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眼睛,却又恐惧从中看到我丑陋的模样。
从前,在那雪未落的时间,那往事有约定吗,比如承诺,比如誓言,比如我对风诉说过的对你的思念。
如果说怀刺的爱不明确,顾成朝是为了顾年,羽翎图秋裳回眸的话,那么现在小蘑菇找到了自己的安全感,而且相比于前面的虚幻,它这边是定得,至少它的女孩抱着它看过星星。
“听曲儿吗。”
“你会唱吗。”月轮抖擞着身躯,女孩面薄,素雅平淡,青丝被风梳理,此后她周身小范围都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月色澄澈,枭阳身段纤细,这并非消瘦,而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她不是柔弱的性格,不仅是异能者,她的中性装扮在小时候雌雄难辨,主要就是因为她的体育成绩比较好,像腼腆忠厚的男孩。
从小舞枪弄棒,这些是从旁系亲戚那儿学来的,因为耀斑的奶奶是军旅世家,有匾额“国之柱石”,表兄是体武者,住的近便教学过,而耀斑自幼记忆就好,动作有板有眼,耍得虎虎生风。
抓周耀斑抓的是一把铁剑,正是兄长胡闹时放哪儿的,彼时十岁的小将军已经是青年领袖,但对这三妹还是表现得比较包容,也仅有这时候才会显得孩子气,没有小大人得严肃感。
家族是白氏秋姓,如今不称姓氏,只唤名,兄长青岁,二姊妍顷,枭阳是名,耀斑是字;
不过她在族谱上记的字迹是“秋裳”,又因是这代巫女,所以号“顾年”,【顾】也是尊位,对祭祀者的一种尊敬,期望对方对自己能照拂一二,【年】是祭祀的顺序,【顾年】在秋家也算是比较优越的称谓了。
“我刚学过,不过没有学好,为了不坏养气,轻易不能开口。”
“是吗?”月轮鹦鹉眼眸明亮,“那,你还要为我唱吗。”
“想听吗。第一句是江南雨下,第二句是剑藏匣,第三句是遗憾呐,笔墨这韶华,问你半句,那未曾说出口的话。”少女揉了揉小鹦鹉的脑袋,笑得很亲切,“想听吗。”
“矫揉造作得,还是免了吧。”
小蘑菇打了个哈气,似乎没了性子,女孩也并不主动挑起话题,窗外冷风吹动,贴上去的红纸飒飒作响。
午夜,但天色被人间照亮。
“你抓周的长剑,还趁手吗。”小蘑菇挪了挪身子,想起来开口。
“我不用剑,学不会。”耀斑回过神儿,垂眸月轮鹦鹉,温和出声道:“怎么了?那把小剑是兄长亲自锻造得,听说用来舞胡笳吹奏的乐器格外契合,只是与我而言,有些糟蹋了。”
“这样吗……那,你还记得,白衣少年在石壁上题的字吗。”小鹦鹉会想起了自己与对方一同经历的梦境,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被买来,是之前她的梦魇,小蘑菇看了眼:“照你说,应该很重要,可惜我一直认不得。我记忆,那字是少年听胡笳小曲儿在石壁上舞出来得。”
“是这样吧……”女孩长衣单薄,没有表现得特别热烈:“凉回吧,不用着急。从前再如何惊艳的桥段,在岁月中终究还是沦为了老生常谈,我不知道在那浩如烟海的史书中能不能翻出有关于它的记载。至于胡笳,我不会舞剑,也不会吹奏,大约只能对那描红的字保持距离,对过去保持遐想了。”
“哦。”枭阳的手轻柔的重复抚摸着月轮鹦鹉的身躯,它抖了抖羽毛,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只能稍显干脆得结束它。
今天是过年,同时也是顾年的生日;
族谱上的那两个字不可轻举妄动,一般来说生日都是称呼的字,枭阳字耀斑,按理说应该是“耀斑的生日”,可她是女巫,号比字更尊贵,所以便成了“顾年的生日”。
家族大,来的人也多,枭阳喜欢红叶石楠,她喜欢这种开满荒原的柔软灌木。
“阿年,今天这般称呼你,总归不用被祖上敲打了。”突然门被推开,一青衣少年大笑着走过来,这厮便是枭阳的兄长,七国有名的君子,也是当今气质最凌厉的少年。
“都说青君性子凉薄,看来还是他们缺乏见识。”屋内刚散些热,突然又来了阵冷风,一高大少年一巴掌拍开木门,性子爽朗得大踏步走来,那大笑的模样好似今天是自己的良辰吉日般。
“阿年的日子,你又发什么疯?别给我家可怜包冻着了!”青岁尽管是君子,但不拘小节的性子很受蛮汉欢迎,毕竟是军旅的一把手,哪怕是靠才学闻名得,但真了解的会知道,那读书的名号不过是附属品。
“哈哈哈!表兄可撵不走我,我今日来拜见我秋家的巫女,您拦着可不合适。”
青岁尽管鼎鼎大名,但秋鸿并不惯着。
说起来,除了秋衣外他只服气秋裳,这两位是他觉得看不透得,妍顷和青岁他尽管自愧不如,却不会有捉摸不透的堵塞感。
“好哈,长大了,不给我面子了?我这亲哥还没说话呢,你这个表兄凑什么热闹?”
“青君……”
“看到没将军,人家喊你青君呢!阿年喊我可都是表兄!谁亲近?”
“军长,别闹了……”枭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毕竟只有一个人,若是总被缠着,怕是过不好这个年。何况来得都是兄长,啊姊们都没来,这让她手足无措。
“看到没,一视同仁,我家年年懂事。如今好不容易头发长了点,像我妹妹了;你阿弟之前给小年教坏了,天天使什么少林棍法,你现在可别给我家好苗子折回去了!”青岁伸手一栏,上下打量着秋鸿。
“哎……”白衣少女轻声一叹,她现在也是怕了,抱着小鹦鹉悄无声息的溜走,庭院中有一素衣在明月下玩着迷方,神情倒也专注,可察觉到枭阳的来到之后便收起了,露出了少有的微笑,“顾年好。”
“表兄会舞剑吗。”望见秋衣耀斑心情好了些,自幼在一起呆着,对这位儒雅书生她表现得会放松很多。
“师父只教杀人技,不过后来为了学艺,练过花架子。怎么了吗,耀斑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梦中我遥远得见过一阵云雾,那字是听胡笳时舞剑刻下得。只可惜我不知道是什么剑法,什么曲子,却又好奇那字,故而才稀里糊涂得一问。”
“是吗。”素衣少年点头明白,“有更多的信息吗,我替你寻字。”
“不记得了。”白衣摇了摇头,带有婴儿肥的脸上显得十分沮丧。
“先进屋吧,郡主烧了火,别冻着了。九岁是根基,明年就觉醒异能了,可别耽误了时候。”
“哦……”枭阳点头,大约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气。
从青岁开始小蘑菇就不说话,它睡眼惺忪得依偎在耀斑怀里。
枭阳并非所有人都熟,她安静得在人群中央待了会,等到这场宴会的礼仪性场面完成后安静得去到壁炉前,此刻妍顷正在那烤着蛋糕。
她是活跃的性子,心眼多,调皮喜欢恶作剧,但这些通常都不在表面上进行;
现在二姊头上还没有顶着“坏女人”的头衔,她身姿曼妙,烈火红唇、长发,哪怕是枭阳的朴素服饰穿在她的身上都会显得奔放、性感。
“休息啦?今天过年,把你生日的风头采了不少。不过守岁,小辈也陪你热闹。怎么不开心?他们又给你没事找事了?”
“没有啦,啊姊幸苦得忙前忙后,还没结束吗?”
“没有哦。你不是出去看风景了吗,我无事做,便为你做了定制版得。要不要看看姐姐对你的喜好有多么了解?”妍顷微微一笑。
“不用了啊姊,你听我讲个故事吧。”顾年把妍顷请到身旁,笑着讲述着自己的梦。
青岁是在外不错,可妍顷一直陪着枭阳长大,这九年来亲密无间,有些事儿耀斑忘了,可对方说不定记得,不一会顺着记忆,她想起了不少片段。
“你说的是那定终生的曲儿?你七岁梦中呓语,后来醒来对着我唱了一遍,我应该没记错。”
妍顷想了想,把曲子记了记:“我看着你,不说话,我想着你,不能说话;
“曾经我们,交换谎言,是谁说过,我不爱你;
“后来的我,学会长大,可是我,不想长大。
“那梅花呀……它在冬天开落;
“梅花再落,你在哪儿,我听风说你也来过。”
妍顷想了想,“曲儿大概是这首曲,但剑法你说记不得,想知道那山上刻了什么,大约需要你再回梦中的场景了。”
“哦……,谢谢啊姊。对了,你刚才说,这是定终生的调子吗?听词,好像听不出来。”
“曲儿是曲儿,词儿是词儿,曲是定终生的曲,但这词是改的词,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改成这样,要这般吟唱。或许,还得你问问那梦中的人,是遗憾是不甘,还是百转惆怅,就非要这般。”
“哎……我就是好奇那被云雾遮挡的字,明明就能看清得。却不想稀里糊涂,掉进这样的迷里面。”
“你也说了,是看不清。那么,到底是因为路没走对,眼睛就看不见,需要心,还单只是这云雾凑巧,遮蔽了你要看的字迹呢。”妍顷笑得很雅致,“明年小公主可就十岁了,这个问题需要好好想想,它关系到你未来是什么异能。”
“好的,我明白了。”枭阳揉了揉怀里的鹦鹉,有那么些许得迷惑,却又不那么重要,她含笑,对着壁炉。
屋内灯火通明,小蘑菇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已经沉沉睡去。
它在自己的梦中对自己孤芳自赏。
承认自卑很难吗?不难,它一开始就做到了。
可现在,似乎有人用爱他的方式,等一个回应。
她说,我也等了你好几个轮回,这不是你躲我的理由;
她说,我的梦想就是嫁给你。
月轮鹦鹉呆呆傻傻得眨了眨双眸,它在自己混沌的梦境中找寻着那缺失的一角。
仔细听,是浑浊的曲调:
“梅花落……”
它就那么不停得吟诵着,与之相配的是一把清秀的小剑,剑身古铜色。
既然忘了,又为何要想起来了?
大约是知道,未来还是会有交际,故而需要提前准备事情。
小蘑菇喘息,随后睁开眼睛。
它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但隐约有了一个念头。
它呀,该去找剑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