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月秀泪眼婆娑,心疼地劝道:「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啊!」
大皇子跪在地上,向皇后拱手劝道:「母后,您要振作点,不能轻易倒下!咱们还有机会胜利,我们……还得指着您呢!」
皇后却凄然一笑,喃喃自语般叹道:「本宫已经不中用了,还能做些什么?宫中的太医们已经不给我开药了,说明我大限已至……」
大皇子和顾思思相互看了一眼,继续安抚道:「母后莫急!普通的草药医不好您,咱们不如像父皇那样,试试仙丹如何!」
皇后缓缓转过目光,困惑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什么仙丹?」
大皇子深吸口气,沉声道:「众所周知,许道澄虽然不会医术,可他的仙丹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效!您看父皇,每日靠着仙丹,体力更胜年轻人!说不定,他也有治好母后的仙丹呢!」
听到这话,月秀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说道:「若果真如此,那赶紧让道长来看看吧!真有这样的仙丹,皇后娘娘就有救了!」
皇后却始终面色恹恹,无力地说道:「即便是再厉害的仙丹,怕也治不了本宫的心病……」
大皇子却看向月秀,吩咐道:「还望姑姑去请许道长过来,行不行,还得他来看看再说!」
「诶,奴婢这就去!」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月秀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大皇子和顾思思一直守在床边,温言安抚着皇后。或许是受到了几个人的鼓舞,皇后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眼中却明显有了期待的神色。
「许道长在门外求见!」恰在此时,门口一个尖细的声音扬起。
大皇子心中大喜,连忙站起身来,惊呼道:「太好了,他来了。」
话音刚落,月秀姑姑便带着许道澄,匆匆走进门来。许道澄走到床前,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贫道给娘娘、殿下请安!」
大皇子虚扶了他一下,满面堆欢道:「道长不必客气,快快请起!今日请你前来,是想让你为母后诊治一番。」
说话间,月秀拿过一个绣墩放在床边,又轻轻地将皇后的手腕,从帷幔中拿出来,放在一个手枕上,又在手腕上蒙了一块红纱。
许道澄深施一礼,小心翼翼地坐在绣墩上,将手轻轻放在皇后的手腕上,仔细诊了一会儿脉,他捋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沉吟了许久。
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让几个人心口悬紧,担惊受怕地相视了一眼,谁也猜不透,这个倒是在想些什么。
连皇后都因为过于担忧,而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大皇子终于忍不住了,焦急地问道:「道长,母后这病如何?你说句话啊!」
许道澄咧嘴笑了笑,幽幽说道:「这病好治,不吃药便能恢复如常。却也不好治,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这两句话,听得在场人更是莫名其妙、心惊胆战。皇后更是只听到后半句,便双眼一闭,瘫在床上粗喘着气,月秀也憋着泪,手忙脚乱地照顾着。
念在许道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几个人不敢斥责,却连连怒目咧嘴。
大皇子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妨说清楚!」
许道澄看出几个人神色有异,却不慌不忙地说道:「皇后的病乃是心病,心头的烦忧没了,病自然好了。若是想得过重,就算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珠帘内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是低低的啜泣声。因为许道澄这句话,无疑让皇后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大皇子眼珠一转,却转过话头安抚道:「母后,道长的意思是,你这病实无大碍,若放
宽心些便可很快痊愈!」
皇后却掩面而泣,断断续续地说道:「本宫十多岁就嫁给你父皇,做了几十年的后宫之主,如今却被抛弃、受尽侮辱,如何能放宽心,反倒宁愿现在就死了!」
大皇子心中一急,干脆逼问道:「听闻父皇身子曾一度衰竭,道长只用几颗红丸,便让他重返少年。既如此,为何不将宝物献于我母后,让她重回青春?」
许道澄忽然目光躲闪、欲言又止:「殿下,这药丸是专门为圣上特制,并不适合所有人。而且,皇后娘娘身体并无疾病,若擅自服用药物,会适得其反!」
大皇子却不依不饶地说道:「那是什么仙丹妙药?竟只能让父皇一人服用?还能让他永葆青春!可母后却用不得!我看,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许道澄从袖中拿出一颗药碗,得意扬扬地笑道:「自然是聚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的仙丹!」
大皇子抢过红得发亮的药丸,反复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狐疑道:
「是药三分毒!我不信有一劳永逸的药,如果父皇不再服用此药会如何?」
许道澄微微一怔,沉吟着说道:「实不相瞒,这药是经过数十次提纯的,药效过于猛烈,吃上之后就让人立刻精神百倍、神清气爽,却极容易上瘾。若突然断药,药效会立即反噬,身体将遭受到无法逆转的损害,甚至会命丧黄泉……」
大皇子一惊,立刻将那药碗丢在地上,惊恐地叫道:
「混账道士!这哪是仙丹妙药,分明就是洪水猛兽!你怎可把如此邪祟的药物给父皇吃,你究竟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
许道澄深施一礼,坦然自若地说道:「殿下,您方才也说了,是药三分毒!圣上要的效果,绝非普通药物能达到,唯有这种药丸方可!」
大皇子狐疑地看着他,沉声问道:「那父皇可知这药的毒性?」
许道澄捻须叹道:「贫道在圣上服药前,曾提醒过他,此药一旦服用就不能停下!不过,圣上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大皇子瞥了皇后一眼,忽然敛起神色,冷冷道:「既然此药如此恶毒,以后就不要再给父皇服用了,免得他愈陷愈深!」
许道澄顿时大惊,忙道:「殿下,贫道方才说了,此药不能停啊!皇上若现在断了药,怕是对龙体有害啊!」
「你急什么!」大皇子怒瞪着他,厉声斥责道:「我不能看着父皇的龙体,任你这般糟蹋,更不能看着北渝江山就此毁掉!所以,你就将这红丸换种温和的配方,再给父皇他服用。」
许道澄却皱着眉头,急忙说道:「殿下不管换了什么配方,都无法与以前的配方相比!圣上的身体会一日千里,迅速弱下来的……」
他一抬头,瞧见大皇子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突然收住话头。迟疑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眼中神色不明,只冷冷说道:「你这个臭道士,为了讨好父皇,不惜给他下蒙药,让他整日不顾朝政,沉迷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你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你也是邻国派来的探子,为了暗杀父皇吗?」
许道澄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殿下明鉴,贫道绝无谋害皇上的意思!贫道只是在遵循皇上的旨意啊!」.
大皇子见他被吓傻的样子,又趁机说道:「你若想活命,照我说的去做就好。日后这北渝的江山是谁的,你心里要清楚!千万别站错山头!」
许道澄全身发抖、满头大汗,纠结了许久,才双手合十,颤声道:
「贫道……贫道但听殿下吩咐!」
大皇子这才俯身将他扶起,半威胁半哄劝道:「放心,只要你乖
乖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等我登基后,就封你个国师!所以,赶快将新丹药炼制出来,如常给父皇服用吧。记住,在父皇面前可别漏了馅!」
许道澄深施一礼,战战兢兢地说道:「是,贫道知道该怎么做!」
待许道澄退下,帷幔被掀起,皇后惊恐地说道:「嘉儿,你方才的话,本宫都听到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皇子立刻躬身一揖,正色说道:「母后,你不要再一门心思,都放在父皇身上了!他可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皇后却怒瞪着他,嗔怪道:「嘉儿,你这是什么话!那可是你的父皇,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弑父篡位?」
「娘娘,小声儿点!」月秀在一旁连忙摆手,然后走到门口,将门外的丫鬟和太监都遣散走了。
大皇子神色一正,继续劝道:「他若在位,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做皇后,但如果是儿臣登上大位,您可就是皇太后了!这样的尊荣,你难道不想要吗?」
皇后一怔,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皇太后……我以后是皇太后了……」
大皇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是呀,用不了多久,你就是北渝的皇太后了!」
顾思思忧心忡忡地看着二人,刚要开口劝几句,可大皇子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抛过来,她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