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这样的形势,明眼人一看就是四皇子要处置萧侯爷。不是一般的处置,而是要斩草除根,株连三族只怕都是轻了。
四皇子党自然是不遗余力帮衬,其他人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太子和皇后。
萧侯爷以前还看不出派别,自打户部出了事,就明显成了四皇子一派,现在四皇子要清算萧侯爷,不正是太子落井下石的大好时机?为何太子和皇后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趁着去宣族长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他们隐约觉得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萧侯爷也多看了侯夫人两眼,忍不住问她“你知道如今是什么形势吗?竟然在大殿之上依旧敢口出狂言?”
在萧侯爷表面依附四皇子的时候,侯夫人辗转劝过侯爷好多次,让侯爷将所有权势统统交给四皇子打理,如此一来萧敬芝在四皇子府好做人不说,往后四皇子得了江山,他们萧家也算是大功臣一个。
可萧侯爷始终没有松口,于是才演变成了今天这一步。
如今萧侯爷这样问她,侯夫人自然不服“妾身实话实说与形式无关,侯爷为了个清姨娘,难不成还要捏造事实?”
“好一个捏造事实!”萧侯爷冷笑了一声没再接话,可对于侯夫人却是最后一点情面也都没有了。
往常他就是再恨侯夫人,可看在她曾为她生儿育女的份上,也曾想过要给她留一条生路。现在,却觉得她实在死有余辜。
没过多久,萧家族长便带着族谱过来了。
四皇子得意的看了萧侯爷一眼,又轻浮的瞥了太子等人一眼,然后才看定了族长的眼睛问道“萧侯爷到底休没休过侯夫人,你从实招来。”
问族长的时候,四皇子可以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让族长能清晰的看见他右手拇指上成色还算勉强的玉扳指,以及尾指上的红宝戒指。
不消说,这两样物件就是族长两个嫡亲儿子的随身之物。
族长面如蜡色,艰难挣扎后规矩的朝上首的太子及四皇子磕头行礼,而后回道“草民不敢欺瞒贵人,两年前,萧侯爷当真休了侯夫人。”
“什么?”
四皇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蹭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踱步走到族长面前问道“你莫不是记错了?在这大殿上说谎可是欺君大罪,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太子和萧侯爷交换了个眼色,彼此都没有说话。
族长看着四皇子手上的两枚戒指,心已经疼得滴血,却依旧语气坚定的道“草民不敢欺瞒各位贵人,萧侯爷当真已经在两年前休妻。本族族谱和留存做底的休书就是证据。”
说着话,萧家族长已经将族谱和留底的休书呈了上去“请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过目。”
太子率先接过,仔细看了之后递给四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四弟还是好生看下,一面冤枉了好人。”
当证据摆在四皇子面前,四皇子整个人都震惊了。
侯夫人分明已经撕毁了当年留底的休书,也分明在族谱上做了手脚,为何族长还能拿出这样一份证据?
“这族谱和休书只怕有假。”
“既然四皇子有疑问那传刑部的人来验就是了。”
刑部专门分析物证的官员被召进宫来,仔细查验了族谱和休书得出结论“此族谱和休书应当不是伪造,族谱代代相传按萧家如今这本的年头用的纸张应该是江南白姚纸,那种纸白而薄可惜造价高生产复杂,鼎盛了不到五年便就衰败,十多年前江南白姚就灭了踪迹。
萧家拿出来的这本族谱所用纸张正好是江南白姚,这绝对伪造不来。至于休书,笔迹陈旧,纸张因长时间压在族谱之中格外平整,上面落款明确,是由充分,萧侯爷的印章更是清晰可见,必然也做不了假。”
刑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四皇子更是惊讶得很。
他分明已经安排好一切,临到头竟然出了这样的乱子。
“如今事情总该清楚了吧。”太子款款站了起来道“既然萧侯爷两年多以前就已经休妻,那萧家何来‘宠妾灭妻’这一说?不过是市井流言实在不堪在大殿之上探讨,这事就此做……”
“慢着!”
四皇子厉声打断了太子的话,眼看着到手的肥羊他怎么可能甘心放跑?
“既然当初已经奉命休了侯夫人,如今怎么又敢重新尊侯夫人为嫡妻?萧侯爷是没将父皇的圣谕放在眼里,还是跟本就没将我整个皇室放在眼里?”
这话越说越严重,吓得萧侯爷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四皇子明鉴,下官不曾从新尊侯夫人为正室,更不敢对皇室有一星半点的不敬。”
“还敢狡辩!”
四皇子厉声喝断萧侯爷,他转头看着侯夫人问“侯爷到底有没有从新娶你为正妻,你实话说来。”
刚才族长将族谱和休书拿出来的时候,侯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隐约觉得自己被耍了,也料想到自己若是扳不倒萧家,她便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侯夫人即便再心慌再害怕也只得配合四皇子。
她说了族长当她面撕了休书更改族谱一事,更说了侯爷为从新娶她所付出的一切,什么皇帝病重不会有人来追究他的欺君大罪,什么要抹去以前休妻的一切痕迹等等,但凡是涉及到萧侯爷作奸犯科的事情,她都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当年知道侯爷休妻的府上下人,侯爷都已经灭了口。只为着这个,也足以说明萧侯爷已经从新尊妾身为正妻。
况且侯府上下只要是个活物都知道,妾身才是萧侯府的正经夫人。萧侯爷七房妾室天天晨昏定省,庶子庶女们也每天卯时过来请安问好。
侯爷这样待我,敢问是不是正妻待遇?还有清姨娘,她自己也防着我要回侯府管家大权,不时收收买人心。”
说着她气势凶狠的逼问清姨娘“你摸着良心说一说,近几天可有试探着说过要将侯府的管家大权还给本夫人?”
“一派胡言!”
清姨娘没被侯夫人的气势吓倒,就算她曾经不知情,面对如今的情形她也知道不能说实话。
于是,她义正言辞的道“打从侯爷休了你,你在府上便是客居身份,姨娘庶子女们念着往日情份或许会常去你那里走动走动,可说给你晨昏定省,站规矩,那只怕就是你在臆想了。
再说妾身,侯爷早就说过让妾身代行正妻之权,直到他另娶正妻为止。府上没说新主子进门,妾身又怎么可能试探你有没有收回管家大权的心思?”
“连你都敢撒谎!”侯夫人气急败坏“你以为你不承认本夫人就没法子了,满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休想瞒住。”
四皇子宣了侯夫人说的几个心腹进宫问话,原本是十足信得过的人,可一问之下都是侯夫人只是客居萧侯府并不曾有正室夫人的待遇。
侯夫人被气得浑身冰冷,四皇子的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
“若是没有记错,萧侯爷重娶侯夫人为正妻的时候在萧侯府设了宴席,本皇子、萧侧妃以及徐三爷和三夫人都亲自赴宴。这事,侯爷你怎么说?”
没等侯爷答话,四皇子又开口道“侯爷总不至于说本皇子也是在冤枉你吧,本皇子记得,当初你同意了你的妾室去给侯夫人晨昏定省,也同意你的庶子女去给侯夫人请安。
当初,你甚至还想着要将萧侯府的管家之权交还给侯夫人,你的妾室也都给侯夫人送了贺礼。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本皇子杜撰?”
侯爷恭敬的朝四皇子做了个揖道“当初请四皇子和徐三爷赴宴确有其事,可那宴会是为了庆祝侯夫人大病痊愈。
姨娘们送上贺礼也是庆祝此事。至于四皇子说的晨昏定省之类的事情,下官却是没有印象,或许是四皇子贪杯有些醉意听错了。
下官当初只叮嘱大家不能慢待了侯夫人,她虽已经和侯府没有了关系,可和侯府毕竟有那么段渊源,只看在她曾经为在下生儿育女的份上,下官也当给她个相对安生的晚年。”
“你倒重情重义!”
四皇子气极反笑“本皇子喝醉了,你女儿萧敬芝也喝醉了不成,徐三爷也喝醉了不成?本皇子这就宣他们进宫,看他们敢在这金銮殿上说瞎话不敢。”
“萧敬芝虽是下官女儿却已经是依附四皇子生存的侍妾,她的言辞何以取信于人?”
四皇子对萧侯爷怒目而视,气得胸腔起伏,双目赤红。
太子温润的笑了笑,而后提议“不如请三皇叔过来问一问当日情形,他虽娶了萧家女儿为妻,可更是我皇室长辈,总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冤枉四皇子。”
朝臣对这纷争避之不及,即便是四皇子一党掂量着形势,想着明哲保身也不敢轻易说话。
四皇子虽狐疑太子敢让徐庄上前作证,可想到王爷早就是自己一党,纨绔公子徐庄更不可能是太子党。只要王爷多叮嘱徐庄两句,他断不敢为了个女人胡说八道。
这样一想,四皇子的心终于安定了些,他朝庄王爷使了个眼色而后沉声吩咐“三皇叔行踪最是不定,还请庄王爷跑一趟亲自请三皇叔进宫说明一切。”
四皇子以为宣徐庄进宫作证是他的转机,却不想好戏这才要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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