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尹溪照踏出大门,就带着顾子卿和妹妹先向甜点店——多吃点走去,因为他答应了多吃点的伙计来福,要请来福去茶满楼听书。
多吃点的门前,来福早就干完手里的活,和老板说打过招呼,在等尹溪照。
“溪照,你可有点不太准时,都现在了你们仨还慢悠悠的”来福在店门口,看见尹溪照他们三个的走过来,善意的提醒到。
“啊,不好!现在快八点了吧,茶满楼怕是要没座了,要在楼外听了。”尹溪照听来福这么一说,猛的一拍脑门大叫不好。
顾子卿看着尹溪照那副焦急的模样,有些好笑,说“哈哈…,来福哥,溪照你们不用担心没座,在我和父亲去你们家的路上,碰见雷越,叶恒和叶永他们,父亲就叫他们先去茶满楼把我们常去的哪个小包间给定了。”
说完,顾子卿觉得自己的父亲真聪明,猜到我们可能走不了那么快,不能在七点半到地方,早早的就叫人去定了包间,把座占着座。
尹溪照听顾子卿说雷越他们去把小包间给定了,激动的看了他一眼,对大家说“那我们赶紧走,一定要赶在李老头说书之前到小包间和雷越他们会合。”说完他就背上妹妹,带着顾子卿和来福朝茶满楼跑去。
说书的时间一到,茶满楼立刻被点亮了起来,不再似白天般隐忍沉默,先是店里的每把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座无虚席。
再是许多抢不到店里座位的书迷,从家里自带小板凳,围坐在店外,组成一个接一个以茶满楼为中心的圆圈,里面有数条过道纵横交错,从天上往下看,就像个不规矩的八卦阵,他们这样坐即能通风走动,又能让店小二端着糕点茶水四处叫卖,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为什么他们会在茶满楼外面坐着,就不怕听不见里面说书的声音嘛?
原来,这李老头不光说得精彩,比划得形象,连他说话声音的大小也是一绝,怎么说呢?就是不管你坐在那个地方,只要是在茶满楼方圆数十米内,听到的声音都是一个样,不会因为靠近讲台而特别大,也不会因为在最圈外而听不见。
就是这么神奇,有些人本来不信,但试了几次,找了几个不同的地方坐,也只能钦佩得五体投地。
“嘿,溪照你们来了,快上去吧,雷越他们早就在二楼,你们常去的包间等你们了,李老的说书也马上要开始了。”一个店小二提着壶茶水在店外叫卖,看见尹溪照他们跑过来,走上去说。
“好嘞,小满哥辛苦你了,我们马上上去。”尹溪照放下妹妹,拉起她的手,边回应叫小满的伙计,边带着顾子卿他们向二楼走去,顾子卿和来福经过小满面前也和他打着招呼,看得出大家都是老相识了。
整个茶满楼占地不过三百平,上下共三层,一楼正中央的地方搭着个一米来高,直径过丈的圆形讲台,讲台的四周围满一张张不大的小方桌,每一张小方桌上都摆着一壶清茶,三碟点心,三个茶杯,桌子除了前面向讲台的地方其他三面各放着一把椅子。
二楼三楼过道里面的地方是一阁阁不大的包间,包间最里面的一侧是排围栏,围栏里面放着一条长桌和一条长凳,糕点茶水分散的放在长桌上,看客们则是坐在长凳上一边品茶吃点,一边从上朝下看着一楼正中央的讲台。
“溪照,你们来了,快过来坐。”
“快来坐,快来,说书马上要开始了。”
尹溪照推开乙午字号包间,里面的伙伴们纷纷挪挪身子,向他们打着招呼。
“叮铃,叮铃”
尹溪照他们刚刚来到长凳上坐下就听见两声清脆的铜铃,接着从四周传来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往下一看,原来是李老头上台了,说书真正的开始了。
这说书的李老头是何许人也?不就上台说过书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轰动。
说起李老头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大家或许都不知道,也从没有见他跟镇子上的哪一个人说过,兴许是连他自己都忘了。
大家只知道大概在七八年前,有那么一个年迈的独臂老头,穿的破破烂烂,拄着根歪七八扭的木棍,流浪到镇子上,大家看他可怜纷纷拿出衣服和食物来接济,当时的茶满楼因为是冬天没什么生意,掌柜的心善就把他接到茶楼,安置下来。
过了几天,老头吃饱喝足,出门晒太阳,见茶楼门可罗雀,就找到掌柜的说“自己有办法让茶楼重新热闹起来,前提是掌柜的把店里卖的清茶米酒换成热的牛奶豆浆。”
因为当时镇子上的牛奶豆浆都是早点铺只在早上和早点一起卖,店里的伙计们都以为老头脑子坏了说话不实际,要和那些经营了几十年的早点铺子抢生意,但杜掌柜听了,觉得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
第二天大清早的杜掌柜就带着几个伙计在茶满楼外摆起小摊,卖起牛奶豆浆,还有一些包子之类的早点。
不出所料,茶楼买早点果然没人买账,杜掌柜觉得自己在抢街坊们的生意,成了倒还好说,但这无人问津属实是面上无光啊,立即指挥着伙计要收摊。
这时,老头睡醒,洗漱完,慢悠悠的从店里走出来,看见就说“慢,慢,老儿我山人自有妙计,马就有人来我们这茶楼里买早点了。”
杜掌柜见李老头慢慢悠悠的出来打断他们收摊有些恼火,刚想骂他没良心,恩将仇报让自己在街坊四邻面前丢脸,但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转念又想反正这大半天的,脸要丢早就丢到家了,干脆就再让他试试。
于是,杜掌柜摆摆手,安排几个伙计给李老头打下手,自己则是回茶楼里对此事不管不顾,想看看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杜掌柜刚进门,李老头就听外边吆喝了起来,吆喝什么呢?不是拉客也不是报菜名,而是说有些江湖奇闻,只见他连说带比划,是万分的生动与传神。
先是些在街上打打闹闹的小孩被吸引过来,再是些在街上闲逛的大人也忍不住驻足观看,最后,这小小的摊前竟然围满了被他说书吸引过来的人。
见此,杜掌柜竭力把老老头挽留下来,请他专门在茶满楼里说书,渐渐的茶满楼就发展到了今天这个红火的发紫的状态。
“啪哒”
李老头把惊堂木往桌上一拍,雷鸣一般的掌声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接着他嘴角一张,双眼一瞪,眉毛一挑,袖口一扬就说起了书来
话说那神兵惊蛰剑,乃是专司铸造的匠神取天外陨铁,置炉于天河之畔,引九天雷火,历时九九八十一年方才铸成。剑成之日,精光满天,斗转星移,神佛避让,鬼邪哀号。
同样,因为太过惊艳,此剑也引得无数神魔觊觎,纷纷现身于天河剑炉旁出手抢夺…
“嗯?李老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要说新书嘛,怎么是以前讲过的,惊蛰剑的神话传说?”一个听客见李老头讲的是以前讲过的事,忍不住小声发牢骚。
“是呀,怎么回事,难道是杜掌柜他们弄错了?李老不是要说新书?”身旁坐着的汉子也说。
“对呀,怕是杜掌柜他们弄错了。”
“我看,莫不是李老年纪大了,糊涂了,记不得这个传说以前他讲过。”
“我看有可能,毕竟老李看起来年纪真不小了。”
“还有,李老都在我们镇上说了七八年啦,现在怕是没什么新鲜的可说了吧,唉…唉,可惜可惜。”
茶满楼内外关于李老头这次拿旧书当新书讲,都是众说纷纭,意见不一。
只有尹溪照愣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的听着,他此时的内心则是波涛汹涌,激动万分,想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这柄剑正巧在我手里呢,我可得好好听听。
“溪照你给我们说说,你下午在白榕观的事吧?”
“就是呀,溪照你不是答应我们了吗,你就说说吧。”
“对呀,你说说吧,你有没有和我们一样遇见了鬼。”
雷越他们虽然喜欢听书,但见李老头说的是说过故事,不是自己满心期待的新故事,所以,叫尹溪照说说下午他在白榕观里发生的事。
尹溪照把心思全放在了李老头说的惊蛰剑上,哪有功夫搭理人,就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搅自己。
“溪照下午的经历我都知道,现在他要听书,没空说,要不我和大家说说吧。”这时顾子卿突然开口对大家说。
大家见尹溪照不搭理他们,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都知道他就是个听书迷,有什么办法呢。又见顾子卿说自己知道,他来说,也只好点点头,让顾子卿说。
其实,顾子卿也不知道溪照在白榕观里发生的事,只是父亲在从白榕观回家的路上告诉自己如果雷越他们问起溪照在白榕观里的事,就这么这么和他们说。
现在顾子卿见他们问溪照,而溪照没空搭理,便把父亲告诉自己的说给他们。
就在顾子卿和雷越他们说着的时候,台上说书的李老头忽然不动声色的看了尹溪照一眼,接着说“不好意思大家,刚刚老头我糊涂了,说好今晚上给大家讲新顾事的,没想到错把旧事新说了,罪过,罪过…”
李老头连说完几个罪过,又点点头,把惊堂木往桌上一拍,重新讲了起来。
“啪啪啪”
大家见李老头回过神,好像真的讲起了新的,没听过的奇闻异事,钦佩的鼓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当尹溪照听李老头要重新说的时候,顿时暗叫不好,想李老你到底真的知不知道惊蛰剑啊,说你知道,这次虽然没讲完,但前面和上次讲的一模一样啊,说你不知道,哪偏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讲一次呢?
不过,当尹溪照听到李老头暗中传给自己的话时,他震惊了,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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