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1 / 1)

魏禧策马扬鞭,飞一样地速度在夜中离开了军营。

对于他来说,无论这个命令关乎朝代兴衰还是他人性命,魏禧都不在乎。只要这个命令来自主人,他就一定会尽全力办好。

【你需记得,让周奇和父皇说——太子赏识秦将军剿匪有功,要为他大摆筵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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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宁从梦中醒来,室内漆黑一片,似乎有人用厚重的纱帐遮住了所有的光源。一时间,她倒有些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她浑身酸痛,在祠堂呆的久,又见了风,整个人都不舒服。

美人自幼养在皇宫中,她的身体一向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宫里的嫔妃嫉妒她和钟贵妃的恩宠,见她生病都觉得心中快活,少不得嘴里议论几句。

偏生先帝看重她们母女,她一病,就会到钟贵妃的清凉殿探望。

人人说先帝爱重贵妃,娇惯幼女,溪宁却不以为然。

溪宁公主十一岁时险些被送去狄戎和亲,贵妃同皇帝使了些小性子。可她高估了自己在先帝心中的位置,也低估了男人对于不再有用的工具的无情。她早已不是年轻时那样娇艳的美人了,岁月总是会在人身上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

宫里的女人像花一样多,一年开败一年红。她仗着宠爱甩了两天性子,没能激起皇帝的愧疚,倒是让无情的帝王十分厌烦,彻底撕下了昔日的伪装。

皇恩,不过如是。

清凉殿地如其名,整个宫殿偌大而空旷,没有一丝生机。皇帝撤走了大半的宫人,也减少了往来的次数。

被“千娇万宠”的钟贵妃在私下,竟是自己需要处处做事干活。每逢年节还要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只有合宫觐见的时候她才被皇帝的人带去穿了金织的缎子,掩盖那些不为人知的冷遇。

先帝虽然冷漠,但是格外看重皇家的颜面。他不爱的女人就算过的不好,也不能为外人所知。

与其说,清凉殿是贵妃喜静,陛下感念恩德特意所赐;不如说那整个宫殿就是幽禁她们母女二人的冷宫。

先帝对钟贵妃的情分被她逐渐老去的容颜和恃宠而骄的脾气消磨得所剩无几,余下那半分就是留着她贵妃仪仗的理由。只是就算这样,也将贵妃折磨的不清。

□□上没有多少苦楚,心中的苦闷将她的心渐渐扭曲。当一个失宠已久的女人发现自己的女儿一旦“生病”,自己的丈夫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宫中——

那这个女儿不病,也要病下去。

——“宁儿乖啊,你病了,要喝药。”

美丽的女人穿着华丽的宫装,上面绣着大团大团的绒花显得格外光彩照人。可细看,这缎子走线的样式分明是几年前的款式,纵使保养得当,那袖口衣领处也渐渐生出毛刺。

床上面无表情的女童睁着眼睛看向女人,她的眼睛漂亮极了,但是里面如同死水一样没有波澜。盯的钟贵妃一抖,险些将药碗打翻。

——“宁儿,你要喝药,你生病了……不对,你要喝药,不然怎么会生病…生病了,父皇就会来看你的…你要生病……不对,你要喝药。”

漂亮的金丝雀受不了主人的冷落,竟渐渐失去了理智。

床上的女童神色还是淡淡的,长久不见日光,被厚重的纱帐笼罩在幽宫华殿,她的皮肤苍白到透明,整个脸上唯有唇上的一点红色和那葡萄一般晶莹的眼睛为她带来一丝生气。

她就像个精怪,一个会吃人的精怪。只是她还太小,不知道怎样掌控自己的能力。

“喝药,喝药,乖孩子,喝药啊!”

十二岁的溪宁无力挣扎,她早上醒来时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手和脚被死死绑在床上。她看向生养自己的女人,“母妃,您今天放的是鹤顶红。”

美丽的女人头发披散着,闻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别的药都没有了!”

她又瞬间喃喃自语,很抱歉地看向溪宁,“怎么办,怎么办,母妃找不到药了,只有这个了。”

溪宁没有看向疯癫的女人,睁着眼睛盯着床柱上的花纹,上面雕的是含苞待放的荷花。

“母妃。”

“别吵了。”

跪在地上自言自语的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话,自顾自地摆弄着药碗。

“你去找父皇,说我病了需要喝药。你就可以见他一次。”

“你说药不好用,需要换一个太医,你就可以见他两次。”

“等你什么时候想最后见他一次,你就说,我病好了。”

先帝来的很快,他听说自己精心养着准备嫁出去换取一方平安的女儿被自己那个疯了的妾给误伤了。

他赶到的时候,太医正在为溪宁包扎。在看到伤势的一瞬间,他紧紧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她的左手手心几乎被割断——但是脸没有受伤。

“你这个毒妇!”

他一把将哭泣的钟贵妃扯倒在地,重重地踢了上去。钟贵妃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一直在说对不起。可是细细听去,她说的名字既不是皇帝的,也不是溪宁的,倒像是一个男子的名字。

皇帝脸色一变,挥手屏退了太医和宫人,将钟贵妃拉进了内室。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女人的惨叫。那声音就像是有人用一壶滚烫的热水浇在了一只白色的猫身上。因为是白色,所以那种皮开肉绽才会更为刺目。

良久,先帝缓缓从里面走出,抱起仍是面无表情的溪宁,“以后,你就不住在这里了。”

钟贵妃没有声音,也没有出来。但溪宁知道她没有死。

这是她同自己生身母亲见过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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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行空。”她坐在同清凉殿那些诡异的日日夜夜中一样昏暗的室内,低声唤了那人的名字。

角落的暗处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起身走了过来。

对方从身后环抱住她,用只容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主人又做噩梦了吗?秦将军死了一个多月了。可奴才一直在您身边。”

是魏禧!——他不知道秦行空还活着?

美人按下心中汹涌的思绪,此刻她腹背受敌,不知道谁是能够托付的人。在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能够保全自身。她定了下心,缓缓回头,用尽全力给了对方一巴掌——

“下贱的东西,你也配碰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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