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煜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作为兵部尚书,该他坚持的操守,他却依然坚持。
涉及到自家利益的时候,或许他会偏向自己的家族,但是别的事情,他还是会对得起自己的这个官职。
从今天的课程上来看,他就没有一点藏私,也没有掺杂私货。
相比较三省那些内政,今天崔煜讲的课程,李贤第一次接触,就觉得有意思的多了。
夜幕降临,看着外面昏暗的天光,崔煜才依依不舍的命小吏将地图收起来。
起身拱手,崔煜无奈道:“本来微臣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今天实在是没时间了。殿下,明日,微臣会再来的。”
李贤也站起身,笑道:“崔尚书讲的这些,可以说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就算是孤这个对兵部一无所知的,也能听得明白。今日天色还早,不如崔尚书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如何?”
崔煜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皱皱眉,谢绝道:“殿下的恩赐,微臣铭记在心,只是,微臣家中还有事儿,请恕微臣不能逗留,这就要回家了。”
崔煜这明显是托词,想到他回头看的一眼,李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显然,崔煜并不想跟武承嗣一起吃饭,怕坏了胃口。
了然的点点头,李贤道:“既如此,孤就不强留卿家了,卿家自便。”
崔煜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行礼以后,就带着自己的从吏,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打开,看到等候在门口的武承嗣,崔煜还是冷哼一声,这才离开。
虽然面对面的时候,武承嗣依旧是一副笑脸,但是身影交互而过以后,就变成了咬牙切齿。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他武承嗣了。不过,他比较能忍,从来不愿意跟人起冲突。想想曾经的经历,他认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别说被骂了,就算被人砍两刀也不是问题,只要不回归以前的生活就行。
“咦?表哥你还在啊。”
听到太子的声音,武承嗣回过头,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脸:“是啊,今天来东宫,就是有事儿跟你说的。不过,见你忙着,就在外面等着了。怎么样?天天这般的学,很是劳累吧。”
李贤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劳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就得吃苦啊。”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吃苦之余,还是得善待一点自己,你说是不是啊。”
“表哥说的是,所以啊,孤对于美食,可以说是格外地看重,让你久候,是孤的不是,要是不招待你吃一顿好的,就是孤的不是了啊!”
谈话间,两个人都坐了下来。
朝着李荇挥挥手,示意他去厨房传膳,李贤这才开门见山地提问:“表哥的秘书监虽然清闲,但是不至于在书房外面等候一下午吧,不知道表哥今日来东宫,有何指教?”
见书房里没了外人,武承嗣才笑道:“听说太子殿下纳了三个国色天香的良娣,可有此事?”
见武承嗣提及萧萧她们,李贤顿时皱起了眉头。
就像今日他在演武场时的感慨,士大夫之间,换个小妾,实在不是什么事儿。该不会是这家伙看上了哪一个,想要讨要吧。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才不会在乎天后那边什么反应,绝对要把武承嗣给揍出东宫!
皱眉的样子一闪而逝,李贤询问道:“确实如此,只是表哥问这个作甚?”
武承嗣并没有注意到李贤的表情,但是“作甚”两个字,还是让他明白了一点什么,赶紧说:“就像我刚刚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寻到的乐子,就那么几种。女人,恰恰是一种。只是李贤啊,作为表哥,我得说说你,怎么才纳了三个?加上如今的太子妃,才不过是四个女人,这和你的身份,严重不符啊!”
四个太少?
李贤试探性地问道:“敢问表哥,您房里有多少女人?”
武承嗣
很是茫然。
只看他这副茫然的样子,李贤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数不清自己有多少女人了。
轻咳一声,李贤道:“表哥啊,你也知道,作为太子,总要接受天下人的检阅的。所以,东宫的女人,不能太多,以免落人口实,你说是不是?”
武承嗣这才回过神来,不再数自己女人的数量,笑着回答说:“确实如此啊,不过,太子你还是太年轻,你弄一些没名堂的女人不就好了?”
“没名堂?”
“对啊,没名堂的,只要没有名分,谁知道东宫有多少女人?御史再能弹劾,也不可能跑到东宫的后宫范畴,挨个去数吧。”
听了这话,李贤才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没名堂,就是把人弄进宫来,然后不当人看啊!难怪这家伙想不起自己到底有多少女人,恐怕他最多认识自己的老婆,还有一两个得宠的小妾,至于其余小妾和那些甚至没有小妾名分的,他能记住才是见鬼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十丈软红,是最能消磨一个男人的利器。李贤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女人当成一个物品的想法。以他的地位,哪怕做武承嗣一样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被言官弹劾两声,甚至得不到实质的处罚。至于朝臣,还有外边别的男的,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会一笑了之。
因为这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梦想,在他们眼中,女人多,是一种地位权力的体现,是不能指责的。
虽然,作为男人,只要想一想,就能感觉到这么干有多爽,但是,李贤并不愿意随波逐流。多巴胺的分泌,不一定要通过发射获得,还有很多其它的渠道不是?
才要开口说两句话,就见对面的武承嗣,露出了一个很令人熟悉的笑容。
怎么说呢,或许只有“猥琐”,可以用来形容。
后世的同事讲荤段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果然,武承嗣开口了:“太子你入主东宫,表哥还没有正式地为你贺喜呢。不如这样,我带了一队舞娘来,就送给你吧。”
舞娘?李贤很想说,自己现在拒绝一切外来人口,鬼知道里面是不是混了探子?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表哥的美意,孤心领了,只是,孤现在不方便接受这些,以免被人弹劾沉迷歌舞啊!”
武承嗣却笑道:“先不要急着拒绝,这样,你先看看再”
武承嗣的话还没说完,李荇就走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殿下,晚膳已经备好,是不是现在就传上来?”
听到这话,武承嗣连忙道:“传,另外命人把这几个小案子挪走,清出一片场地来,让我带来的舞娘进来献舞。”
李荇皱了皱眉,并没有搭理,而是看向太子殿下,等着太子殿下的答复。
一边吃一边看歌舞?虽然想要拒绝武承嗣,但是拒绝之前白嫖一下,也是挺不错的嘛。
况且,看过以后挑一点毛病,拒绝不要就是了。
李贤点点头,对李荇说:“就按照表哥说的办吧。”
见太子殿下松口了,李荇才对着武承嗣行了一礼,也不叫人,一个人抓着四个案子,就走了出去。
今天本来打算招待崔煜的,所以厨房的菜式准备的很丰盛。
麻婆豆腐,虽然没有辣椒,用茱萸有些辣的不正宗,但是眼下也只能将就了。
夏天炎热的时候吃麻婆豆腐,冬天最冷的时候吃冰棍,越是这样,反而越觉得有滋味。
麻婆豆腐的香气,让武承嗣为之一愣,但是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馋虫,看向书房门口,等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舞娘进来。
左等右等不见人,他不由得有点焦急。
这队舞娘,可是他从教坊司专门请人调教出来的。不管是身材样貌,还是舞艺,都无可挑剔。最离谱的是,其中一个,还是金色的头发,据说是来自西域还要更西方的地方。而且,离谱之上还要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处子。
这样的一个绝品,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搞到手的,本来想着自己享用,但是苦思之下,只能选择让小承嗣委屈一下。太子啊!而且看目前的形势,太子很有可能能坐稳这个位置,所以自己这个大表哥,真的很有必要拍拍这个表弟的马屁。
看到武承嗣坐立不安的样子,李贤也不管他,先享用起自己的晚膳。
自从李荇接管东宫内务以后,东宫的防御在李弘调教出来的基础上,又森严了不少。
武承嗣带了一队舞娘进入东宫,就会被搜身一遍,严查一遍。如今她们要见太子,李荇肯定还要亲自检查一遍确保稳妥的。
但是,李贤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是检查一遍就好,李荇没有,甚至还带了周荃一起进来,护卫在他的两侧。
李荇的伸手,李贤有所了解,周荃的,他甚至感觉不出来这老头子的上限在哪。
所以,这俩人护卫在自己的两侧,李贤就觉得,哪怕进来的是一队壮汉,自己恐怕也可以躺着睡觉而不用担心安危。
不过,进来的到底不是大汉。
一群穿着各色裙子、戴着面纱的舞女,列队走了进来。
至于乐师,根本就没获准入内,只能聚集在门口,周围还有几个黑的像炭的年轻宦官,站在一边监视。
人数不多,只有十二个而已。但是看到武承嗣脸上的肉疼之色,就知道这几个舞女,一定是他的心头肉。
等到舞女们站好,武承嗣斜眼看了李荇和周荃一眼,他清楚,这两个宦官,是不可能退避的。所以,他干脆就忽略了这两个死太监,拍了拍手。
随即,乐声响了起来。而这些舞女,也伴随着乐声开始起舞。
李贤本来没有多少心思看舞,但是,当他看到几个舞女中央,那个身穿红色裙子的金发女子时,手里的杯子都掉到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就能看到欧洲的女人了?这难怪武承嗣肉疼啊。
想一想这个时代的交通,想一想大唐距离欧洲的距离,就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值钱。
西域的胡姬不少见,在这个长安街道上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胡人的年代,胡姬也很轻易的就成了勋贵后院的玩物之一。
男人,会对不同人种的外族女子感兴趣,这一点,不论古今。遇到有个收集癖的,给自己房里塞一个倭国女人都不是稀奇事。
只是
看向看着自己面露喜色的武承嗣,李贤觉得,自己还是得拒绝。
这个咸湿佬,肯下这么重的心思,鬼知道收下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说到底,他是天后的傀儡之一,要是有把柄落到了他的手里,啧啧
想到这里,李贤彻底放开了心思,只是看舞蹈,却不再动色心。
不得不说,白皮肤跟红色很是相称。周围的十一个舞女,完全就是为了衬托中间的这个金发胡姬而存在的。
舞蹈还在继续,但是,令李贤始料未及的是,伴随着一个转身的动作,舞女们脸上的面纱,就都飞了出去,露出来一张张带着异域风情的笑脸。
这还不算什么,又是一个转身以后,她们脚下的鞋子,就滑了出去,露出一双双小脚丫。
到了这一步,换做是这个时代别的绅士来,恐怕已经受不了了。
中原女子对自己的ji,不是一般的看重,可能孩子都生了,也不会让夫君触碰自己的脚。但是,异域女子就不同了,没有规矩的约束,这样类似犯禁一样的事情,她们做的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撇撇嘴,李贤拿起筷子,从麻婆豆腐里面,挑出来一块炸的比较酥脆的一块,放进了嘴里。虽然这样的麻婆豆腐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怎奈,他就喜欢这样吃。
眼见太子对于这一幕无动于衷,到现在都没有动筷的武承嗣,顿时坐不住了。
看向屋外的乐师,他焦急地打出了一个手势。
于是,外面的曲子,顿时为之一停,换成了另一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