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有三只雪白的狗,李不晖极为喜爱,午时过后,便拉来那三条狗玩耍。
李庆婳见到后,便也拿着一个小球逗弄狗子。
场面原本和谐,众人也没察觉到异样。
直到李庆婳身旁的一只狗突然发疯地撕咬另一只狗,她大惊失色,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一条狗闻到她后,变得更加狂躁,将她的一条腿咬伤。
原本在一旁羡慕观望的李昶荆也吓得脸色苍白,久久坐在原地,惊恐地蜷缩成一团。
昭沁知道事情原委后,来到李昶荆身边,“殿下还好吗?”
总归不是他受伤,昭沁松口气。
李昶荆露出可怜的眼睛,见到昭沁委屈道:“狗咬人,狗疯了。”
御医已经赶到此处,李庆婳吓得嚎啕大哭,毫无公主的礼仪。
有一条狗已经被打死,昭沁看着血腥的画面,转头道:“殿下没事就好,别怕,狗已经被打死。”
李昶荆浑身颤抖,斜眼偷偷看着李庆婳哭花的笑脸,轻声道:“四姐姐好惨……”
昭沁皱眉道:“狗怎么突然发疯了?”
李昶荆摇摇头,“还好他们不愿意与我玩,不然我也会被狗咬。”
李不晖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李庆婳血肉模糊的脚腕,原本还温顺的狗怎么遇见李庆婳就突然发疯?
“表哥。”李庆婳疼的同时,还不忘记看向霍祁潋求关注。
霍祁潋皱眉,被她的哭声弄得耳朵疼,“别哭了!”
李庆婳可怜兮兮地望着霍祁潋,“疼……”
霍祁潋无奈问:“御医,如何了?”
“已经止血。”
沈鹤卿一旁闻到锦盛公主身上的香味与以前不同,趁着她没嚎啕大哭,问道:“公主今日的香与往常不同,用的什么?”
李庆婳心虚地摇头,“没什么……”她偷偷看李安瑶,又哭着喊表哥,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安瑶身边的马奴。
李淮虞面上毫无任何慌张和害怕,只淡然地望着李庆婳的血迹,她已经被抬走,哭喊着让霍祁潋陪他。
霍祁潋烦闷道:“怎么没见她晕倒?”
昭沁扶起李昶荆,庆幸他今日没受伤,又看向李淮虞,发现他手臂上有一条伤痕。
“他怎么受伤了?”昭沁小声询问李昶荆。
李昶荆顺着昭沁的目光看去,落在马奴的伤口上,“他看见狗发疯咬人,上前阻止……”他皱眉,看到血淋淋伤口感到害怕。
马奴不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以免自己的血沾染到贵人。
李安瑶转头着急地找他,派去御医来为他包扎。
“六妹妹是真喜欢她的马奴,竟然派御医亲自看。”李昶荆天真地感叹道。
马奴身份低贱,根本没资格请御医看病,这还是公主青睐。
昭沁微微皱眉,心想今日的事实在奇怪,领着李昶荆往凌乘宫方向走,最后又不放心李淮虞,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公主担忧的神色,心想公主也不会亏待他。
“阿沁看什么呢?”李昶荆问她。
“在看公主的马奴。”昭沁道。
李昶荆一愣,没想到昭沁会坦白承认。
“你为什么看他?”
“他长得好看啊。”昭沁笑了笑,“还好殿下今日没受伤。”
“嗯嗯。”李昶荆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昭沁,在一旁傻傻地笑着。
李淮虞来不及看昭沁一眼,被其他人围住,好在他的伤口不严重,只是掉了一块皮。
李安瑶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收口,实在血腥,她扭过头嘱咐御医治好他,别留下伤疤。
御医治理好伤口后,让人把李淮虞抬走。
众人似乎还能听见李庆婳的哭喊声。
李安瑶紧锁眉心,想到昨夜回去时,原本要走往常的路,但李淮虞却让她去看看夜里的御花园,恰好碰见了李庆婳。
本就没人知道她在,李安瑶也来了兴致月下赏花,两人就这么碰面。
前几日李淮虞从集市上买来香膏,他又重新调制后,香味更加迷人。
李安瑶接过他献上来的香膏,却被李庆婳夺走。
“妹妹,好东西也不给姐姐吗?”李庆婳瞥了一眼香膏,又嫌弃道:“见你笑得开心,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李安瑶气恼地看着嚣张的李庆婳,与她争论起来,让她把香膏还给自己。原本李安瑶性格温柔,从不与李庆婳争锋相对,但此次好像点燃了火药,脾气炸了。
李庆婳没想到李安瑶如此生气,着急从她手中抢回香膏,早知道她宠爱一个马奴,她多看了两眼马奴,对他的容貌颇为喜欢,“还给你当然可以,你把你的马奴借给我玩玩。”
这番话一出,李安瑶咬紧下唇,委屈恼怒地瞪着李庆婳。
李庆婳见她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一时间觉得惊讶,往年她都让着自己,自己抢过她无数的金贵首饰,这次不过是要一盒香膏和一个马奴,她竟然气成这样!
幸好李庆婳最后只是夺走了那一盒香膏。
今日午时,李安瑶眼睁睁地看着李庆婳被狗撕咬,她整日只知道欺负自己,如今遭了报应,也是活该。
李安瑶气愤地想着,担忧地望向马奴。
李庆婳被咬后,她吓得慌张后退,反而马奴不顾一切地冲去救人。
皇后娘娘让人把两条狗锁起来,调查此事原委,二皇子李不晖也因为此事,被关紧闭。
御医上报,因为公主用的香膏含有的成分会让狗变得兴奋,原本涂少一点不会引起狗的撕咬,但公主心贪涂了许多香膏,导致香味过浓,再加上公主逗狗时也并不温柔,导致狗撕咬公主。
这香膏是锦盛公主从鸾珠公主那儿抢来,皇后也只单单说了一句自作孽。
李淮虞因为救公主有功,皇后重重赏赐,将他提拔成鸾珠公主的护卫。
昭沁送李昶荆去书院时,见鸾珠公主身旁并没有李淮虞,心中莫名忧伤,不知道他的伤口如何了,是否有感染症状?
她单单知道李淮虞被皇后重赏,如今不再是低贱的马奴,她心里为他感到高兴,但想来他手臂上的伤口这么严重,为他心疼。
众人也都知道事情原委,此事怪不得任何人。
转眼来到六月,书院的荷花绽放,李昶荆想下水摘花,昭沁好不容易拦住他,生怕他溺水。
鸾珠公主瞧见他,便过来打声招呼。
这次,昭沁看到了痊愈的李淮虞,他跟在公主身后,已经换上一身新衣裳,阳光落在他上杉的花纹上,六月的阳光更加金灿亮眼,他也变得更加意气风发。
李昶荆高兴地将自己采摘来的荷花送给鸾珠公主。
鸾珠公主心善,皇兄痴傻,但她依旧耐心温和地与他说话。
老先生来时,两人才结束谈话。
昭沁与李淮虞碰面,立马询问:“伤口好了吗?”
李淮虞贪求昭沁的对他的关心,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姑姑不用担心我。”
“也是锦盛公主活该。”昭沁小声道。
李淮虞讥笑道:“也怪她欺辱姑姑。”那一次的策划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存在,也根本无人能想到他豁出性命去救人,实际上是害人者。
昭沁想起要事,低声问他:“那个接生婆如何?”
“狡猾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承认,我如果贸然去问,恐怕会打草惊蛇。”李淮虞分析道。
“那……”
“她有一个宝贝儿子,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依旧没有考中,也许可以从他入手。”李淮虞胜券在握地笑道。
昭沁担忧地望着他,“倘若此刻收手……”
李淮虞打断昭沁的话,决然道:“姑姑,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为什么要收手?”
昭沁被他的决心镇住,又问道:“冷宫的嬷嬷呢?”
“她说是皇后做的这一切,能让她活下来,完全是靠她装疯卖傻才保全性命。”李淮虞想起老太婆愤恨的眼神,若是能报复皇后,她似乎也不顾生死。
“什么?”昭沁不可置信,“怎么会呢?”
以前昭沁还是公主时,她最喜欢的便是四嫂嫂,她知书达理,说话做事周全,也极为地宠爱她,怎么会恶毒得对丽妃母子下手?
李淮虞疑惑地看着昭沁,“姑姑,你怎么了?”
昭沁道:“听闻皇后娘娘贤德,觉得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位嬷嬷伺候过丽妃娘娘,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昭沁浑身冰凉,皱眉道:“倘若是皇后,谁敢和她斗?”
“我也希望不是皇后娘娘。”李淮虞盯着昭沁的发丝,在阳光下,微风吹拂,发丝闪着金光。
自己既然是真皇子,那姑姑也不是亲姑姑。
他在宫中两月,感受到权力带给人的愉悦,权力越高,得到的也就越多。
“姑姑,如果我……”李淮虞欲言又止,凝望着昭沁茫然的神色,摇摇头,“没什么。”
早年,认定她是自己的亲姑姑,产生情愫,可耻又恶心,只是现在……
李淮虞斜视偷望着昭沁,他不敢再乱想,倘若将心底的一切告知姑姑,她会怎样?
夜里,他也厌恶恶心过,甚至通过用匕首划伤自己来警示自己,不断地压灭恶念,但它始终有一颗火星,总有一刻会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