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洲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看爹爹这幅很有兴致的模样,仔细想想那副场景,用力点了点头。
“愿意。”
他当然愿意的,纵使并非亲生子,也想在史书上留下胜似亲生子的一笔。
“父皇,我也让你当,我也让你当。”
琼音在一边努力蹦起来,想让父皇能看见自己。
本来以为会得到父皇的夸奖,没想到闲裕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可不用你让,在大承我本来就是。”
历史上唯一一个两个国家的太上皇,闲裕想想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只可惜由于系统任务的特殊性,他大概率不会穿越到这个时代里的后世,也看不到相关的评说。
琼音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扭头跑到前面继续蹦蹦跳跳,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夕阳光照下划着一道弧度。
宇文洲先追了上去,闲裕走在最后面,看着两个孩子都走在自己的身前。
平平淡淡的幸福,才最容易让人满足,同样也最戳人心。
上朝之事定下来后,催着闲裕立下皇太女的奏折就更多。
毕竟除了琼音公主外,另外一位陛下非常宠爱的宇文洲殿下,每日也都跟着陛下一起上下朝堂。
有大臣被陛下叫过去议事时,甚至还看见宇文洲殿下在帮着整理奏折,陛下也未曾说过半句训斥。
陛下模糊不定的态度,让大臣们生怕陛下是真的有将江山拱手让人的想法。
闲裕一点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慢拖着,左右现在他还不算老,琼音还没长到他腰高。
日复一日,认识字越来越多的琼音,最喜欢坐在父皇平常坐着的位置翻看奏折。
“父皇,他们之前不还口口声声催着你选秀吗怎么如今又开始催着我当太女了”
“可以晚一点吗那个太女脑袋上戴着的东西好重。”
另外一边的软塌上,宇文洲跟爹爹正在合看一本书,听见妹妹说的话后扭头看了一眼。
“你再大,也照样要觉得那东西重。”
闲裕随便回了一句,看完这一页后就想翻到另外一页,洲洲急忙把注意力放回书页上,按住自己爹爹的手腕,低声道
“爹爹,我还没看完呢。”
“看书还不专心”
另外一边的某个罪魁祸首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将那份奏折合上,又看起了另外一本。
琼音不爱看那些书,刚开始凑热闹后来实在是觉得无聊,每次父皇带着哥哥一起看书,她就在这边翻看奏折。
帮父皇把奏折整理好,待批阅和能直接送回去的分开,父皇看时就会省事不少。
郭挽绒如今照样是琼音公主的夫子,当初她休弃了夫君回到京城后,几乎每日都有人在背后嘲笑她。
字字句句都是责怪她不守女德,休弃夫君这么大的事,她居然做得出来,不仅不够贤惠,还不懂孝顺婆母。
当皇上有意要立皇太女的消息传出后,那些人见了郭挽绒后,再也不敢说那些话。
就算如今郭挽绒的爹爹不再是丞相,可她照样是琼音公主的夫子。
等到以后,说不准就是天子之师,不靠着夫家及父兄获得的荣耀,谁也不敢放肆。
琼音倒是不懂这些,再多的闲言碎语,也都跑不到她的耳中来。
偶尔在跟父皇打了招呼后,很喜欢去夫子家中坐坐。
郭挽绒跟着她爹娘一起走过许多地方,眼界与见识都与平常人不同,在府上各种各样东西的布置上也是如此。
若非是因为父皇老早就跟她提起过,喜欢夫子可以,但在到了时辰后必须要回到宫中来,琼音甚至想直接待在夫子家中住上几日。
在琼音公主满了十二岁后,闲裕终于下旨册封她为皇太女,此举让不少大臣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若是有旁的选择,他们自然会抵触这件事,可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样。
在跟皇上有血缘关系的琼音公主和邻国质子之间,自然是前者要更好。
封为皇太女的服饰格外华丽,上面用特殊的技艺坠了不少精致华丽的珠子,绣制的凤凰与龙纹栩栩如生。
宇文洲亲自陪着妹妹一起走完了全程,直到最后妹妹走到爹爹身边时,才低下头来同群臣一起参见皇太女。
册封皇太女的仪式结束,闲裕开始有意让琼音去接触外界,让她自己去独立查一些案件,或者是办一些重要的任务。
关在皇宫中长大的金枝玉叶,若是想成为一代女皇还是不妥,只有让她的见识足够多,以后在处理事情时才会更稳妥。
说是让她自己来,闲裕就没有再插手,同样也不许洲洲跟着一起。
刚开始皮肤娇嫩多骑一会儿马都要说疼的小公主,在过去了两年后,终于能够独当一面。
恰好在这一年,按照曾经他们的约定,闲裕亲自带着大军将宇文洲送回了他自己的国家。
邻国皇帝得知,大承的国君居然带着大军送宇文洲回来时,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宇文洲死在大承。
带着那么多的军队过来,到底是护送宇文洲,还是想要直接攻打他们国家
宇文洲身着劲装,手上握着他爹爹给他的佩剑,盯着两国交界处的那个牌子,仰起头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他经常有听爹爹跟自己提起过,自己是什么年纪就被送到大承的。
但他自己对和那相关的记忆全部都很模糊,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他年纪太小,也有可能是他不愿意将那样的场景给记下来。
父皇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父亲这个身份,只要一提起,他能想到的只有爹爹一个人。
闲裕懒得等,这两国交界处黄沙漫天,再加上吃的东西也就那几样,干脆就召集了大军直接攻城。
琼音身上也同样穿着甲胄,她只是被养的性格娇气,实际上她跟宇文洲一样,从小就开始习武。
手持骑在马上,在父皇下了命令后冲在最前面。
“放肆,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大承国君,你们真的是按照当初约定,要把我们殿下送回来的吗”
守城的将军看见他们已经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急忙就想阻止,只可惜声音淹没在了大军中。
很快,城门破,大承的人马冲了进去,闲裕坐在马上也进了城中,下马后帮宇文洲擦干净他脸侧的血迹。
“说好的爱干净呢”
宇文洲的呼吸声稍微有些乱,他现在满脑子里面都还是之前的种种。
血溅在他脸上时温热的感觉,让他莫名恐惧的同时,心底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与震撼。
“爹爹,我知道错了。”
“殿下,难道你也要跟大承的这些人同流合污吗您是不是忘了,您是我们这边的人”
被擒住的一个将军被迫跪在闲裕面前,仰起头盯着宇文洲不甘的问出了这句话来。
“父皇何曾把我当过亲生子”
宇文洲只淡淡回了这一句,如果父皇真在乎他的话,就不会在他还三岁的时候就把自己送到大承去当质子。
若非是因为幸运被爹爹看中,他在大承日子过得怎么样,他自己根本不敢去想。
除此之外,宇文洲还曾经私底下见过几次他爹爹用血腥的手段去处置一些人。
那些人的口音他格外熟悉,身上穿着的也是自己国家的服饰,搜出来的信物,和他身上玉佩上的奇怪纹路一模一样。
爹爹容易心软,而且很善良,在朝堂之上只要不是什么大错,都只是让人告老还乡。
他当时只听到了一点,说是跟下毒什么的。
能把爹爹气成那样,那个人想毒死的对象不是自己就是妹妹,不管是哪一个,宇文洲都无法接受。
“殿下,您在大承待了这么些年,就忘了您是哪里的人了吗”
宇文洲已经懒得再搭理这些俘虏,拿起自己随身的水囊喝了一口。
他并非是三岁孩童,得父皇教导多年,他能懂谁才是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同样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虽说近些年里邻国对大承并不恭敬,实际上两国的差距并不小,在闲裕亲自带着大军的情况下,很快就直接打到了邻国的都城。
不管邻国帝王怎么说,闲裕就一个命令打
他才懒得跟这人说话,更不想听那些狡辩,谁坐在皇位上谁就有这个话语权,所以他让自家小老虎坐着。
在宇文洲九岁时,一场下毒让闲裕对这邻国国君恨之入骨。
战争伤亡不可避免,琼音一开始还会难受,短暂的适应期过去后,她的心就又开始变得冷硬了下来。
皇宫早就已经乱了,无数宫人都想逃跑,邻国国君在一怒之下,吩咐人将那些想逃跑的宫人全部杖毙。
自己坐在皇位上,等待着他们过来。
邻国国君待着的地方是他平日上朝的大殿,金碧辉煌,只可惜他接下来受到的并非群臣叩拜。
终于,几个人手上拿着兵器闯了进来,出门在外甲胄上留下的血迹不好清理,如今已经成了深红色,浑身血腥气,看起来格外骇人。
“孤在此,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