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大唐方面根本搞不明白逻盛递这一封国书到底是有什么含义在内。
这一看就是信口开河啊,&nbp;&nbp;你要说一州刺史盘踞当地,意图自立都有可能,一个小小的县令意图自立,&nbp;&nbp;这不是跟村里农夫建国登基一样好笑吗?
逻盛这是被那位少年县令给气傻了吧?
毕竟老子儿子都落到了人家手里,导致蒙舍诏如今特别被动。
这件事情鸿胪寺那边报到三省之后,三省都没往上报,&nbp;&nbp;随手就写了一封国书搪塞逻盛,说他危言耸听。
逻盛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是特地选这个时候递国书的。
之前他就一直想要告状,他早就觉得北带县的状况有点不对,&nbp;&nbp;当初可是程敬微跑到蒙舍城来把他掳走的,&nbp;&nbp;哪怕是唐军过来都未必能做到,&nbp;&nbp;哪怕人数相差悬殊,&nbp;&nbp;攻打王宫也要一段时间,&nbp;&nbp;结果他们进入王宫跟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nbp;&nbp;盘查下来只得知当晚蒙舍城内出现过很大的爆炸声,就算是如今蒙舍城内也依旧有残留存在。
当时盛逻皮觉得是邆睒诏暗中安排,但逻盛却不认为。
那些地方都是邆睒诏安插人手的地方是真的,但把好不容易安置的地方给炸了,这不相当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除非邆睒诏有自信能够当晚就占领蒙舍城。
从邆睒诏世子亲自带兵来看,&nbp;&nbp;他非常有自信,&nbp;&nbp;那么这是谁给他的自信呢?
邆睒诏从实力上跟蒙舍诏相差很远,&nbp;&nbp;必然有其他外力相助才能让他笃定能够占领蒙舍城。
所以北带县的实力绝对不止他看到的那样,&nbp;&nbp;说不定还隐藏了不少。
至于后来邆睒诏为什么反而被打跑,很可能是北带县跟邆睒诏中间起了内讧,&nbp;&nbp;北带县撤军,&nbp;&nbp;导致邆睒诏孤立无援。
从后来邆睒诏疯狂状告北带县的情况来看,&nbp;&nbp;这个可能性很高。
不得不说,逻盛当了这么久蒙舍诏的王,并且还算得上是蒙舍诏的中兴之主,他倒也不笨,至少被盛逻皮要强很多。
逻盛也暗骂盛逻皮蠢,如果当时他能察觉的话,应该能够找到更多线索,事到如今,他只能抽丝剥茧通过一些痕迹来猜测。
众所周知,猜测是当不得证据的,于是逻盛一直忍着。
他坚信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更何况北带县从上到下都野心勃勃,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出手,不可能一直隐忍。
结果还真让他等到了,刘延祐算得上是他的贵人,要不是刘延祐逼得胶州百姓起义,骆时行也不可能派程敬微出去。
那可是几万起义军啊,竟然就这么被无声无息的消灭了,北带县得隐藏着多少兵力?
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人?
逻盛越想越是担忧,若是北带县真的意图对蒙舍诏不利,他们抵挡得住对方吗?
所以这一次逻盛是必须把骆时行连着他的北带县给置之死地的。
大唐朝廷不信他早就料到了,所以第二封国书就详细分析了交州的战况。
结果他的国书比安抚使到得都早,朝中诸臣看过之后也都心存怀疑。
的确,交州叛乱的第二次爆发有迹可循,但是如何平定的他们却不知道,是以所有人都决定等安抚使回京。
当然这是正常流程,实际上大家还是不太相信北带县有多厉害。
交州大部分县城都很贫穷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那边人口也不多啊,叛军可是纠集了至少三个县的百姓才达到了数万人的规模,岭南那边一个县很难达到这个人数。
安抚使进京之后就被喊到了兵部,他当时还有些纳闷,交州事情都已经平息,朝廷之前也没显得多重视,怎么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
兵部也没把事情跟他说明白,只是仔细询问了一下交州的情况。
等安抚使说完之后,兵部尚书皱眉说道:“这么说真的是北带县县尉带兵平定叛乱?”
安抚使解释说道:“并不算是他们平定叛乱,当时北带县县尉让人拖着树枝造成人数众多的假象,再加上攻城方式得当,攻破外城之后,他派人高喊朝廷派兵平乱,叛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听后心生胆怯便仓皇逃窜,北带县尉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带兵继续追击,本想追击一阵再退守州城,结果没想到叛军跑到冯子猷军营跟他们打了起来。”
兵部侍郎听后了然:“所以实际上叛军大部分都是冯子猷打败,然后北带县尉跟随其后趁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一网打尽?”
安抚使颔首:“正是如此。”
这才比较符合大家的猜测,兵部尚书轻笑道:“倒是有些急智,小小年纪,有这份镇定胆魄,倒也不错。”
安抚使随口说道:“毕竟是程将军之子。”
兵部尚书有些诧异:“程将军?是那位程将军?”
安抚使点头:“虎父无犬子。”
兵部尚书这才说道:“怪不得,有家学渊源,倒也不奇怪,好了,我这便将此事上报。”
兵部尚书将事情报上去的时候,骆时行这边才刚刚得到消息。
其实朝廷中是没人打算告诉他的,这又不是朝内有人参他一本,还需要他自己写奏疏辩解,他们都觉得逻盛这是对北带县县令怀恨在心。
这个消息其实还是李游道的家人告诉他的,李家多少知道一点情况,是以写信十分含蓄的提醒他,最近这段时间让那位小县令收敛一点吧。
李游道收到信之后就立刻去告知骆时行,此时骆时行还在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程敬微回来。
前两天他后收到消息,程敬微已经跟刺史辞别,要回来了。
当然刘延祐是不希望程敬微走的,如今刘延祐手下没有兵,就指望着程敬微手下这点兵能够稳住局势,让他把交州城给安定下来,然后想办法戴罪立功。
他能够戴罪立功的方向也不多,武功这方面暂时别想了,只有文治。
能够体现一个地方文治的一方面是犯案率,一方面就是税收。
犯案率……交州在短时间内出现了两次叛乱,这已经不仅仅是用犯案率能解释的了。
所以也就是税收方面。
程敬微一听他还在动税收的脑筋,当场告辞。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之前他调高租税就已经搞出这么大乱子来了,他就不是治民的料,赶紧收拾收拾,然后等着朝廷发落就行了,怎么还要搞幺蛾子。
尤其是刘延祐还想写信问骆时行到底怎么治理的北带县。
说个笑话,刺史问县令怎么治民。
这个朝廷是真的不能要了吧?
程敬微当场无视刘延祐的挽留说走就走,再不走他怕自己一个激动之下把刘延祐也给捅了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把人给救出来又不是为了杀人的!
赶紧走,走慢了都怕自己气死。
骆时行也不希望程敬微在那边呆太长时间,这一次为了平定叛乱,北带县几乎倾巢而出,虽然驻军没怎么抽调,也留下了一部分兵守家,但他就是有点没有安全感。
万一蒙舍诏跟邆睒诏脑子一抽,打过来怎么办?
结果他这边还盼着呢,那边已经有人把他给告了。
骆时行听到之后倒是十分冷静,说实话,自从他的名字在洛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就知道北带县这点事情早晚瞒不住。
不过还好,他之前折腾的那些都是在自家范围之内,当上县令之后除了劝课农桑还没来得及大力发展军事,所以最多也就是家里人多了一点,武装分子多了一点,武器好了一点。
倒也不是没有辩驳的余地。
是以骆时行还能十分冷静问道:“朝廷那边是怎么说的?”
“朝廷……怕是不信。”李游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笑,估计谁都想不到小小一个北带县居然卧虎藏龙。
骆时行想了想说道:“等一等吧,朝廷不问责我们就不动。”
什么事情只要祭出一个拖字诀,时间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他逻盛总不能每天都发一封国书为的就是跟一个县令过不去吧?
那也太丧心病狂了一些,他堂堂蒙舍诏的王咬着一个县令不放,说出去难道不怕贻笑大方吗?
其实虽然逻盛又发了国书用数据分析北带县暗藏实力的可能性,但实际上朝廷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大家没别的事情做了吗?天天盯着交州,这破地方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的。
不过,逻盛说的的确有道理,嗯,他说的都是实情,当然是十分有道理的。
三省那边也曾经提了个话头,只是宫里压根灭有要查的意思,他们就明白怎么做了。
按照正常逻辑而言,到了这个时候,这件事情基本上也就过去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骆时行跟程敬微居然被刘延祐给插了一刀。
刘延祐本意是想要替他们向朝廷请功,但是无意之中却写到程敬微所率领军队大约有六千人左右。
这就远远超过了一个县应有的数量,朝中立刻有人要求彻查北带县的情况。
骆时行:淦,当初就该让刘延祐死在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