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婴齐是晋国执政卿赵盾同父异母的弟弟,年未加冠,已然出落为一代翩翩公子。
当初重耳流亡在翟国之时,翟人首领恰逢讨伐廧咎如归来,带来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自是不施粉黛,亦然玉色天成,令人垂涎。
翟人以为重耳绝非凡品,有意交好,将二女赐给他日夜享用。
重耳更喜欢年齿幼小的妹妹,季隗。季隗的姐姐,叔隗就赏赐给亦师亦臣的追随者,赵衰。
十余年的颠沛流离之后,重耳得以回到晋国,成为晋国的君主。晋文公把自己的妹妹赵姬又嫁给了赵衰作妻,以示恩宠有加。
赵衰日日与新妇颠鸾倒凤,诞下三个子嗣,赵同、赵括和赵婴齐。他早就把老相好叔隗抛之于脑后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为赵衰诞下了长子赵盾,在翟国日夜翘首以盼。
赵姬才听说了叔隗的存在,就在床榻上与赵衰道“我听说你在翟国还有一房妇人,一丝血脉。可有此事?”
赵衰忙道“你若不喜,我派人处理掉她们。”
赵姬的俏眼生出愠色“天下女子,总有年长色衰的一天,最担忧的,无过于皮肤松弛,青春不驻之后,为床第之人所厌弃。
叔隗年轻时候一定很漂亮,现在你却因为怜爱我而遗弃他们。
夫君如此喜新厌旧,她的今日,恐怕就是我的明天。”
说罢,赵姬开始莺莺地啼哭。
赵衰登时面色惨白,这个美貌的女人不仅仅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国君的妹妹,若是哪天,妻子把自己今日的言语说与国君听,自己的政治前途恐怕到此为止了。
“夫人。”赵衰面上露出哀色“我这就派人去接她们母子回国。”
当赵盾母子跪倒在嫡母赵姬面前的时候,赵姬亲切地扶起了她们。一番考教,赵姬发现赵盾这个孩子相当聪慧贤能。
于是,她找到赵衰,直言不讳“赵盾是你的长子,又学识非凡,希望你立他为长子,立他的母亲,叔隗作正室。我愿意作小。”
于是赵盾一跃成为赵家的嫡长子,赵婴齐的哥哥。
就在两年前,赵婴齐失去了他的父亲,不久,哥哥赵盾继承了父亲在晋国的政治遗产,成为这个国家军政两手在握的权臣。
自从哥哥显荣于人前的那一天起,赵婴齐在人前,受到了哥哥相当热切的照顾,尽管之前两人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
赵盾出生的时候,赵婴齐还没有问世;赵盾成为嫡长子的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如今赵盾权势滔天,他才是学堂里的莘莘学子之一。
“赵婴齐,你哥哥又来看你啦!”赵婴齐的同学表现得相当兴奋,手中的竹简都快拿不住了。
“嗯。”赵婴齐简简单单应了一句,接着看书。
“你为什么总是对家人这么冷漠?赵大夫当得好大官,却不忘经常来照顾你。天下哪有你这么做弟弟的?”同学觉得赵婴齐为人也太恃宠而骄了,把家人的亲情当作稀松平常,他自己的亲爹没有人家赵盾操持国政的重担,却常常忙得不顾家,一个做父亲的,对家人的教育还不如人家做兄长的。
“哼。人为棋手,我为黑白之子罢了,汝等且作纹枰而不自知,可叹。可叹。”说罢,赵婴齐又翻起了竹简,也不管他人的眼光。
肥美的羔羊,沁香的酒水,赵家的仆役满载着慰问品,进入了大学。
“赵大夫……”大学的老师正上前迎接,刚欲行礼,却被赵盾阻止了“今日只有老师与家长,没有大夫与臣民。”
赵盾毫无架子,他拉着老师的手,嘘寒问暖“老师日日执教,授课滔滔不绝,一定已经累了吧。盾载了美酒,请为老师润润嗓子。”
两倍下肚,赵盾又道“夫大学之学子,今日为学堂之骨朵,他日必为晋国之栋梁。学生日日学习,一定心神憔悴。盾备了些肉食,以飨莘莘学子。”
仆役们默契地把羊肉分与学室里的孩子。学生们丢下了重重的竹简,哄动着挤上前来,欢天喜地地分食美味。
赵盾还准备了些礼品,小孩子可以得到一些甜食,而德高望重的老师们则收获一些价值不菲的玩意。
“区区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老师们一个个眉毛挑得老高,鱼尾纹都拧成一块,纷纷夸赞赵大夫尊师重道,注重教育;赵婴齐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这都是诸位老师教得用心,教学方法独树一帜。季弟有你们这样的良师相辅,真的是三生有幸。”
赵盾去学堂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国人们纷纷赞叹赵盾是一个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好官。
入夜。赵盾的家里。
“久等多时了,阴阳也去了半日,老狗如何这般才来?”一个美娇娘嗔怪道。赵盾低头见她粉妆一如玉琢,俏脸争如银盆,发髻如蝉,翠鬓笼松,教津唾润肠与他吃,端得是乖巧怜爱惹人亲近。
“便是有些小事绊住了脚,来迟了一步。”赵盾褪了上衣,调笑道“教你上炕,就捞食儿吃,好一个馋嘴妇人。”
那美妇也不羞,收了口舌,叉腰道“好你个赵盾老狗,三十多岁的老头儿不让人吃食。
在外面惺惺作态也罢了,在家里与我佯装,有何意思?”
于是翻身上爬莺恣蝶采,殢雨尤云。
赵盾笑道“海棠枝上莺不梭,灵犀一点吐麝兰。”
窗外蝉声阵阵,房中亲亲、达达。
一番恩泽,妇人犹自不过瘾,改坐姿态,睥帏睨褥,余妍有态,乱鬓双横。
赵盾一双糙手细描淡淡春山,反复雨意云情,直到起而不能,方才并头交颈而睡。
然而赵盾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不远处,一个黑影一掠而过。
那黑影飞檐走壁,遁出赵家,前往主家而去。
“嘿嘿,赵盾,好一个道德君子,端得一番圣贤模样,大家还不是一路货色,这不,原形毕露了不是?翌日教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