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nbp;&nbp;原本他还觉得程敬微一直没有表现出对某个小娘子有好感是因为他没有心上人。
结果忘了人家本来是在京城的,万一他在京城有个青梅竹马怎么办?又或者有个婚约对象?
骆时行越想越是心情沉重,&nbp;&nbp;程敬微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二岁了,放到这个时候订婚也不算早,而且贵族子弟本身婚事定下来得就早,程敬微没提过,他就以为没有。
当然如果对象是太平公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太平公主今年都二十四岁了,程敬微十九岁,好家伙,&nbp;&nbp;这是姐弟恋吗?他这也开窍的太早了?
程敬微听到这个问题生怕骆时行误会连忙说道:“我只是担心会让人觉得你对太平公主太过殷勤。”
哦,&nbp;&nbp;不希望他太殷勤,&nbp;&nbp;这个……倒也符合怀春少年的想法,&nbp;&nbp;无论是谁都不喜欢别的男人接近自己的女神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程敬微一眼:“太平公主已经有驸马了,&nbp;&nbp;你醒醒。”
程敬微茫然了一瞬,&nbp;&nbp;但他多聪明,&nbp;&nbp;立刻明白了骆时行的意思,&nbp;&nbp;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到最后还误会他了呢。
他只好轻咳一声说道:“不是我,就……京城贵女大多喜欢才子,&nbp;&nbp;相貌上佳的才子会更喜欢,&nbp;&nbp;我只是担心公主对你有好感。”
虽然也不是不能拒绝,但被公主看上,在京城那个地方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而他们又不在京城,想要辩驳都很难。
骆时行听后懵了一下,而后忍不住拍桌大笑:“你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拒绝她了啊。”
程敬微听了之后险些跳起来,&nbp;&nbp;立刻握住了骆时行的手腕震惊问道:“什么?什么拒绝?”
骆时行这才把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nbp;&nbp;程敬微听了之后瞬间有了危机感,&nbp;&nbp;太后母女居然都……当时小猞猁才多大啊!
不过,哪怕年纪不大以当初小猞猁那张脸也足以看出长大后绝对是倾国倾城之貌,太后和太平公主两人阅美无数,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她们如果想要搞养成倒也正常。
如今他倒是不担心太后,太后这个人虽然都评论说她的面首扰乱朝廷,但实际上真正去看的话这些人也只有地位没有太大的实权。
他们的地位和实权都是依附在太后身上的,也就是说因为想要让他们吹枕边风,所以那些人才巴结他们。
没有太后,他们什么都不是,官位再高,权利也比不上一个狄仁杰。
如今小猞猁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太后大概率是不会再动收他为男宠的心的,这样的人当面首太可惜。
但是太平公主……那可就说不定了,万一她还惦记小猞猁怎么办?
再想一想,太平公主之前搞募捐几乎是无偿在帮忙,这本身就很异常,她哪儿会关心岭南的老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所以肯定是因为小猞猁啊。
程敬微严肃说道:“此事可大可小,你……你还是要跟太平公主说明白才行。”
他对太平公主了解不多,但是以他对长安贵女群体的了解,知道她们就算对某个人再感兴趣,若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们也不会强行做什么。
至于太平公主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那大概也不太可能,这位公主跟普通公主本身就不同,她有一个即将做皇帝的母亲,眼界也绝非普通公主能比。
骆时行听了之后忍不住无奈说道:“你这是担心什么呢?我在交州跟长安隔着三千多里呢,就算是述职都不需要我进京。”
因为有岭南经略使的存在,所以他述职直接去找经略使就行,经略使倒是会进京。
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岭南的许多地方太远,第二也是体现了朝廷对这里并不怎么重视。
骆时行跟程敬微说开了之后也不再提这件事情,只是算着快到年底,正好需要交税,开始思考要不要将税收数目也报上去。
虽然应该是交给岭南经略使,但也需要让朝廷知道他们拿到了拨款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现在百姓已经缓过来了。
说到这里骆时行就不得不再次感慨老百姓的复原能力,在种植第二季水稻的时候,收成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大部分人还在用以前的那种便宜粮种,还有工具,以及很多人都在得过且过不愿意种地。
等一季之后有了收成,眼看着像是稳定了下来,而且州府还给了他们另外一条出路,以工代赈赚钱买粮种等东西,形成了一定正向的循环,第三季开始就有人种地。
而且因为狸奴一号已经推广开来,收成十分不错,百姓们算了算发现哪怕交了税也能有余粮,便更加积极肯干。
交州周围的那些良田都已经被租走了,之前那些饱受非议立了女户的小娘子们现在则成了香饽饽,不少男人哪怕入赘都愿意找她们,因为她们行动得早,手里的田多,还选的最肥沃的那一批。
哪怕是租的,但是州府保证在租期之前不会回收,租地最长年限是一百年,等到时间还可以续租,这跟就是自己家的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骆时行降低了税收标准,收上来的税也还行,不算多,估计在整个大唐都算是垫底的,但是能收税就代表着交州已经趋于稳定!
骆时行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封奏疏将这一年的情况细细报告了一番,甚至连朝廷拨款都有详细记录,也的确十分透明。
朝廷那边收到骆时行的奏疏当时还有些紧张,生怕交州又出什么事情。
结果中书省负责这些的秘书郎在拿到奏疏看了一眼之后,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仔仔细细读了半晌才揣着去找自己的上司。
交州上缴税收了!
这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新闻,要知道朝廷之前做年度总结的时候还在商量等到第二年是不是还要给交州拨款,一般按照正常情况,经历过战火,面目全非的地方想要缓过来至少要两到三年,这还是要当地刺史励精图治,手下的人也不拖后腿才能做到的。
当时大家还在思索要给交州拨款多少,毕竟自从上次拨款之后,交州那边没再要钱,搞得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那些钱到底够不够。
原本他们想的是先分批拨款,不能一次弄过去,因为这些拨款之中本身就带着给各级官吏截留的份额,一口气都拨过去,到时候能够用到百姓身上的估计也没多少。
分批的话,也是暗示当地的官员,你们别吃相太难看,如果太难看以后可就没有了。
而这些分批的拨款也需要当地官员申请才行,交州后来没有进行过申请,他们也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
结果他们这边还在讨论要给交州拨款多少的时候,人家告诉你不用拨款了,我们已经能交税了!
要知道,一般税收上来之后是要分成两份,一份是留在当地州府,另外一份则是上交朝廷。
而一般州府比较穷,收税不多的地方,朝廷就不会跟他们要那一部分税,甚至还要补贴一些。
这都是有标准的,上中下三种州,每一种上交的比例都不同,下州是交的最少,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如交州这样的是可以申请免税。
他们等了好久交州申请免税的奏疏,结果反而等来了人家交税的奏疏,也就是说这些税是在交州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之后,还有遗留的!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对交州的情况十分感兴趣,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之前还是“春草青青万顷田”吗?怎么这么快就能交税了?难道之前是在骗他们的?
好在骆时行将拨款的明细都给说的清清楚楚,虽然他没说交州城这一年都做了什么,但是从这些账目上就能看出一二。
众人研究了很久,当时就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不对吧?交州如今有多少人?这粮食产量看起来比叛乱之前还要多,除非大面积垦荒,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交州刺史……这是不是在谎报?”
他说完之后立刻有人反驳说道:“交州刺史谎报有什么好处?若是不谎报他还能再上疏申请拨款,若是交了税朝廷可就不会给钱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奇怪,白给的钱谁不想要呢?有很多刺史,哪怕本州的税收已经足够上缴,一般也会再拖一两年要朝廷的拨款,等到了年限之后再开始交税,哪怕不是贪官,这样做也能让地方财政更加宽裕一些。
秘书郎摸了摸下巴说道:“这骆时行年纪尚幼,此前只担任过县令,只怕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必然是知道的。”
骆时行身边聚集着好几位曾经的宰相这种事情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所以大家一开始都觉得这位小刺史可能就是那些人的傀儡。
不过思来想去,这些人自己谋求起复做刺史可能都比让一个反贼后代当刺史来得容易一些,所以后来大部分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努力分析之后,众人只得出一个结论:骆时行可能真的有点什么特殊的本事,这些数据看上去可太真实了,编都编不出这么真实来。
这时候有人忽然说道:“其实也不奇怪,此前太平公主曾经募捐了不少钱财送过去,所以骆时行必然不仅仅是依靠朝廷拨款才有如今。”
大家一想也是,只不过公主主持募捐,还募捐了不少钱这种事情一般人也遇不到。
于是有人就酸溜溜说了句:“会写诗就是好啊。”
众人相视一笑,对于他们而言,交州没有麻烦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中枢的财政虽然不算紧张但也不宽裕,能不给钱当然是最好的啦。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交州的情况透露了出去。
前一天中书省刚将批复交给门下省,就等着门下省审议之后再交给尚书省,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弹劾骆时行好大喜功,谎报税收,不恤黎民,要求中枢派巡察使严查!&nbp;&nbp;w&nbp;&nbp;,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