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宇文洲走进来后,大安的国君注意力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原以为,这孩子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当初将他送出去的时候,就以为他会在自己背信弃义后,被愤怒的大承国君杀死。
“倒是孤小瞧了你。”
宇文洲并不喜欢父皇看着他的眼神,分别多年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是这句。
纵使如今他已经要跟闲裕差不多高了,也照样还是躲到了爹爹的身后。
“爹爹,我害怕。”
再大再高,在他爹爹面前,宇文洲照样觉得自己是个孩童。
“你居然当着孤的面,称呼旁人为爹爹”
闲裕一看见这大安国君不敢置信的模样,心头就是一阵畅快,挑了个地方坐下又翘起了二郎腿。
“是又如何洲洲还说等他登基后,要封我为太上皇呢。”
“哎,我都说不用了,但是他非说要,还说什么身份不能少了这么一个。”
大安国君被气的呕出了一口血来,顺着唇角流下的血液格外明显。
“怎么了你可别死啊,还要来看看我儿子登基呢,哦不对,这也是你儿子。”
闲裕之前是怕洲洲年纪太小,知道他父皇居然想下毒谋杀他接受不了,所以才没告诉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记仇。
在大安国君的面前炫耀他儿子对自己有多好,闲裕别提能有多嘚瑟。
“不会是被气死了吧你们皇宫里面的太医如今还在吗”
闲裕刚才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了一阵破空声,握住剑柄随便一挡,偏过头一支箭掉在了地上,另外一支箭刚好擦着他的发丝狠狠没入墙壁中。
宇文洲在箭落下后才反应过来,提着爹爹给他的那一柄剑,走到了父皇面前,将剑锋对准了他的脖子。
“洲洲,不能弑父。”
闲裕一句话,让宇文洲不甘心的踹了他一脚,有些生闷气,一言不发握紧自己手中剑走了出去。
“你看我多好,都没让洲洲杀你,不过不用太感谢我,我是为了洲洲好。”
不管这个大安的国君有多么过分,从血缘关系上来看,他的确就是洲洲的亲生父亲。
史书由胜利者编写倒不用太担心,闲裕考虑到的是洲洲日后会不会后悔,或者是午夜梦回时想到这件事,又会不会难受。
“你,你”
“我怎么了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太久,还会说你是以身殉国。”
最起码看在他是自家小老虎亲生父亲的份上,闲裕也愿意在他死后给他留下一个好名声。
人都已经走了,做的再多事情闲裕都觉得没什么,稍微周到些,就当是死者为大,反正生前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差不多了。
“我一般不会让人痛苦太长时间,所以我就不跟你动手了,银雨,你来。”
站在一边的琼音,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来大安这边,还要把他们大承的刑部尚书捎带着一起了。
银雨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那大承的皇帝,从自己背着的箱子里面取出来了几样东西。
“你放心,我都是提前用盐水和辣椒水泡好了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手艺还挺好的,最起码能让你活到明天。”
琼音之前只是听过刑部尚书的名声,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亲自去见见,正好奇着的时候,闲裕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父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琼音见过比这更恐怖的场景多了去了,所以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好奇那名声在外的刑部尚书,处理这件事情时用的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就是,出去。”
刚才还很剧烈反驳的琼音,发现爹爹现在似乎是有些生气,缩了缩脑袋就点了点头。
“哦好,那走吧,父皇。”
宇文洲在外面帮着那些人一起清理了一下皇宫,将那些后妃宫人全部都赶到了一个地方,其中也包括那些皇子公主。
也就只有在爹爹面前他瞧着才温和些,实际上他骨子里是带着冷漠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看见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哭泣时,他脑袋里的想法是把这些人全部都赶出去。
闯入皇宫后,闲裕就让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人开始筹备登基之事。
既然时想让自家小老虎也当一个皇帝,闲裕自然是连带着能用的大臣都帮他一起培养好了,大多都是那些没什么根基,也没什么亲人,或者是亲人可以带着一起走的。
科举中挑出来有天赋的人,让其跟在朝中官员手下学习,如今刚好到能用的时候。
闲裕找到了宇文洲时,看见他正坐在一个秋千上晃,秋千看起来非常精致,应该是哪个妃子无聊时玩耍的地方。
旁边倒还剩下一个,闲裕毫不犹豫就跑了过去坐下。
跑慢了的琼音只能在旁边站着,眼睁睁看他哥哥和爹爹晃晃悠悠。
“洲洲若是信不过我的话,可以让那些臣子把你想用的人先好了,再送回去。”
“我当然是相信爹爹的,感谢爹爹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他死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就连站在旁边的琼音脸色也严肃了下来。
想到父皇刚做的事,有些担心因为这件事,父皇跟哥哥会生出隔阂。
“没有,等你登基大典结束后再让他死。”
“不如等爹爹回去后吧,我想送你们,死的太早了我还得待在皇宫里。”
按照他们大安这边的规矩,在服丧期间帝王是不能离开京城的,闲裕仔细想想也就点了点头。
“行,等我回去把皇位传给你妹妹,再过来待上一段日子。”
宇文洲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瞬间就变得明亮了起来,之前他一直在想,自己在成为帝王后,跟爹爹之间是不是再难相见。
没想到爹爹居然愿意偶尔过来看看他,甚至还愿意常住。
“那我呢父皇,你不要我了吗”
“一边待半年,等过年后我们三凑在一起过。”
闲裕尽量把一碗水端平,虽然这两孩子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压根儿用不着自己太操心。
但他还是忍不住,生怕一些小细节成了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一些小细节的反复折磨。
原本大安的人以为,这大承气势汹汹的打过来,他们的国家怕是不保。
没想到居然最后登基的人,是自幼便去大承当质子的宇文洲殿下
虽然说这位殿下的确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但实际上他是帝后嫡子,是他们大安的血脉。
登基大典上,所有大臣都叩拜的心服口服。
在得知新帝居然想让大承如今的帝王为太上皇时,也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默不作声选择跪下,无声的同意了新帝这个想法。
生怕他们若是不同意,大承的帝王就能直接夺走他们的国家。
大安原本的皇帝,宇文洲的亲生父亲,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
在宇文洲登基后不久,闲裕就带着琼音一起回了大承,毕竟如今多待一日,大安的那些臣子就要多慌一日。
琼音在临走的那天,在私底下见了她哥哥一面。
“哥哥,我等你治理好国家后,我们一同来打天下。”
琼音并不满足与现状,父皇或许是因为性格原因,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就只惦记着要把他们两个人给培养出来。
但是她不一样,她还年轻,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
更何况如今天下许多小国,时不时要来挑衅一样,就像是苍蝇和蚊虫,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却是是实在的膈应人。
宇文洲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碍于现状,他所在国家的兵力并不强盛,他的父皇喜欢重用读书人,军饷都不一定能够按时发放。
守护住边关的和平,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更别提是往外扩张领土。
可大承,在爹爹的统治管理下,却完全拥有那个能力。
“好,给我两年时间,一定。”
琼音听见她哥哥说的话勾唇笑了笑,抬起手像是小时候那样跟哥哥击掌。
“好,一言为定,我等你。”
宇文洲吩咐人准备了不少东西,都是他们这个国家里的特产,准备让他爹爹带回去。
此次一别,下次见面最快也要在几月后,他自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离开过爹爹身边太长时间。
“如今你可是一国之主,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
闲裕伸出手帮他擦了一下眼泪,顺便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旁人看过来的视线。
“过几个月我就过来看看你,不要着急,若是想我了写信也可以。”
“嗯。”
闲裕走了几步,已经准备上马时又没忍住往回走,站在宇文洲的面前,思索再三后才开口道
“要不你还是跟着我一同回去吧,怪舍不得的。”
宇文洲所有离别的情绪,都被爹爹这番话搅和的一点不剩,吸了吸鼻子后,将他爹爹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过上几月,就能见面了。”
“好,你多保重,仔细着点身子。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个儿子,可别几个月就瘦了。”
闲裕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洲洲点头才转身上马离开。
宇文洲在看不见爹爹的身影后又上了城墙,目送他们离开,在心底期待着下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