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大人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这个左右为难,他自己自己能不清楚,只不过祁延让他不能不清楚承认罢了。
“为了护住妻子家人,您这个盐运使还是当着吧!”
祁延仍然像是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还是巡视着整个大营。这些灶头灰烬这么多,支着的砖石距离也不近,明显的十人一灶,这一锅里除非煮的是白水,不然,兵士绝对是只撑不饿,所谓续命的粮草——傅斯年只是背黑锅的,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屯里的郎将将军,哪怕是百夫长,就没有一个不合的,不能担下罪名,非要找个县令,除非还有一系列的事情想牵扯,或者说,还有大招儿,没有被放出来。
“下官不解,祁大人跟下官来,就是要劝我忍下嫁女的伤痛和羞辱?”
祁延不理他这个顶多算拱卒子的棋,反问道
“我有一个字让你忍了?”
蒲大人一噎,自己怎么就忘了,他不止是个纨绔,还是个在冀州实干没有出过差错的能臣,不能因为没有利用上人家,就暴露出丝毫轻视来。
“蒲大人,老实说,像邢州这个几乎和私盐扯不上边儿的州府而言,盐运一项,一年能赚多少银子,你报上去的又有多少,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祁延几乎没有停顿,问完之后就是马上表示自己只是好奇心,这份儿手段——他可是正细细的看着自己表情的,蒲大人立马压力巨大,这人要是敌,恶意而来---他冷汗瞬间透背——自己这个缺儿,多少人盯着呢。
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瞬间,自己哪里有退路。
“看祁公子说的,下官知无不言,不过---你的意思是---或者是景福王最近和二皇子走的近了些?”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因由了,景福王无权,但是宗室人少,能支持二皇子的话,将来也算个声援。
“哈哈哈,蒲大人想多了,我就是个随意的人,刚刚席间就见你似有难事儿,我也有,顺便就问问。”
蒲大人恍然而悟,自己不是想多了,是想少了,是啊,就是初入官场的牛犊,谁平白无故的注意别人的事,何况祁家这样能从太后一家独大,儿子又做了皇帝的卢氏大族手里活到尽头,没有受打压的人家,这足以让他兴奋又紧张。
“虽然直接问起来唐突,不知道祁大人要下官做什么?——下官的能力也只在邢州盐运,或者放手这个职位,留个空缺。”
他陪着笑,话说的明白,你这是要盐运的位置还是直接要银子,我可没有别的价值。
祁延哈哈笑着,看到一处干涸的血迹,地上还有漠盟兵卒身上才有的一只破牦牛皮靴——它的靴口的毛是不同的,曾经有冀州兵士给他看过。
“不用担心,我让你做的不会是徇私枉法的事情,更不会断送了你的仕途,不然---我与刘训何异?”
这话敞亮,也让蒲大人心被照亮一大片。
“祁公子高义,也是,那个刘小衙内---哎,身体残缺,我女儿一向烈性,就怕---”
他本来想说刘小衙内不学无术,荒□□烂,可是,半截话儿又收住,这位,刚刚还在为瘦马大费周章,省的他听了吃心,就只提他高义的事情吧。
“哈哈哈,”
祁延又笑。
“蒲大人这样夸赞,祁某该提的条件还是会提。”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蒲大人符合着,步子随的更紧。
“祁某明天就走,我走后,你---”
祁延越说声音越低,蒲大人听得心惊,这还不如让他辞官。
“大人---这---我一向不参与党争!”
他说的是不参与党争,不是傅斯年已经死了,这就好!
“祁某也不参与,不过是和傅斯年是旧识,他还和我一个远房堂妹正在议亲了,私事罢了。”
祁延又拍拍他肩膀,让他不用思虑过甚,也是给他考虑的时间。
“一个在押地点,有不是让你去救人,也不是让你押送入京,还让大人如此为难,看来,蒲大人的女人做刘家少奶奶也挺好,说不准将来,王家成势,刘家还能混个爵位,令嫒就是世子夫人,我就不耽误你蒲家的远大前途了。”
祁延仍然是不在意的,但是明显带着威胁,也是,半点责任不想担就想救下女儿,也是想的太美了些。
“可是---可是---容下官多问一句,祁大人如何让刘家不再提婚事,他们可是催着换庚帖呢。”
其实,祁延还真没有主意,不过这还真是小事儿,既然程普庸坑自己,那么别怪自己用他儿子垫着了。
“嗯,你就说,程家对令嫒有意,早就探过口风儿。”
蒲姑娘脾气长相一样不问,也是极其不负责的了,不过这个---他还真不操心。
“祁公子怕是和本官说笑话。”
刚刚还自称下官,让相似品级的他不自在,这回是真惊到了,自称本官了,是要震慑吗?
“怎么,我拿堂妹未来夫婿的命和你开玩笑,你不会不知道,我和程侯爷可是多么顶事儿的交情吧!何况又不是真的,先顶过去,以后,你还能真待在这里辈子,或者,刘训会不活动关系,愿意一直做个笑笑知府?”
蒲大人心想,我不做一辈子还能怎么样,官家的脾气谁不知道,不过刘训---还真呆不了多久,自己也正是看到这一点儿,一直拖着,就盼着突然一道升迁令,把刘训从自己头上移开---如今,也成。不对,不对,自己被绕进去了。男子就算真定亲也没有什么,何况是个议亲的名头,自己闺女---可不就是毁了。
“祁大人能不能做的了程家的主先放在一边儿,我女儿的名声---这以后---”
祁延失去了耐心。
“算了算了,片叶不沾身是我在欢场的规矩,你前怕狼后怕虎,一个名声---我可是要应付他猜测出是我的风险,嗨!你既然不足以谋,只是一个关押地点,你都不认,我妹妹再选个夫婿就罢了,哼,蒲大人请便!”
他一强硬,蒲大人立马认怂,女儿的一辈子,还有王家争储位失败灭全族,受牵连的风险,和名声比起来,不值得一提,何况,他心里知道,他们救出傅斯年,必然押到京城,哗变的真相一出---刘训这回的运气还能好了?祁延说不是党争谁也不能信,不过---只是一个地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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