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爷是人精,四皇子话才刚说出口,他就已经明白一会儿见了徐庄要怎样吩咐。
“请四皇子放心,本官一定将徐庄带来,让他从实交代,不许说半点假话。”四皇子信任的点了点头,庄王爷这才急匆匆下去。
见了徐庄,王爷难免要问当日情形。徐庄懒洋洋的回道“都多久的事情了,我哪里能记得清这样的细枝末节?
再说了,两个女人而已,萧侯爷愿意宠着谁宠着就是了,你们看不惯减他俸禄,罚他闭门思过不就完了?
皇帝当初让休妻人家休了就不算欺君,皇帝又没说不让再娶回来,萧侯爷就算再娶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是?你们这样闹腾,是想平白害人性命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庄王爷厉声喝断,一本正经的讲了好半天礼仪孝悌忠奸,然后才警告徐庄道“既然你记不得了,那就按四皇子说的办。你现在给我记清楚,萧侯爷当初就是设宴重新迎了侯夫人进门。
在宴席上,他就是让府上的姨娘按时间去侯夫人面前站规矩,也让庶子庶女们晨昏定省,清姨娘更当着所有人的面试探侯夫人,说要将管家大权交出去。
只要你办得好,回去后本王定然有赏。”
“赏什么?世子之位吗?”徐庄心中不屑,却也不想让王爷踏上不归路,再次劝道“此事和父亲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你又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难道为了四皇子夺嫡,父亲也要当帮凶,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了萧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如此一来,您和那些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的奸臣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反手一巴掌扇在徐庄脸上“你竟敢拿本王和奸臣相比?”这一巴掌下去,他自己也有些发愣,看着打人的那只手发呆。
徐庄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却裂唇笑了。他沉默着钻进马车,再没有试图劝说。
或许是后悔因为这么一句话打了徐庄,王爷表情尴尬的跟着进了马车。他看徐庄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试着商量道“你若当着想要世子之位,事成之后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本王一生共得三个嫡子,如今健全在世的也就只剩了你一人,对你,本王自然是寄予了厚望。”
徐庄看着王爷的眼睛笑了笑,没有接话。
于是,在剩下的路程中便满满的都是王爷劝说徐庄的言语,可谓是恩威并施、刚柔并济。他口干舌燥的说了一路,徐庄却是一个字都没再接。
眼看着到了宫门口,王爷的脸色都黑了下来“本王说了一路,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父王如此苦口婆心,儿子自然听明白了。”
王爷却还不放心,问他“到了大殿该怎么说,你现在说给本王听一听。”
徐庄没有回答,只凌眉问他“只要按你说的办了,当真会给我世子之位?”
“会,你若是不信,咱们现在就立字为凭。”
徐庄呵呵一笑,好像很欢喜却又觉得苦涩异常,他又问王爷“若是我说错了话,让四皇子下不来台了呢,父亲会怎样处置?”
“本王自没有那么笨的儿子!”
这不是在肯定徐庄的聪明才智,而是在警告他一旦出了岔子,王爷便再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徐庄苦涩一笑,而后才道“儿子明白了。”
“那你先和父王对一对,看看进去了究竟该怎么说,别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在王爷的强烈要求下,徐庄只得和王爷又对了一遍说辞,等王爷觉得万无一失了才让太监通报徐庄已经过来。
一进大殿,四皇子就和庄王爷交换了眼色,见得庄王爷朝他肯定的点了头,四皇子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他问徐庄“三皇叔当初和本皇子一起去萧侯府贺喜侯夫人重登嫡夫人之位,这可是事实?”
徐庄瞟了庄王爷一眼,而后目光便直往萧婉容身上瞟,见她完好无损气色也不算差,他才放下来心。
四皇子没等到回答,皱眉瞪了正和萧婉容眉目传情的徐庄一眼,忍着气抬高音量再问了一遍。
徐庄回过神来,满脸都是不悦“四皇子说的什么话?本少爷何曾和你一起去吃过侯夫人重登嫡妻的喜酒?
婉容的生母是清姨娘,侯夫人和她又处处不对付,她若真被休了,本少爷便是用尽所有手段也不许她再登萧家的门。”
四皇子质问的眼神扫向王爷,王爷紧张得一脑门都是汗。
“就是三个月前你和婉容去萧侯府参加晚宴的事情啊,你当时顽劣不堪还让小厮撞坏了四皇子的马车,你想起来了没有?”
“哦,原来是那次!”
徐庄笑了起来“那可不是本公子顽劣不堪,四皇子作为晚辈竟敢和本公子争行,小厮几番和他周旋他竟都说该他先行,本公子原本也可以念他年幼让让他,可他和那萧敬芝竟敢出言不逊,本公子听得火气,这才让人撞了他的马车。
今天百官都在这里,你们倒评评理,看看那马车撞得对不对?”
四皇子一脸的黑线,从来都知道徐庄不靠谱,却没想到他这样不靠谱。
太子党自然是谴责四皇子,四皇子党竟也因为理亏一个字都辩驳不出来。
四皇子眼看着形势不好,赶紧朝四皇子作揖道歉“侄儿当初真不知道三皇叔在车上,为着这事,侄儿不是已经向您磕头赔罪,您也已经原谅侄儿了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咱们不提那一茬了如何?三皇叔心里若还为那事耿耿于怀,一会儿退朝侄儿再设宴赔罪如何?”
这番言辞恳切,也算得上诚意满满了。
徐庄恍然大悟一般的哦了一声,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那次本公子的确和四侄儿一起去参加了宴会,可没人和我说那是侯夫人重为嫡妻的喜宴,只说是侯夫人大病初愈,萧侯爷感念曾经的夫妻情分,设宴为她庆祝一下。
本公子和婉容当初准备的礼品就是人参、鹿茸、燕窝等补品,若当真是喜宴,本公子这礼送得也太过晦气不是?”
一听到徐庄这样说,四皇子的脸哗一声就黑了下来。
“三皇叔莫不是在开玩笑?萧侯爷当初分明在宴会上宣布侯夫人从新成为侯府正主,也让姨娘们准时去晨昏定省站规矩,还让庶子庶女按时请安,清姨娘甚至还试探着要把管家大权还给侯夫人。
清姨娘和侯夫人斗法,三皇嫂数度置身其中,还因萧敬芝帮着侯夫人说了两句话便罚她长跪不起。
虽说三皇叔心疼三皇嫂,不忍看她娘家犯错被责罚,可事实就是事实,三皇叔为皇室中人,又是长辈,是天下臣民的表率,如何能为了个女人就撒谎?”
徐庄听着就皱了眉头“就因为本公子的身份,这才不敢昧着良心偏帮侄儿。”
他不理睬王爷不断投过来的质问眼神,更装着没看见王爷的一身愤怒,只看着四皇子侃侃道“既说本皇子撒了谎,那你大可以宣王府的人过来问。若是觉得满府的奴才也不可信,你还可以翻阅当时的礼单嘛。、
若是喜结连理,宾客们呈上的礼物定然都是如意等意头好的珍贵物件,要是大病初愈的宴会,大部分都该是益气养元的补品,不然就是价值尚可的首饰衣裳,那种有‘百年好合,顺心如意等寓意的礼品定然不会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四皇子再不甘心就只能传人。
他当真也传侯府的丫鬟来问,连当初的礼单账本都一应带了过来。丫鬟,他挑的是侯夫人的心腹,谁知说出的话依旧是偏向于清姨娘等。
再看当日的礼单,四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姨娘们明明送了好几柄玉如意,还有好几套鸳鸯戏水的绣品,可如今这些东西在礼单上硬是半点踪迹都没见。
四皇子就是再笨,现在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
可他对这个计谋却嗤之以鼻即便这样,他大不了就是一时动不了萧侯爷,可他都已经控制了掌管生意买卖的二老爷一家,就萧家那点家底他何愁讨不空,只是在掏的过程中要多费点心罢了。
至于太子,就算他收买了徐庄又能如何?能奈他如何?
“看来真的是误会一场!”看大势已去,四皇子再不甘心也只得人命。
他端正的朝侯爷做下一揖道“小婿不是为难岳丈,只是礼不可废,规矩不可废,所有小婿才多问了岳丈两句。
既然最后证明那只是外人乱传的闲话,小婿一定会将乱嚼舌头根的恶人抓出来狠狠的责罚。定不让岳丈和清姨娘白受了这委屈。”
这话,将原本诛灭九族的陷害轻飘飘带过了,只一个礼不可废便搪塞了过去。
萧侯爷看着四皇子的眼睛,冷着脸道“只怕那嚼舌头根的原本就是四皇子一人,不仅是嚼舌头根更是想编造出来个‘欺君大罪’以灭了我萧家三族开外。
敢问四皇子,下官可有猜错您的心思?”
四皇子心中惊涛骇浪,这分明是赢定了的局竟让他输得一败涂地,既然不能立马就夺了萧家家财,那现在就一定不能撕破了脸。
四皇子‘伤心’得一连摇头“岳丈大人竟这样误会于我,我若当真无中生有灭了萧家满门,那对我这个萧家女婿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话几乎无懈可击,做任何事都得有动机,他想夺嫡又是侯府女婿,保全侯府可比毁了侯府得利更多。
他以为他问这句话问得很高明,却不想徐庄一句话就将他踹进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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