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连乐送走以后,秦少白正准备出门,却听得外面传来高公公的声音。
“六王爷赵恬接旨。”
秦少白实在是想不明白现在皇上能给他下一个什么旨意。
等到听完高公公的宣旨,秦少白再一次地确定了,赵白真的做了一件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宋宁宗在圣旨上说,现如今皇城司需要大换血,要适当给飞羽这些年轻人一些机会,所以,让秦少白交出皇城司的兵权。
宋宁宗又说,最近临安县一带灾难不断,百姓怨声载道,甚至于发生了百姓与官兵冲撞的事件。
皇上想到他六王爷和南阳县总兵有交情,而且也和南阳县的百姓有过接触,就封了六王爷为江南节度使,利用年前这段时间,先去南阳稳定民心,然后再去江南一带好好视察民情,及时为朝廷提供好的建议。
这圣旨看起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问题的只是这个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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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是年关将至,哪里需要什么节度使出城视察什么民情,很明显,宋宁宗是找个地方将秦少白赶出临安。
秦少白自然明白,要将他赶出临安的绝对不是宋宁宗,而是从昨天开始突然间受宠的镇南王赵白。
“六王爷,皇上让老奴帮着六王爷收拾行李呢,陪伴六王爷出巡的人已经在外候着了。”
“公公,赵恬还有事情要去找赵将军商议一下,可否明日再出发。”
高公公看了一下四周,拉过了秦少白,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六王爷,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就是赵将军,不,镇南王提议让你离开临安去那南阳县的,其中缘由,六王爷应该清楚,怎么还要自讨没趣,去找镇南王问个明白呢。”
“公公,其实我也没什么事要问,我只是想知道木副使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高公公却是脸色一变“木清怡已经是证据确凿的蒙古探子,不日就要三司会审,到时应该也是会落下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啊。”
“这,怎么可能?木副使虽然是和那蒙古三王子有过联系,但有联系的又何曾是木副使一人呢?我,还有赵将军,对了,还有史相,不都和那窝阔台有联系吗?史相不还说,要继续和蒙古族的商业往来吗?皇上自己不也说了,蒙古人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秦少白越说越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
“王爷,这些话,你也只能和老奴说说,但不可说给另外的人听,更不可传到皇上和镇南王的耳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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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拍了拍秦少白的肩“这个时候能去江南走一走,也是一件好事,至于这里的事情,自然有人来管,王爷还是快去收拾一下,上路吧。”
秦少白一心想要去见一见赵白,问个清楚。
无论如何,他都要为救下木清怡做最后一点努力。
可是,高公公竟是紧紧跟随着他,陪着他收拾好了行李,又将他送到了门外的马车上,吩咐跟随在身后的十几个皇城司的察子快马加鞭,往南阳县疾奔而去。
秦少白第一次感觉到身不由己,他坐在马车里,看着临安城里的人来人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
突然,他看到了木清怡。
她坐在囚车里,披头散发,满面血污。
就算如此,她的一双眼睛依然清澈如那黑暗里的一轮明月。
秦少白感觉到鼻子一酸,眼中立即有了泪意。
可是,他却舍不得低下头去擦拭一下眼角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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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擦肩而过,也许就是永远了。
他明知道木清怡罪不至死,他明知道赵白是在小事化大,可是他却没有一点的办法。
木清怡似乎也有所察觉,在囚车与马车交汇的那一瞬间,木清怡猛地扭过头来,嘴角竟露出一丝淡淡的的微笑。
她举起了两只手,可也只能举到一半,就被手上的锁链给无情地拉了下来。
“停车。”
秦少白猛地喊了一声。
马车停了下来。
秦少白跳下马车,飞快地追向那已经远去的囚车。
身后,一只手拉住了他。
秦少白回过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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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宋慈站在一起的还有李小林和毕再遇。
李冼站在他们的身边,站在三辆大大的马车之旁。
“我就说是六王爷吧,你们还说我老眼昏花。”
李小林得意地嚷嚷着。
“宋大人,李大哥,毕将军,你们,你们这是去哪里?”
秦少白惊问道,看到自己的马车已经赶了过来。
李小林和毕再遇看了一眼那马车上的人,再回过身时,眼里已经满是忧伤。
“我还以为他对你会有所例外,没想到,他竟是连你也不放过。”
李小林拍了拍秦少白的肩,无限的不可思议。
秦少白立即明白了,眼前的这三个人也一定是被赵白找了个理由赶出了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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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你是忘记了你为什么会被赶走了啊,怎么,你还有这么多怨言啊,小心不让你回老家,把你流放了。”
毕再遇笑着,打趣着李小林。
“我怕他什么,我这不是正好嫌这临安城里灰尘满天吗?回老家去过年,帮冼儿找一房好媳妇,养个大胖孙子,含饴弄孙,眼不见心不烦。”
毕再遇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这个目标也很难实现,你看看你家冼儿,如此木纳,哪里像一个能娶到老婆的人啊。”
李小林是立即急红了眼,追着毕再遇就开杠了起来。
李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使劲地劝说着,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宋慈拉过了秦少白。
“少白,你的情况两位老先生都和我说了,这也算是我遇到了的一大奇事,不过,不管你是谁,宋慈都觉得和你做了这几年的朋友,很是值得。”
“宋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也是在你的帮助下认识了一这么多的好朋友,其实,要说值得,是少白值得了。”
秦少白说着,对着宋慈拱拳行礼,被宋慈拉起后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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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李毕两位老先生最近和我交往过密,也是知道赵将军很多的秘密,赵将军要将他们俩赶出临安,少白还能理解。可是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外,四处奔波,到处办案,应该是和赵将军没有任何的牵连的,为何……”
宋慈却哈哈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也是累了。两位老先生在殿上为你的清怡姑娘仗义执言,皇上震怒,让他们请辞归乡,我就和他们一起回乡呆一段时间,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我要写的那本书。”
秦少白一听,心中一惊,不由地回头看了看那还在纠缠着的两位老人。
原来他们还是因为木清怡,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牵连。
“其实他们也是乐得离开的,你不要过于自责。”
宋慈拍了拍秦少白,“只是可怜了那个姑娘,无辜成了牺牲品。我们都知道那姑娘就是太想立功了,她根本没有要谋反的意思。唉,人啊,都是命吧。”
秦少白还想说什么,一个皇城司的察子却奔了过来,对着秦少白客气地唤着“六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到第一个译站投站呢。”
秦少白只得对着面前的四人拱手施礼。
可是他又觉得只是如此根本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意,要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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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张开双臂,将他们老少四人全都拥抱了一遍。
“我记起来了,这是少白他们家乡告别时的礼仪,对了,上一次和少白这样拥抱的时候,少白还为我们吟诵了岳飞老将军的满江红。”
李小林大声地嚷嚷着,拉过了毕再遇的手。
“还会背吗?”
“这个自然,这满江红可是刻进了我的骨髓里了,少白,宋大人,老兄弟,我们一起唱着这歌,上路吧。”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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