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从傍晚下到第二天下午,一直没停,玻璃窗朦胧一片,布满水痕。现在,至灼正在房间里试穿送来的礼服。
落地镜里,青年一身红丝绒西装,利落的剪裁恰好的勾勒出窄腰与修长的腿。性感的喉结下,修长的指节翻动为白衬衫加上一层领带的束缚,彻底阻挡令人遐想的脖颈以下,也为其增添了几分禁欲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开、想要窥探。
“好看吗?”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于是系统回复:【好看。】
至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挑剔道:“衣服一般,主要还是我好看。”
这身衣服如果放在至富身上,一定会是一场灾难。
门外传来敲门声,阿姨的声音传进来:“少爷试好了吗?老爷让您下去。”
“好。”至灼转身下楼。
楼下的人都准备好了,看到他从楼梯出现,至富审视一番后满意地点头。
“走吧。”
至灼没什么意见,陈卓姿却在这时出声阻止:“等等。”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
她捏着精致的手包,坐立不安,望向至富的眼神十分忐忑:“至辰从昨天离开后一直没有回家,我担心……”
“他哪次出门不这样?”至富蹙眉,“你知道今天的晚宴有多重要吗?我费尽心思才拿到请柬,必须准时到达。你如果这么担心他,可以留在家里。”
陈卓姿咬住下唇,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至富口中这场重要的晚宴事实上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甚至并不算正式,因为它的名头仅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生日宴会。
但那个孩子姓陆,在市就意味着一切。
今日的陆家门庭若市,几乎整个市有权有势的人都到了。他们都十分给陆兴远面子,这同样也意味着陆兴远多么重视这个儿子。
至灼下车,看着面前的盛况,叹了口气。
可惜了。
如果早知道这场宴会是陆兴远为他那个所谓的儿子庆贺生日,他一定会把陆照带来见见世面,顺便推进一下自己剧本的进程。
那一定更有意思才对。
至灼失望看不到那个场面,只好提醒已经面带微笑准备如场的至富。
“那件事,不要在里面说。”
至富不满:“你在教我做事?”
至灼眼睛瞥向他,微微一笑:“怎么会呢。陆照生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
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为他的计划带来不可控的影响。
这话说的有道理,至富思索了一下,按下用陆照那层关系套近乎的心思。
“哼,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吗?”他嘴硬,又提醒至灼,“管好你自己,进去听我的话做事,不要丢人。”
至灼顺从地低下头:“是。”
挽着至富手臂的陈卓姿冷冷扫视他一眼,转身进入会场。
踏过朱色大门,刺目的金色灯光从顶端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而下。优雅音乐的铺色下,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四处是穿着昂贵礼服的男男女女,举杯敬饮,几人成堆微笑着聊天。
最吸引人注意的当然还是正前方的人群,中心人物是一个国字脸身材高大的中年。看至富一进来就锁定的眼神,很显然那就是这场宴会的主人——陆兴远,陆照的父亲。
至灼舌尖顶一下尖锐的犬齿,漂亮的桃花眼弯出浅淡的微笑。
至富带着人,急不可耐地直奔那人走过去,至灼在后面稳稳跟着。
“陆总,您好。”
至富突兀走过来出声打招呼,正在和别人谈笑的陆兴远回头看到陌生的人,愣了一下。
他看向过来的三个人,视线在至灼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这个青年的脸实在太过优越,即使见过无数美人,记忆中也没有一张脸可以比拟。
陆兴远收回视线,面对热情的人,他勉强点头道:“你好。”
至富脸上的微笑越来越谄媚,抓住他的手,连忙介绍自己:“我是连硕集团的至富,非常高兴能够见到陆总,祝令郎生日快乐,未来可期。”
陆兴远抽了抽嘴角,勉强把自己的手扯回去。
至富说完,当然忘不了介绍至灼,毕竟就算今天不说,以后也要用他来维系关系。
他转身示意至灼过来:“这是我的儿子至灼。”
至灼抬眸望过去,看着那张与陆照没有半点相似的脸,微微一笑:“您好。”
面对好看的人,很少有人会落面子。陆兴远看着他,被至富引出的一丝火气被这个笑容扑灭,甚至态度不错地露出笑容:“你这儿子仪表堂堂,和你一点都不像啊。”
至富顺着他的话笑道:“不像我,随她妈妈。”
听到这句,一旁的陈卓姿眼神扭曲了一瞬。
至富突然闯进去,本来应该引起一众不满,却因为至灼的出现,反而极快地融入进去聊了一会儿。
这里是宴会的中心,所有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所有人察觉。突然出现一个没人见过的小角色和陆兴远谈笑风生,大家都暗中提高了对那一家人的态度。
这导致至富领着至灼拿着酒杯去其他人堆里攀关系的时候,格外的顺利。
一圈走下来,他手里多了一堆人的联系方式,至灼却被灌下不少酒。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至富十分满意,停下的同时观察了一圈会场。因为他们几乎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现在有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朝这里扫过来,当然更多的是放在至灼的身上。
这就是今天的第二个目的。
至富回头看到至灼因为喝太多酒面色绯红,坐在椅子上不适地揉按着太阳穴,他更加满意起来。
诱饵,当然需要主人不在身边,想要吞吃的鱼儿才会游过来。
“小灼,我去和你阿姨有事,你先在这里自己玩吧。”
至富说完,带着陈卓姿离开。
至灼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因为酒气熏红的双眸秋波荡漾,淡淡往离去的身影瞥一眼,都那样勾人心弦。
“你的眼睛真漂亮。”
直白的赞美在至灼的身旁响起,他侧眸望过去。一个英俊的男人手持两杯红酒着自己,黑西装笔挺,气势凌厉。
见他看过来,男人微微一笑,递过来一只酒杯:“杜危,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眼底的红酒,至灼舔舐了下因为喝太多酒而干涩的唇。他轻笑一声,接过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高脚玻璃杯,在暗红的酒精的映衬下格外赏心悦目。
杜危毫不掩饰自己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流连于至灼的脸庞。
至灼撑住桌子站起身,举起红酒杯。在男人兴味十足与之碰杯的时候,他抵住对方的杯沿,将手中的酒尽数倒进对方的酒杯中。
至灼笑吟吟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可是你的眼睛太脏了,我没兴趣。”
诱人的红唇开合间,浓烈的酒气同样扑面而来。
将空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至灼冷冷放下嘴角,转身离开。
杜危眼神描摹着离去的背影,眼中兴味更浓,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背后,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杜总对他感兴趣。”
杜危回头,看到与至灼一起进来的女人。他眯起眼睛顿了一会儿,问:“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陈卓姿勾起红艳的嘴唇,眼神轻蔑:“当然不是,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至家用来交易的货物罢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我的丈夫问问价儿。”
“哦?”杜危笑了一声,“虽然我不认识他,但很显然,他可没那么乖。”
“是。但出点钱就乖乖听话的羔羊有什么意思呢?这么漂亮又傲慢的人,当然是断掉他的退路,折断他的傲骨,扒开他的皮囊,践踏他的灵魂。缺憾才会产生极致的美,破碎的美人谁会不爱呢?”
“您说,对吗?”陈卓姿站在华丽宴会的一角,毫不在意地说出如此肮脏的话。
对面的人在听到这段话以后,眼睛里的兴趣果然更加浓烈。
“夫人有什么高见?”
又打发走几波人的骚扰,至灼寻找一个新的角度坐下,揉按被酒精灼烧的太阳穴。
他嘶一声皱眉:“果然不能这么喝。”
即使心里清楚自己酒量一般收着喝,至灼还是喝多了。酒精蒸腾他的意识,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应付别人,现在更是头痛欲裂,脑袋里有根兴奋的弦在不断跳动,需要理智摁住。
“你过来陪我玩。”一个稚嫩的声音命令道。
至灼停住揉按的手指,蹙眉抬眸看向音源,穿着精致礼服的小男孩趾高气昂地站在他正前方。
敢在这里这样命令别人,他的身份显而易见。
陆轩昂,这场生日宴会的寿星。
至灼坐在高脚椅上,单手托腮垂眸看他,轻轻一笑:“不去。”
六岁小孩的不高兴离开挂在脸上:“为什么?”
至灼:“你呢,为什么让我陪你玩?”
陆轩昂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这里长得最好看的,我比较喜欢你。”
“那真是不巧。”至灼一脸惋惜,“你哥哥比较好看,我更喜欢他。”
小男孩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哥哥是谁,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
“可我记得你有一个哥哥啊?”至灼表情十分疑惑,怂恿道,“你可以问问你爸爸,确认一下。”
陆轩昂不屑:“没有就是没有,是你记错了。”
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至灼手指抵唇笑了几声。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单膝蹲在小朋友的面前,昳丽的脸庞清晰地映在小朋友的瞳孔之中。
至灼抬手帮他整理脖颈上有些歪的领结,他垂眸语气温柔:“听哥哥的话,去问问家里人。说不定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会变成你的未来呢?人生啊,就是如此坎坷多变。”
听着他的话,陆轩昂忍不住后退一步,领结随之从修长的指尖划开。
看着自己空掉的手,至灼动了动眉,淡定地收回手。形状姣好的褐色眼眸望向小朋友,充盈着笑意:“好吗?”
与这样的至灼对视,陆轩昂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小朋友僵硬片刻后回神,连忙转头跑开。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至灼放下微笑,缓缓站起身。
【道德提醒,请不要欺负12岁以下儿童。他们是人类的花朵,文明的未来,正确的引导与保护才是教育的最好方式。】
听着系统的机械音,至灼被酒蒸红的眼睛十分无辜:“胡说,我表现得多温柔啊。”
机械音停滞一瞬,回应:【至灼,你好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