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程敬微也曾说过,&nbp;&nbp;这些人回来就驱逐,只不过当时骆时行觉得真回来了自然也要留下的,&nbp;&nbp;毕竟交州城缺人。
但他又不想功亏一篑,这一次若是让那些男人将财产夺走,只怕未来十年之内都没有小娘子有勇气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手段还不能过激,他思前想后最后说道:“派人去贴个告示,就说之前州府所有户籍资料全部被毁,所以原本的户籍已经不存在,回来的人想要重新落户就需要去看最新政策。”
而所谓的最新政策则是想要落户,&nbp;&nbp;要连续三年交税才行。
如今这个时代,&nbp;&nbp;人人都是纳税人,&nbp;&nbp;后世好歹还有个起征点,&nbp;&nbp;而现在则是没有的,&nbp;&nbp;都要收税。
这个是防止州城人口过多,&nbp;&nbp;哪怕现在还不至于,&nbp;&nbp;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如今州城这里对就家庭财产纠纷的处理一般都是判定归户主的。
那些男人连户籍都没有,&nbp;&nbp;你说钱财都是你的谁信啊。
当然他们还可以说自己是谁谁谁的父亲或者丈夫,后者比较好办,只要小娘子不认,&nbp;&nbp;那么这份婚姻就算无效,&nbp;&nbp;有本事你把婚书找出来,就算能够找出婚书,那也要遵守规定,现在的刺史府只认当初留在交州城的百姓。
想要落户交三年税吧,在这三年之中,&nbp;&nbp;财产还是小娘子的,&nbp;&nbp;丈夫算是倒插门,&nbp;&nbp;如果小娘子想要和离那也很简单,都不用牵扯财产。
只是前者不太好办,骆时行很想说既然那些父母不认子女,那么子女也不用认他们了。
然而他不敢说,怕被喷。
这个时代对于孝道的讲究比后世还可怕,父母对待子女不好,子女如果想要反抗那就是不道,但凡被扣上这个帽子,父母,尤其是做父亲的杀了孩子都不用偿命。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年代妻儿都是属于男人的所有物,他们的想法是不被看重的。
骆时行要是敢放话让子女不认父母,只怕大佬们要挨个上门教育他。
算了算了,想想别的办法。
他想了半天最后才决定,财产登记在谁的名下,就是属于谁的,哪怕父母子女也只有继承权而没有使用权。
甚至就算提出这一条之后,李游道都皱眉说道:“这样……若是做子女的不奉养父母又如何是好?”
骆时行一脸诧异:“做父母的难道没有自己的财产吗,他们可以选择不把财产给子女啊,更何况哪怕没有这一条,做子女的就一定会奉养父母了吗?”
“子女不奉养自然是可告官的。”
骆时行歪头问道:“可是如果做父母的虐待子女呢?他们对子女的身心造成了伤害,回头还想要子女奉养?”
李游道一脸的理所当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总归都是为子女好的。”
骆时行没说话,只是说道:“岭南跟中原不同,你这里告诉他们父母可以告官,转头子女就能将父母杀害你信不信?”
别说什么官府能查案,时下的破案率多少心里都没数吗?更何况若是子女就报个父母失踪或者投奔亲戚家,谁知道真相啊?
李游道张了张嘴,想到了岭南彪悍的民风顿时熄火,最后也只好说道:“但如此也太过……太过自私一些。”
他想说的是这样的话每个人都看着自己手里的那点钱财,那家……还是家吗?
这个时代除非父母双亡或者只剩一方然后给子女主持分家,否则子女是没有财产的,哪怕成家之后也是如此。
哦,这里应该说是男子是如此,男子就算有了工作赚了钱,也是要上交到父母手里,然后由父母发放生活费零花钱。
而女子的话出嫁会有嫁妆,这个嫁妆是属于她自己的,哪怕到了婆家也是她的,谁都动不了。
骆时行知道李游道的想法笑了笑说道:“其实这条法规主要针对的是之前落跑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全却不曾想要守护家园,他们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将来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谁能指望得上他们?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也给后来人警醒,李先生想,若是本身有户籍家庭健全,这一条其实是保护父母财产啊。”
李游道总觉得他这个说法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真想不出有哪里不对。
在后世有关于财产方面的法律法规非常详细,详细到了很多普通人可能都不知道那么多条的地步。
骆时行不是学法律的,他知道的也只是平日里能接触到的那些,可就算是这些放到现在也让当下的人找不出什么疏漏。
李游道知道说服不了骆时行,摇头叹气走了。
程敬微坐在一旁忽然问道:“你非要这么做也并不仅仅是为了出气吧?”
在他印象之中小猞猁是非常孝顺的孩子,刚被流放过来的时候经常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就算是程敬微对于自己的父亲都有些责怪埋怨,可小猞猁从来没说过。
这些年随着年龄长大他不怎么提了,但幼年时期的虎头帽还被他精心保存着,每年都要拿出来晒一晒,看看有没有被虫蛀。
由此可见他还是想念自己父亲的。
然而骆时行听了程敬微的话心说我就是为了出气啊,最近发生的奇葩事情太多,每次都要被气死。
估计一般人都想象不到有父亲回来之后想要抢夺女儿的财产不可得之后,就想把女儿卖给残疾人做妻子或者有钱人做妾,反正这年头的婚事是父母之命。
后来骆时行以强抢民女的罪名把那些买妻妾的人狠狠惩罚一番这才算数,然而这股风气却是改变不了的,其他人也觉得那些人无赖,可又能怎么样呢?
骆时行不能跟世俗作对,他就特地加了一条:女户自立之后婚配之事自己作主。
他的理由也很正当,但凡家里父母健在的也轮不到立女户不是?女户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些无依无靠的小娘子做准备的啊。
至于交州城的烂摊子,有本事骂前两任刺史去啊,在他这里就是这个规矩!
骆时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想要改变风气何止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越是发现其中的困难重重,骆时行就越是佩服兔□□那一辈人。
他感慨了之后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放到一旁,不过却告诉妇联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到时候会集体讨论。
也幸好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什么程朱理学之类的东西,虽然女性地位比起汉朝之类已经下降很多,但终究还有机会。
骆时行的工厂在招工的时候也都尽量要求一视同仁。
说到工厂,玻璃厂在交州城附近落地之后,骆时行盘算了一下发现之前募捐的钱已经都用的差不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用在了小娘子们身上,毕竟设立女户,还有建立妇联之类的这些都需要钱。
他想了想觉得也算是能跟太平公主交差,于是转头看向程敬微:“你说给太平公主送礼物要送什么样的好?”
程敬微听后一顿,抬头看向骆时行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
距离骆时行上次要给太平公主送东西都已经过去快一年,当时骆时行是写了一封信给太平公主,保证会将钱财流向明细都记录下来,他还以为骆时行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结果没想到居然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骆时行说道:“钱快花完了,就给个交代嘛,之前太平公主为募捐奔走总要有所表示嘛。”
程敬微劝道:“募捐是太平公主发自内心想要做,而不是为了你的表示,你送贵重物品反而会让人误会。”
骆时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要送贵重物品了?”
程敬微摇头:“你觉得不贵重的东西,但别人看来未必是。”
骆时行直接拿出了一幅绣图说道:“也不算很珍贵吧。”
程敬微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骆时行要给太平公主亲自设计礼物,之前骆时行送他礼物就是各种挖空心思,对待先生们也是如此,但是不如对他用心程度高。
程敬微一直十分享受这种特殊待遇,也不想跟别人分享,再加上担心太平公主对小猞猁会有别的想法,这才想尽量隔离他们两个。
只不过骆时行手上这幅绣图让程敬微放心了不少,毕竟骆时行再厉害好像也是不会绣花的。
“这是哪里来的?倒是朴实。”
那副绣图是以白底红线绘制的菩提双鸟纹,看上去算是精美,但是跟中原贵族用的那些比起来就差远了,尤其是太平公主可以算得上是天下间最有钱的女子之一,这种绣图她未必看得上。
程敬微说得比较含蓄,就是怕小猞猁不高兴。
骆时行笑了笑说道:“是妇联那边的小娘子集体绣出来的,公主要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这东西贵重就贵重在个心意,你看上面还绣了字的。”
绣的字当然也是祈祷公主身体健康、快乐无忧的吉祥话。
程敬微听了之后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妇联准备的?”
骆时行随口说道:“当然是妇联准备的了,我之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她们就自告奋勇的表示要去准备,我就交给她们了,女子最懂女子嘛,让我送我也不知道送什么。”
程敬微一听心就定了,若是骆时行放在心上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送什么?这就说明他对太平公主上心了又没特别上心。
他这边刚松了口气,那边骆时行就问道:“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我提出要给太平公主送礼物你都那么大反应?”
骆时行十分怀疑程敬微认识太平公主,并且还有交集,难道……他是有点什么小心思?&nbp;&nbp;w&nbp;&nbp;,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