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轻笑一声,对随他而来的凌霜君道:“这些天你且委屈一番,先住到我这里,待你无恙之后再做打算,这些日子切记勿动嗔怒,更勿施展神通,不然更是伤身。”
陆一鸣微微一顿,又道:“现在时辰尚早,我要出门一趟,待我回来之后,为你驱逐寒气。你且休息便是。”
陆一鸣不待凌霜君回应,便在书房之内取了一些材料,直奔李锦的天灵洞而去。在栖霞山中也就他与左坤两人精善制器,自己这成道法器还要劳烦他制出才是。
凌霜君看他匆匆而去,幽声一叹,自己还真是母亲所言,终是走到这番地步。她也分辨不清适才答应赌约之时究竟是高傲自负作祟,还是自己为觅台阶,放下脸面。
她也不觉疲惫,转手从书架之上取出一卷手抄道书,翻阅起来。而这本恰恰就是陆一鸣最为珍重的道德经,她一时竟是看得痴了,浑不知时间流逝。
而此时,远在栖霞山万里之外落雨山的一间厢房之中。一个娇俏少女正与一高挑女子夹缠不清。
这少女身着一身月白莲花裙,显得颇为窈窕,无论身姿体态俱是完美无暇,两腮却是略显肥胖,显出几分婴儿肥来。不过如此更显出此女天真可爱来,眉宇之中掩饰不住的灵秀之气随她的一行一动而流动,任谁一见也难免不生出天女降凡尘之感。
这少女正是陆一鸣的‘侄女’方静妤是也,时光匆匆,转眼她也已是亭亭玉立。她所缠也不为别事,她是想与姐姐方静姝一道前往栖霞拜贺。
方静姝左右推攘不过,却是生出一个坏主意,挥手放出一道朦朦星光,将她困于其中,笑而言道:“小妹,你只要破开我这星光璇罩,我就与姑姑说带你一同前去,你看如何。”
方静妤嘴巴嘟起,立时怏怏不乐,小脚一跺不依道:“姐姐,你又笑话人家,哼,不理你了,我自己去问姑姑,你放开我。”
方静姝可不管她如何叫闹,只坐到椅子上,捧起一盏清茶,略略啜饮,而后笑吟吟道:“我家小妹不是一向神通广大,姐姐这星光璇罩又怎么能困住你,来来来,施法让姐姐瞧瞧,最近神通又长进多少。”
方静妤闻言呜呜哭了起来,只不过这哭声也太过虚假,方静姝只作不闻,只气得方静妤一阵跳脚。可任凭方静姝如何说起,她总也不使自己从陆一鸣那里得到的九天玄女心经。
而在这时只听一声轻笑便有一人言道:“是谁又欺负我们家的妤儿,听听这哭声委屈得。”
随着声音落下,一身穿浅绛纱裙的美貌女子便推门而入。其人看起来倒颇为年轻,不过面目之中的楚楚风韵却昭示了她的成熟。
方静妤看到此女进来,欢呼一声,便向这女子扑去,却忘记星光璇罩犹自阻隔,哎吆一声,便狠狠撞了上去。
她这一撞,显是痛极,恶狠狠的瞪着正看笑话的方静姝。
刚进来的女子正是她们二人本家姑姑方筝,如今也仅差一步便能直入成就元婴,修为不逊李锦分毫。
她瞧得方静妤小嘴嘟得高高,不由一笑:“好啦,只要你一路乖乖听话,这次就带上你一起去。”言罢,就将星光璇罩一驱而散。
方静妤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方静姝却哎吆一声道:“姑姑,您指望这个调皮鬼听话,那就得一路上把她捆起来,也省得一路多事。”
方静妤当然不依,两姐妹转眼又闹作一团。而方筝看着她们两个,思绪却是不由翩然而散。
她以前不让这丫头接触修仙功法却是因为她家族有一奇功,习之者需得内心纯洁无暇,而又未习炼任何功法者。方静姝不合此书,习之不得。本待传与静妤,却不想横空杀出一个赵子龙,予了她一本九天玄女经来。
这丫头瞒而不报,背地里暗自习炼。这九天玄女经气息隐晦,却让她修炼到将欲筑基方才被发现。
知道缘由后方筝大讶,无奈之下也只得由她去了。虽不知这九天玄女功有何神妙之处,但凭她能遮掩自身气息就足以证明其价值非凡来。有多少筑基修士在金丹真人面前能遮掩住自身气机。
这次静妤闹着要去栖霞观礼,想必就是为了见一见她所谓的‘大叔’。
她此次去得栖霞自然是有要事在身。星辰天府开启在即,本来以往落雨山并不参与此事,而这次却是难以抽身事外。
落雨山有一秘传神通,乃是收取灵犀星辰心最适之法。早在数年前云中道大大小小的宗派纷纷登门,许下诸般好处,以之邀约落雨山与其一道同行。
方筝与落雨山诸位金丹长老考量许久,最终还是应下如今声势正盛的栖霞宗之邀。而如今落雨山精于这秘法之人,正是方静姝。
落雨山门中虽然弟子稀少,可每年向云中修士提供近百万粒各色丹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云中可以少任何一个宗派,唯独不能少这落雨山,否则大黄山一线立时便因缺乏灵药而被妖族攻陷。
这也是它为何就能凭借十几名金丹真人就能列入云中大宗之列,排名仅在天云,木神,**,青凝,纯阳,栖霞六门之下。
虽然不得人族联盟的认可,在云之法界不入中等宗门之列。可在下等宗门中,也算领袖群伦。
若是妖族攻伐平息下去,而落雨山又有人成就元婴,必能列位中等宗门,与另外六派平起平坐,再也不必要仰这六派鼻息,入不入天府由人而决。
她思绪凌飘忽一阵,转过头发现那调皮鬼已然趴在方静姝怀里沉沉睡去,不由莞尔:“静姝,你跟我来,一些事还要给你细细说说。”
子时已过,陆一鸣将双手缓缓收回,对满面羞红的凌霜君道:“你感觉如何?“
无他,盖因陆一鸣双手一在她小腹丹田,一在她后腰肾俞,如此被男子贴身触摸,她自是羞涩难言。而更为至重的是少阳之气在灌入她体之后,一股莫名的**直入心头,烧的她口干舌燥,浑身已然被汗水浸透。
好在这过程不算太久,她才能勉强压抑,要不然她就当真是无颜以对。
凌霜君闻言只道:“还好,我累了,你先下去。”
陆一鸣嘿嘿一笑,他二人自有同心印感应,如何不知方才凌霜君的异样,只上下打量一遍,就道:“水我已备好,你泡上一刻,再休息不迟,我就在书房休息,有事唤我便是。”
陆一鸣回到书房之中,却是显得有些疲惫,他刚才行功却并非易事。虽然他已算竭尽全力,可不过才化去凌霜君一个窍穴之中的至阴寒气。若想将她体内寒气驱尽,怕是没有二十余日,难以达成。
而这也不过是个开始,其中最为关键就是要将她所修持的西华至妙之气予以调和,解去其中不谐之处。
如果说陆一鸣的东华至真之气是在于演化五行,那凌霜君的西华至妙之气就是破灭五行。专擅克制一切五行之法,包括陆一鸣的东华至真之气。难怪当日陆一鸣以五行法术却是近不得她身前三丈。
他选择这个时候来解她什么之患自然是早有定计。虽然这些年谋面无多,可凌霜君为人他也看得分明。若是平白无故登门,恐怕早被轰了出去,哪里有半点兴致与他手谈一局,比较高下。因不久前凌霜君母亲姬月寒破空飞升仙界,以致于她心肠触动,此前隐藏的孤高坚强已然褪尽,满心孤苦无依,心境自然不比从前。毕竟天伦之情就算修士也不能超脱。
至此之后每日晚间子夜天地大阴,寒气造作之时,陆一鸣便以自身少阳之气相以驱之,每日化去凌霜君一二窍穴寒气,短短二十余天,便将她周身寒气全然化尽。
而将她寒气化尽,陆一鸣却没有立即出手将她后患尽解。眼看真传排位已在眉睫,再是行功,恐怕到时就难以与其余弟子争锋。
他这二十余天少阳之气已然运势道极尽之处,若在亏损元阳,恐怕能站起就已是不错,更不消说与人斗法争胜。
而这剩余几日他就在涤心居养心静气,偶尔与凌霜君手谈几局,单等这真传大比之日到来。
这日,天刚放出光亮,一对道童便慌张自栖霞山一处小殿内跑出。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到得栖霞一处钟楼之下,眼见时辰没有耽误,方才放下心来。整理了凌乱的衣衫,快步踏入了钟楼。
这钟楼内悬一口高达十丈阔约八丈的紫金色巨钟。巨钟体上烁着各色的符文。若直目而视,不免心神沉浸其中,不知时间消逝也。
这正是栖霞山的一件灵宝,名曰周天震世钟,其神通倒是不知详情,栖霞一众弟子也只在开山之时曾闻得一声。
而今天正是这钟大放异彩之时,那钟上符文似乎都活了一般,一个个不住涌动,散发出璀璨光芒。这两位道童对视一眼,一起抱住了那根一尺来厚的巨大撞锤,奋力推之撞向巨钟。
撞锤刚击于钟上,轰鸣之声传彻九霄,一股无形冲击顿时自钟楼扩散,将整个栖霞属地一一传遍。那两名道童手也不停,连连又击打了八次方才缓缓停手。而后颓然委身于地。
随后但见栖霞各处腾起一袭烟云,将整个栖霞山云霞一收而去,方才露出栖霞无边胜景来。这景色如何不待细说,这时栖霞山一处洞府飞出流光一道,直落栖霞山常年隐藏的一座巨大广场之上,将其上封禁全然打开。
这广场名曰:霞光苍穹。但见一座高台各自摆放了十余玉榻,高台之下便是一百零八云椅绕作一圈,成口字排列,而口字围绕之间,一个径约百丈的十丈深坑赫然居中。
这坑四壁坑坑凹凹,未经细琢,唯有地面略为平坦。不过显然久无打理,荒草丛生。稍作可值一提的便是两座一丈方圆的玉台,各自居于圆坑两端。这个坑洞想来就是一众弟子斗法之所。
栖霞山大比之期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