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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求贤若渴(1 / 1)

“你让我跟你走我便要跟你走?若是贵人有请,那便请贵人亲自前来。”

叶述面色阴晴不定,只一路跟着苏佑陵来到了一家酒肆坐下。

苏佑陵自是心中无奈诽腹,哪里想到自己刚来吴邺郡不过短短数天便被人盯上。只瞧着眼前毫不客气落座的叶述他倒是认识,也断然笃定了叶述不认识此时的他。

点上两盘小菜,苏佑陵猛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黑匣,不禁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只看着叶述确实正不断打量着自己的黑匣,连忙开口找话题道:“怎么?你别是打着有人找我的旗号来蹭饭的吧。”

叶述确实不认得此时戴着面皮的苏佑陵,但对于那黑匣却是颇为眼熟,见苏佑陵同他说话,只愣了愣神便是很快淡然道:“这顿算我请,完了你跟我走如何?”

苏佑陵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致,却是依旧挑眉道:“看不起谁呢这是?”

却是叫过小二,又是新加了两斤酱牛肉,半斤黄酒,一盘白斩鸡才作罢。

酒菜上桌,看着满口扒饭的苏佑陵叶述却是不动筷子,只兀自往嘴里送酒。

苏佑陵呶了呶嘴,只瞧着叶述的模样觉着怪糟心的:“你能不能别装着一副失意客断肠人的模样,搁这儿怀才不遇给谁看呢?”

叶述时常会挂念拓拔凰和远在百胡象族的大寂坟,如今杀师之仇未报,自己居他人檐下自然所思甚多。苏佑陵一言便让叶述回过神来,随即也只是淡然一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家了。”

苏佑陵闻言一怔,却是翻了个白眼:“就你有家?”

叶述挑眉一笑:“离的久了,便总会念叨些什么才能心安,苏兄莫怪。对了,苏兄家在何处?”

苏佑陵撇了撇嘴,竟是一时不知自己的家应该如何算是,半晌才是摇摇头道:“没有家,爹死了娘没了,要家做什么?”

叶述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也没有爹娘,不过我运气不错,有个师傅,还有个师姐。他们待我挺好,那里便是我的家。”

苏佑陵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那我比你强,我最近多了个师妹。”

叶述闻言也是眉眼一挑满脸笑意。

二者年岁相仿,本也是意气风发之年,只一言两语便也熟络起来。更不言几杯黄酒下肚,苏佑陵那股子狂儒气派便骤然散开,而叶述也是念起伤心事,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些。

“我告诉你,就这么高的熊,皮糙肉厚,砍的我手疼。得亏我武艺高强,只一匕来一匕去,那大熊便是死的透透的。”

“吹,你接着吹,你与我年岁相仿,能有这般本事?”

叶述显然不胜酒力,只喝的面红耳赤手肘架在酒坛子上:“我才厉害,当年门中同辈弟子,我排第三。我那门派的绝学都被我学的透透的。”

苏佑陵当即不甘示弱,只打着酒嗝牛气道:“什么门派……能有我师傅厉害?嗝,我可告诉你,我师傅……嗯,很厉害。”

苏佑陵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止语。

却是叶述又喝下一碗,晃了晃脑袋道:“别扯了,我象族……”

“噗通”

叶述吐露两字终是不胜酒力,脑袋便是沉沉的砸在桌上。

苏佑陵当即眉头紧皱,自是从话语中抓捕到了关键的信息。

象族?百胡的象族?徐筱怎么会和象族人搅和到一起?却是再度定神看了看喝醉的叶述,面庞却是并不像胡人。

“老板,结账。”

委实猜不出个一二的苏佑陵摇了摇手便是准备掏银子。

却是叶述不知发了什么疯,只闻言一把抬起头来,一双鹰目更是闪着锐光,抬手便把苏佑陵的手按了下去。

“说好的我请,瞧不起人是不?”

百胡部族门派长大的叶述自是有着豁达豪爽的性子,只交付过银子,二人这才是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出酒肆。

苏佑陵是十杯能倒千杯不醉的谨慎性子,也是有心想从喝醉的叶述口里多套些有用的消息。于他而言,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对于叶述而言,则是完完全全的喝醉了。

苏佑陵借机偏个脑袋低语道:“叶兄可知道夜叉?”

叶述撇过脸一脸疑惑看向苏佑陵:“那不是……嗝……你们幸人的杀手么?”

苏佑陵点了点头,自打离开小冶村,他再三考虑还是认为自己入夜叉这一行当最好为他日后所行之事开路。一来他要杀的人太多,既然是讨债,那么有个挂在黑榜上的化名总归是好事。二来他在罗颖身边所学到的不多技艺大抵也是关于刺杀。

猎人和猎物向来都少有缠斗,用匕者更是如此。作为百兵之险,匕首正面遇敌自是吃亏,正应了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而行匕者若要发挥其长处,无非把控好隐袭二字。

只讲求伏于暗处,要么隐忍不发,要么一招毙命!

罗颖也曾对他说过,杀手所行必然是刀尖舔血,一击不成便再难成事。甚至罗颖毫不避讳明言若是正面抵战缠斗,自己至多也只能和盖也、林修然之流打个旗鼓相当。而之所以她能入风云霸占那第九人的席位,皆是因为她比他们更懂如何杀人。

青天白日,平原旷野。狼虎相斗必是虎胜。

但若是月黑风高,曲径通幽之处,狼的胜算便是增加了数倍。

原因无他,杀人是个体力活,是个技术活,更是门学问。而天下对于这门学问最精通者无出罗颖左右。杀手本就是研究如何杀人的学者,与道行境界无关。

叶述晃了晃脑袋才是清醒了一些:“我不知道,但你若是肯见我背后的人,他一定知道。”

苏佑陵嘴角轻勾,却也只是拍了拍叶述的阔背淡然开口:“你背后的人,是小崇王府的人吧。”

这一句话如一根寒针让叶述陡然一惊,半晌才是咋舌开口:“你……怎么知道?”

苏佑陵略显无辜摊了摊手:“刚才不知道,现在可以肯定了。”

叶述脑袋一懵:“你诈我?”

苏佑陵伸出手友善的拍了拍叶述肩膀,却是满脸贱兮兮的开口:“出来混,总得长两个心眼嘛,既然是小崇王府的贵人,我见见也无妨。”

二人摇摇晃晃连着拐过几条长街,终是在一家装潢极其艳丽的酒楼下边停伫脚步。

苏佑陵狐疑道:“你不是馋酒带着我来继续喝的吧?”

叶述只拉着苏佑陵直往楼梯上走,酒楼掌柜和小二好似也都认识叶述,只由着他横冲直闯。

二人直到三楼踏过一方四季如意的开扇屏风,苏佑陵扫了一眼周边陈设,倒不似寻常酒楼,反而更像是达官贵人府上的宴厅。

只几方案几俱是笔墨纸砚齐全,还有不少珐琅彩器和漆釉盏摆于雕璃藏宝阁,虽算不上样样珍品但也极是其不俗。一旁还有金漆兽耳炉燃着沉香,苏佑陵却是闻不出来什么品种。他自是见多了奇珍异宝,却是被一处八仙橱所吸引,里边满满当当的是各类折扇,多以春秋扇为主。

到了此处或是为沉香所致,叶述的酒也醒了大半分,只揽臂一引:“苏兄,请。”

一方圆拱石门垂下两束青丝薄纱帘,苏佑陵掀开帘子,却是一位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俊郎男子手执一把瞧郎扇眉眼带笑当先开口:“敢问阁下身居何品,在朝中任何种职务?又是因何缘由私下造访我琅州?”

一连数个问题可谓是当头一棒将苏佑陵问的一愣,只略微整理思绪打好腹稿这才出声:“我想这位大人弄错了,小的不过是个游历江湖的寻常人,哪里会是什么朝中大员?”

周卜胥闻言也不恼,只是手中瞧郎扇开合之间向叶述开口道:“奉茶。”

再度转头向苏佑陵淡然一笑,展臂一礼:“落座。”

二人互通了姓名,苏佑陵只以化名苏阿对之,却是惊异于对方便是赫赫有名的小崇王世子。强忍住诧异,苏佑陵只念叨开口:“原来是崇王世子殿下,久仰大名。”

等到拍了拍屁股端坐在木椅上时,苏佑陵却是一眼看到桌上摆的一方虎形砚台。虽是猜出了分缘由,话自然是不敢说透:“敢问世子殿下叫小人来所为何事?”

周卜胥倒也不多隐瞒,只拿起那方虎形砚台不紧不慢开口:“不瞒阁下,在下平日便对这些文玩古物多有研究,更是学了些仿古造假的技法,自诩技艺不错。为了能看看本世子的造诣如何,许多出自我手的漆器文玩便是特意让人散了出去,尚不曾听闻有人能识破。今日却是听闻阁下只一眼便能瞧出端倪,更是三言两语道出其中不同,堪称是火眼金睛。”

苏佑陵闻言却是言笑道:“若早知道这虎形砚出自世子之手,借苏某十个胆子也不敢妄自信口开河。”

周卜胥恍然开扇,只面色凌然:“本世子既然找了阁下前来,便也明说了。我向来求贤若渴,若是阁下没有在朝中任职,可愿在崇王府打拼一番功业?”

苏佑陵眉眼带笑,却没想着周卜胥如此开门见山。

一字一句皆要斟酌推敲的谈话苏佑陵并不陌生,但此番他确实不敢妄言。

“崇王府比不过紫幸城的大庙,但想来多养几个宾客还是轻而易举,只是苏兄,我既与你实话实说,自然也希望你能与我坦诚相待。”

周卜胥依旧是淡然自若,却是呼吸之间微不可查的多了几许缓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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