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话的人,我见过不少。光是在嘴上凶,有种的你就别丢牌呵。”嘴上刺激了人家,赵长思还觉得有点不够味,还伸出了左手的小拇指,朝着吴老板扬了一扬。
‘啪!’吴老板把桌子一拍,嘴中说道:“不丢就不丢,谁怕谁呀!”这一下子,吴老板算是动了真火,连手中吸了一半的香烟都给扔到了地上。赵长思心中暗自得意,就怕你不生气。哼,只要你敢应牌,老子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牌一发完,双方都不看牌,直接就开始了厮杀。你来我去的叫牌、应牌,一个不让一个,只看到桌子上的钱在往上涨。叫得兴起的时候,赵长思干脆就学着电影上的做法,把自己面前的钱全部放到了桌子中间。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唯恐惊扰了这么一场豪赌。
“哇,是‘豹子’!” 赵长思的牌亮了出来,是三张‘七’,引来了周围一片惊叹。他也不说话,只是不屑的将下巴微微一扬,就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慢慢地往自己的嘴边送去。
“哇,也是‘豹子’!”一听到惊叫声,赵长思的手一抖,已经送到嘴边的香烟也掉到了地上。只是他也顾不上去看香烟,而是死死的盯住了桌子上的牌。
吴老板的牌,确实也是‘豹子’。人家是三张‘八’,恰巧比赵长思的牌大了一点。‘唉——’在场的人,为赵长思叹了一口气,怎么就小了这么一点哩!要知道,就这么一点之差,送掉的是上千元钱哩。
赵长思也在叹息,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哩。刚才那几把大牌,姓吴的都没有应,偏偏就是这一把和自己拼搏了一下。这时,他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刺激姓吴的和自己对拼。
唉,只差一点。如果差得太多,自己倒也输得服气,偏偏就是只输了一点。赵长思越想越不服气,自己怎么就这样倒霉呢?不行,不能认输,他再一次的掏起了口袋。没事,先把天哥的钱借来用上一用。凭我和天哥的感情,根本用不着商量。
赵长思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财神转世。尽管已经输了不少钱,他还是准备继续大杀八方。他是越输眼越红,到了想要动用天哥的钱进行赌博时,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上了赌的赌徒都是这么一个德行。赢了还想赢,输了又想着捞本。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都不会服输。
赵长思赌得发狂的时候,任笑天已经到了‘风味饭店’。因为罗大鹏听说天哥提拔的事,就闹着说要帮他祝贺一下。全慕文提拔的事,也已经正式谈了话。正巧收购农机厂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任笑天正想着要和几个兄弟商量这件事,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阮栋翰组织工人集资购买工厂的报告,三天前就已经正式放到了陆书记的桌子上。这件事本来就让陆明有点焦头烂额。自从和任笑天交谈之后,才算是看到了希望。
如果能让任笑天把工厂买下来,不仅让政府甩掉了一个大包袱,而且还树立了一个全新改制模式。当然,也算是送了何部长一个人情。这种三全其美的事,陆明当然会感兴趣。
为了把这事能够真正落到实处,陆明让人将阮栋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们从资金的来源,到工厂经营的模式,还有扭亏为盈的思路,逐一进行了深刻的交谈。一番交谈之后,陆明终于得出了结论,阮栋翰是真心实意的想办工厂。
阮栋翰说的许多话,都是可以立即得到验证的。就拿集资来说,找了许多工人核实,都说是最少投了一百股。还有工厂的经营思路,陆书记也找了一些行家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不但是能扭亏为盈,而且能够大大的获利。
至于资金的来源,陆明早在听到阮栋翰是任笑天的姐夫之后,当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他想到了在吴司令员家吃饭的情景。既然吴家与任笑天有那么亲密的关系,那么,吴雷帮助筹资,甚至于直接进行投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吴家直接投资,这笔生意做还是不做呢?这件事对陆明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疑问。吴家没有用权力来压自己,也没有任何想压价的行为,更重要的事,是人家真的想把工厂给盘活。只要能让企业有了活路,政府甩掉了包袱,何乐而不为呢?
一下子甩掉了这么一个三千人的大包袱,还能为财政收入上增加几个百分点,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就是国有资产损失了一些,也有了一个大义凛然的说法,那就是让利于工人。有了这么一番经历,陆明当即拍板,以六千万元的价格成交。
在任笑天的心目中,这事有了陆明出场,肯定是没有二话可讲。就连陆明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利国利民利自己的事情,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谁能想得到,到了常委会上时还就出现了碰撞。
“陆书记,我有一点不同意见。”就在提案即将通过的时候,常务副市长陈中祥提出质疑说:“各位常委,据我所知道,农机厂的实际价位,应该是一亿两千万元。我们搞改制的同时,也必须维护国有资产不流失。我认为,一定要将价格定位于一亿两千万元。”
难怪陈副市长会如此说话,人家心中恼火得很哩。反正都是出售工厂,为什么就不能卖给孙家哩!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的市长位置,也就能铁板上钉钉子——跑不掉啦。现在把工厂卖给那些工人,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陆明不肯做孙家的交易,却反而愿意把工厂卖给那些穷工人,这中间肯定有鬼。就那么三千穷工人,又能集资出多少钱?世上没有雪白的猫儿,看样子,陆明是吃了一块大肥肉。你吃肉,我不反对,但你也应该让我们这些人喝一口汤呵。
在会场上,陈副市长也不敢直接反对这笔交易,毕竟,陆明是市委书记,市长也是人家暂时给兼着。如果公开反对,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于在自己当市长的问题上,使上一点阴招也是很可能的事。
陈中祥找的借口,是为了维护国有资产不流失。只是,他这种说法确实是有点牵强附会。一点利都不肯让,有谁愿意帮你来把包袱给接过去?其他的不说,就谈那么多的工人退休养老,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会场上,陆明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并不吭声。陈中祥这么起劲抬价的原因,他当然能够看得明白。不说话,只是因为他在心中感觉好笑。
孙大伟那么低的价格,你都能够接受,也没有提起过国有资产流失的事,也没有想到工厂不生产,那么多的工人怎么生活的事。怎么到了价格涨上来,生产也能保证的情况下,你反而会跳了出来?
“陈副市长,你如果认为这个价格不合适,那你手中是不是有这样的大户,愿意用你所说的价格来收购农机厂?收购了之后,也能保证经营,保证工人的经济利益?”陆明也不反驳陈中祥的意见,只是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听到陆明如此一问,陈中祥立即闹了一个面红耳赤。本来就只是为了搅局而已,陈中祥的手中哪儿会有这样的生意人。即使有,人家也不会来做这种没有利润可赚的事情。陈中祥吭哧了几声,才红着脸说:“陆书记,我手中没有这样的客户。”
“哦——你手中既然没有客户,那你提出这样的反对意见,又有什么意义呢?”陆明反问了一句之后,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身居要职的领导。我们不管说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都要有一个大局意识才行。”
“就拿这个农机厂来说吧,我们不能为反对而反对。自己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案,还又要对别人的方案横挑鼻子竖挑眼,到处指手画脚。那么,我要反问一下,是不是就这么拖下去,一直拖到工人没有饭吃的时候,拖到工人到政府来要饭吃的时候,我们还在这儿探讨解决方案?”陆明的语气十分的严肃,使得陈中祥只好把面孔埋到了笔记本中。
其他的领导,虽然没有参加到与孙大伟的交易之中去,但也在事后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些情况。对陈中祥说的看法,他们当然不会支持。因此,当陆明拍板时,立即获得了大家的赞同。
听说能以六千万元的价格收购农机厂,任笑天当然是乐开了怀。自己的人品好哇,又升官,又发财的,这种双喜临门的大好事,找也没有地方去找呀。
有财大家发,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把自家的几个好兄弟给忘记了。他到饭店时,没有看到赵长思,就先和罗大鹏、全慕文聊了起来。听到任笑天不作声,不作气的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弟兄二人当然是听得很开心。
“天哥,这下子好了。你和文哥都升了官,再加上工厂的事情也能办成。嘿嘿,从今往后,我们弟兄几个也都能直着腰杆做人了。什么苦瓜不苦瓜的事,从此就不要再提喽。”虽然是别人升官,罗大鹏也是一脸的笑意。
全慕文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也在大发感慨说:“天哥,我爷爷说得不错,只要我们弟兄几个都能紧紧地围在一起,跟在你后面跑,那是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别说这么多的好话,等长思来了之后,我们弟兄四人好好地喝上几杯才是真话。说真的,自从事业上有了发展以后,我们弟兄四个聚集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反而少了许多。”任笑天的脸庞上也是充满了笑容。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有谁会不高兴哩!
弟兄三个高高兴兴地勾画着美好的未来,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高兴得多长时间,就听见钱小祥在楼梯那儿吵了起来:“天哥,天哥,快!快!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切都是顺风顺水,会出什么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