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托双眼放光,看样子已被激起了好奇心。
他跟着鹿宁小心翼翼、敏捷灵巧地躲过一路上的官兵,来到了山洞前。
可是进出洞口的囚犯太多,洞外又有重兵把守,他们无法再靠近些。
守在洞口的官兵,一个个凶神恶煞、身形魁梧、满身的怒气。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鞭子,看到谁行动慢了或半路停下,就会走上去狠狠抽上几鞭子。
那些面如死灰、生无可恋的囚犯们,一个个被抽得遍体鳞伤、衣不蔽体,却始终不敢求饶、不敢喊叫,只是咬着牙任凭他们打骂。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顿觉怒不可遏,不由得气得浑身发抖。
「这帮龟孙子,竟敢如此欺负人,看俺不把他们的鸟屎打出来!」托托已经按捺不住了。
鹿宁一把拉住他,低声嘱咐道:「兄长不可!现在动起手来,我们并无胜算,还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待我们离开之后,他们一怒之下就将这些人杀了!」
「那现在怎么办?」托托紧握双拳,咬牙叫道:「那里有人守着,咱们也进不去啊!」jj.br>
鹿宁看了看托托,又看了看自己,忽然灵光乍现:「兄长,你帮我悄悄打晕一个人,我换上他的衣服,进到里面去看看!」
托托吃了一惊,嚷道:「那怎么行,那些官兵毫无人性!万一看你不顺眼,再给你几鞭子,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鹿宁黛眉微蹙,催促道:「别罗嗦了,天都快亮了!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不会给他们机会打我的!」
托托不敢违背鹿宁,尽管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起身离去。
转眼之间,托托就拖来了一位与鹿宁身形差不多的牢犯,并在隐蔽处将他的衣服扒下来丢给鹿宁。
鹿宁还未接到衣服,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她屏住呼吸,迅速穿上衣服,才换了口气。
随即,她看了一眼地上被打晕的男子,心里暗暗致歉——抱歉啦,借你衣服穿一下,这也是为了救你们!我义兄手重,但没有恶意,别生气!
不敢耽搁,鹿宁推起那个人的车,趁机***了干活的队伍中,低着头随众人往山里走去。
走近洞口,鹿宁抬起眼睛,小心地四下打量着:
这是山脚下一个不大的洞口,似乎是被人工开凿出来的。守门的官兵对进山的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放他们进去。
鹿宁跟着他们一起走进洞去,发现山洞的里面和洞口一样大小,算不上宽敞。洞里十分昏暗,墙壁两侧几个烛台上的蜡烛,也即将燃烧殆尽。
鹿宁推着车又往里走了好一会儿,山洞里面才豁然开朗。
里面一堆身负镣铐的人,正在一个大坑中埋头挖掘,并抛出来一个个土疙瘩。
蹲在旁边的囚犯再捡起土疙瘩,将上面的土清理干净,露出一块黑色的石块。
推车的人,弯腰捡起将这些石块放在车上,待装满一车,便盖上油毡推出山洞去。
鹿宁看到现在才顿时省悟:原来这军营中,竟藏着一个铁矿!
难怪没有知道,翊王的铁矿究竟在何处。看来,是被这个马三宝巧妙的「隐藏」起来了。
这个马三宝果然是个聪明又狡诈的人,鹿宁忽然觉得,要对付这个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她趁人不备,蹲下身来,拿起一个铁块仔细瞧了一番,忽然纳闷儿起来:莫非蔡知府和马帮的内鬼,也参与到私开铁矿中了吗?
她站起身来,躲开人群,在山洞里迅速转了一圈。
发现山洞最里面,竟还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甬道。
甬道里没
有任何烛火,漆黑一片,她只能壮着胆子,摸黑向里探索。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三丈多高的石门。
她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未动。她又仔细摸索了一番,也未见到有任何机关。
她回头看见甬道外面人潮涌动,貌似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便不敢再呆下去,立刻原路返回,走出甬道。
鹿宁又走回到车前,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装好银子、盖上油毡。她刚要推车离开,转念一想,又捡了两块铁块揣在怀里。
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会被抓的!」
鹿宁吓了一大跳,连忙转头看去,看见一个面如枯槁的老头正看着她:「年轻人,你是新来的吧?你不知道,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是拿不走的!还是放下吧,留条命在,也许还有逃出去的一天!」
鹿宁不解,粗声粗气地问道:「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他们咋会知道呢?」
老头喘了口气,解释道:「进山洞的人他们不管,但每个出去的人,他们都会仔细搜身,你连一个碎渣都带不出去的。要是被抓到,不仅会被活活打死,还会被剥皮做成稻草人示众!」
鹿宁一愣,暗自心惊——出洞时竟要被搜身?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暴露的!既然如此,索性带点东西留作证据,也不算白来一趟!
心念甫动,她便朝那老头一拱手,笑道:「谢谢老伯指点!」
那个老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鹿宁怀揣着几块铁块,推着车跟随人群往外走去。
然而,还未到洞口,出洞的人就已排上长队,等待搜身。
鹿宁小心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见到洞口的官兵,有两人负责搜身,其余的官兵则手持兵器围在一旁监视。
她暗忖道:如此看来,想要躲过搜身,是绝无可能的了!
她悄悄从腰间摸出九节鞭,缠在手腕上,并用长长的袖子将其遮住。
囚犯一个个走出去,终于轮到鹿宁了。
她低着头缓缓走过去,抬起眼往托托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碎石堆后,能看到他的一个衣角在随风摆动,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负责搜身的两个官兵拦住她,恶狠狠地说道:「站住!搜身!」
鹿宁站住脚,手上的九节鞭也攥得更紧了:他们要是敢碰自己,她就出手!
「等等!」一个满面青髯的官兵,狐疑地打量着她:「这人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生啊?你抬起头来!」
鹿宁不敢抬头,只能试图周旋:「我是新来的!」
官兵奇道:「新来的?最近没见过来新人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鹿宁心中突的一跳,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是……是前几天刚来的……」
几个官兵看着鹿宁的模样,心中顿生疑惑,便纷纷围过来:「把头抬起来,给我们瞧瞧!」
鹿宁无可奈何,只能缓缓抬起头,却低垂着眼眸,不与他们对视,袖中的九节鞭则越收越紧。
一个官兵眯起眼看着她,沉声道:「来这里干活儿的都是囚犯。这个人长得眉清目秀,虽然纤细却看不出身上有任何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囚犯!」
另一个官兵也附和道:「你越说我越觉得这人看上去可疑。」
满面青髯的官兵用刀指着鹿宁,怒喝道:「举起手来,我们要搜身。」
鹿宁皱了皱眉,冷声道:「几位官爷,我什么都没拿!」
「少废话!」那官兵恶狠狠骂了一句:「出去的人都要被搜身!」
鹿宁自知已经躲不过去了,便忽然抬起头,看着两个官兵冷冷一笑:「我身份特
殊,你们走近点,我告诉你们!」
那两个官兵相互看了一眼,迟疑地慢慢靠近,却见鹿宁手中寒光一闪,两人的脖子,顿时被九节鞭紧紧缠住。
鹿宁回身用力一拉,只听的「咔嚓」几下清脆的响声,两个人脖子,瞬间被扭断,倒地立毙。
四周手持兵器的官兵见状,立刻围拢过来。
鹿宁向托托藏身的方向高声叫道:「托托,快来帮忙!」
话音未落,她抽回九节鞭,转身与他们打了起来。
虽然她武艺高强,可面对训练有素、人数众多的官兵,还是显得有些吃力。眼见着从远处跑来的官兵越来越多,鹿宁渐渐难以招架,不禁胆寒。
突然之间,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手中一道金光闪过,几个近身的官兵脑袋上,顿现几个血窟窿,当场倒地断气。
后面的官兵,被地上死尸的惨状吓了一跳,心下发怯,一时间不敢靠近。
托托趁机一把扛起鹿宁,几个大步就冲出人群,转眼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不见踪迹。
闯进了刺客,整个军营中,顿时燃起无数火把。
部官兵都从营帐里跑出来,一手高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兵器,四处找寻刺客的足迹。
托托身手矫捷,不一会儿就抱着鹿宁跑出了军营,立刻找到一个隐蔽处,躲起来稍事休息。
鹿宁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军营中的情况:「兄长,我还得回去一趟。」
托托激动地大叫道:「咱们都暴露了,你还回去干甚?真要和他们硬拼啊?」
鹿宁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那个马三宝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我若是错过了,咱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托托想了半天,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极不情愿地跟着她,找到一个能看到中军大帐的地方,躲了起来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的门果然被推开。
马三宝赤身***走出门来,目光冷峻地瞪着从他身边跑过的官兵们。
突然,他抓住一个人,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被抓住的官兵,不敢抬头看他,只低垂着脑袋,嗫喏道:「启禀将军,刚才军营中来了两个刺客,不但闯入了铁矿,还逃走了……」
马三宝面色铁青,怒骂一声:「一群废物!」
说着,他猛地松开手,那个官兵便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躲在暗处的鹿宁,看到赤条条的马三宝,立刻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
托托却推了推她的肩膀:「你看那边!」
鹿宁娥眉一竖,怒道:「不看、不看!我怕长针眼!」
托托一咧大嘴,笑道:「又出来一个人,还是一个你认识的人!」
鹿宁仍不回头,只没好气地问道:「是谁?」
托托嘿嘿笑道:「马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