怎么给太子找麻烦的,想想都头大。这样一对比,老丁忽地觉得吴莎还算不错。他也说不清不错在哪儿,只感觉她的本性没有王家女那样恶毒。
希望他能老实一段日子,吴莎走出地牢后暗想。
等到徐喻明病好后,她把这事也跟他说了,夫妻之间这点事还是可以分享的。
“他为人倒是忠心,就是有时候办事不听命令。”徐喻明叹道。
“有一种伤害叫‘我这是为你好’,殿下不必介怀,世上多的是这样的人呢。”
徐喻明听了只觉得心里更堵得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过一会儿倒还真的释然了。
“要是我以后也做同样的事,你可得拦着。”徐喻明笑道。
吴莎脑中闪过以前看的许多言情剧的狗血场景,背上一寒,很是认真地看着徐喻明,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打到你不敢为止。”
他并没有很放心,这样的处理方法并不好,徐喻明扁了扁嘴,见她眼中带笑,嘴巴用力抿着,就知她又在说怪话。他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忽地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我都听你的。”
她并没有感觉到他话里的真诚,反倒觉得他这是在挑战她一个悍妻的尊严。微一皱眉,她认真地看着他。
“你的病好全了?”
“还没有。”徐喻明下意识地说,他想起他上折的事她还没有跟他理论过。
吴莎哼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徐喻明只觉得自己要糟,莫明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吴莎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撤了他近来最爱吃的八宝豆腐,再把药膳里的药加重了份量,调成难以下肚的味道。徐喻明本就是爱挑食的,新药膳闻着他就没有胃口,更别说吃下去了。可他又不敢不吃,吴莎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再说了,他要是不吃,她会把点心也给断了,他就靠点心甜甜嘴渡过现下的苦日子。
也不知自己几时变得这般贪嘴,徐喻明心下想。自古由奢入俭难,他自小吃的都是好东西,只是以前不敢多吃,到了钱塘后吃食上差了点,那时他就闹挑食,生生把自己折腾病了。好不容易饭食变好了,他还吃到了以前连宫里也没吃过的美食,再让他吃那些难吃的,他是真宁可饿着。偏生吴莎还不许他把汤剩下,还明确地跟他说以后府里不会再有宫中吃一半剩一半的礼俗。
吴莎说的他也不敢不听,其实他以前就觉得这礼俗不好,想到他吃剩下的东西还能给下人吃,后来他也习惯了。
终于在除夕年夜饭的菜单列的也都是他不爱吃的菜后,他一脸阳光地跟吴莎说他的病已经好了。
“病好了就好。咱们晚上守夜的时候,好好说会儿话。”
“是。”徐喻明点头,只能安慰自己今年的事今年结,没得把这事拖到来年去。
这是他和吴莎作为夫妻第一年过年,得过得平顺点才好,想是这样想,他的心情却很是沉重。
“疼,不要了。”
“轻点,啊……”
“那儿不行……”
除夕夜,正屋内传出徐喻明声声惨叫,幸好一院子的下人都去厨房聚餐了,不然听到这样的叫声也许会生出别的想法,比如,女主子谋害亲夫之类的……
下人们虽然离开了,但是暗卫还在,听到徐喻明叫得这么惨,戊九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个究竟,要是吴莎把他弄死了,他们也不好交差。还是戊八朝他使了眼色,让他不要管,他才呆在暗处没动。这个愣小子还不懂,戊八心下说,自以为掌握了真相,觉得这是吴莎在里面用强呢。
戊八默默拍了拍胸口,幸有郡王挡灾,不然遭殃的可能是他。
幸好吴莎不知道他看法,不然就得让他知道什么叫真的遭殃。
屋里,吴莎一脸和善地对徐喻明笑着。
“来来来,我们再试一试。”
她扬起手上的银针,最近她正在学针灸,就缺个人让她练手。可怜的徐喻明呀,身上被她扎了好几下,他都不知道细长的针扎进肉里能这么疼。这能不疼吗,吴莎说是对着穴道扎的,其实都盯着身上最容易疼的部位。她也不敢真扎穴道,要是扎出好歹来都找不到人解。
“这个扎了对身体好。”
吴莎继续鼓动,按住他的小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活脱脱一个容嬷嬷。
“细君,咱们有事好商量,我以为再也不擅自做主了。”徐喻明求饶道。
这话在这个场合上说,他觉得有点掉面子。可在挨了几针之后,他幡然醒悟,在自己人面前不用太在意面子。这是他成亲后学到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吴莎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他的确知道疼了,她也就没下手,还伸手把他扶起来,给他倒了杯水。这一身汗出的,可别着凉了,偏白天已经洗过澡了,这会儿院里的下人又都不在,就是想叫水给他洗澡也不能。
“咱们这年要臭烘烘地过了。”吴莎叹道。
“臭的是我,你身上香着呢。”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两个成亲来,他都还没有跟她亲近过。
老司机吴莎一点也没觉得害臊,反而赞同地点头,“是,这点运动量我都没出什么汗。像我这样平时锻炼的人汗出得多,吃得又清淡的人,就算出汗也是香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
“是呀。当然了,也得勤洗澡,就算是香汗捂上一天也是要臭的。今天就算了,留着明年洗。”
“好,明年洗。”徐喻明觉得这说法有趣,也跟着说了一遍。
喝了半杯水,他靠在坐榻上略歇了歇。
吴莎等他喘匀了气,才问“你胆子倒挺大,竟然敢在密折里直接向陛下求赐婚。”
“不在陛下那儿过了明路,我做什么都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事先看了留下那折子?”
“你平时也不是事事都抓着,一些小事都交给杨管家,既然他看过了,你也就不会再看一遍。不过就是你看到了,我向陛下所递的折子,你也不会按下来吧?”
“我不会,但我会另写一个折子,让陛下不要答应。”
“你是最好的人选了。”徐喻明说,对她勾着嘴角微微一笑。
“唉,我平平淡淡无风无雨的下半生呀。”吴莎叹道。
“难不成我这里就是狂风暴雨吗?”
“树欲静在风不止。”
“木秀于林,风催之,亦是自然。若能守拙与众同,藏木于林,自安矣。”
“你藏得住吗?别是自欺欺人吧。”
“细君有什么主意?”
“抱紧……咳。”她本来想说抱紧皇帝的大腿的,后来想想这说法估计徐喻明听了要翻白眼,便换了一个文雅点的,“跟紧陛下的脚步,万事以陛下的决断为主。”
徐喻明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以前他若是这么做,只怕会被怀疑另有居心,现在有吴莎为他做证就不怕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吴莎刚刚想说什么,她想抱紧什么?考虑到吴莎的嘴不是一般的紧,他也没有当即探听,日子还长着,他总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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