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莳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落三和落七两个人,就已经把围在国师府外边的人杀上了一圈了。
谣言传到国师府的时候,小姑娘还在睡懒觉。
为了避免起床气直接变成了屠城的戾气,加上他们是真的很生气,落三和落七两人直接执起了剑,杀意凛凛地冲出了门外。
此时,莳泱正打着哈欠,面无波澜地坐在府门前,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还有那蜷缩在一块的人群,看着自己这边,脸上的表情又害怕又一副愤愤不平,莳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莳泱忽然站起身来,这一动作,又引得那群人又往后退了几步,明明双腿都在发抖了,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却还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结果,无脑地坚持着。
见状,在旁的落三冷笑了一声,摸着剑柄的手亮出一抹寒光又迅速收下,看了一眼并不想管事,还在打着瞌睡的莳泱,挑眉道:
“怎么?有那胆子来国师府闹事,倒是没有胆子来承担后果了?”
落三的话掉进人群中,顿时让骚动的人群都寂静了下来,人们都怯懦地望着莳泱这边,却无一人敢走出来回话。
等了半晌,许是之前落三和落七两人的震慑太过于震撼,人们除了依旧摆出那副愤懑表情外,嘴巴好似被缝了线一般,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此,莳泱的耐心也相告而终了。椅子往后一踢,小姑娘一手提一个把地上的尸体给丢到了一旁,落三和落七看着,对视了一眼,纷纷上前帮上了忙。
落三更是直接把莳泱给拉回来,拿出帕子就给小姑娘擦手擦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姑娘,这等血污之事,可不要脏了手,待会可是要找小王爷吃饭的呢,你不是很喜欢景王府的胖大潘,潘御厨了吗?”
“正巧他终于从乡下回来了,可以给你做好吃的啦。”
说这话的时候,落三并不避讳着周围人群,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
她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自家姑娘和小王爷的关系并非是他们想得那么龌龊,亦是想要谣言不攻自破,还有就是……
想到某一点,落三的眸子暗了暗,悄然朝落七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即收起双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
吃饭。
一听到吃饭二字,莳泱的眼睛噔时变得亮晶晶的。一扫刚刚的不快,蹦蹦跳跳地就要拉着落三去找凤琰。
可这正巧,便对上了周围闹事人的下怀。
眼见主仆二人都把这话撂在了明面上讲,可能就算明明知道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他们也要把事情往他们扭曲了的事实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谓舆论之巅峰,大抵也是如此。
那些被舆论压死的冤枉之魂,其中有多少是死在了这些看起来和和善善的百姓之手,又有谁知道呢?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再见莳泱身旁没了那满是戾气的落七,沉寂的人群中又骚动了起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挤挤嚷嚷来回,到底还是不让人失望的站出了人。
只见一位狭长丹凤眼的少妇从中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莳泱竖起了手指。
竖起的手指不过一刹,落三便化作一道残影极快地闪到了她的面前,直接反手一掰,直拧得她脸色发白,吃痛地大呼了起来。
“啊!痛!你给我放开!你这粗蛮的女人!”
“呵,”落三不以为意,手上的力度反倒还加重了几分,似笑非笑,“以下犯上,按照华陵律法,可是直接乱棍打死的。”
她这样的,她可是很讲道理了。
“啊!”少妇尖叫着,另一只手却怎么也不敢伸到前边来推落三,反倒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
见状,莳泱眸子微闪,哒哒哒地跑到落三旁,制止了落三的动作。
没有第一时间向其解释,小姑娘手轻轻地抚到了少妇的小腹处摸了起来。
莳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软糯道:“他以后,是要叫你娘亲的人吗?”
小姑娘的意识里边没有新生人类的概念,充其量最多的,大抵都是刚出生的幼崽,眸子看透少妇肚子里的新生命,莳泱不免好奇了起来。
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少妇的小腹好一会,莳泱又抬起了头来,仔细打量着少妇。
“可是,你好像……没有我的娘亲温柔。”
温柔二字,她从前并不懂是何物。
直至,融合记忆中感受到的娘亲;直至,凤琰的出现;直至,大家。
但是好像这个大家,又不是这个大家了。
想着,莳泱侧目,朝人群中看了过去,伸出手指往几个地方点了点,小姑娘的神情有些委屈了起来。
“我认得你,你是城北旯旮,卖豆腐的;福满酒楼里,把烧鸡皮做得油滋滋的大厨;卖糖葫芦的,卖糖人的……”
可是他们现在聚在这里,都对自己不温柔了。
她,也就只是睡了一觉。
是她的睡觉,打扰到他们了吗?
可是自己,都没有做什么……
想着,莳泱扭过头,见少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双手一直放在自己肚子上,身子抖的厉害,顿了顿,小姑娘的神情就更加受伤了。
手轻轻放了开来,莳泱望着少妇,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沉吟了一会,到底什么都没有说,拉着落三回到府门边上。
“三儿,我想凤凰了。”
短短一句话,仿佛道尽了千万语的委屈。
落三闻言,身子一顿,心疼地轻抱起莳泱安慰地拍了拍,手中剑鞘一扔,剑尖拖地,风扬发丝,杀意腾腾地朝众人迈了过去。
“姑娘,待会血腥味可能会很浓,捂好鼻子了。”
华陵凤氏皇朝,为华陵,忧百姓,护百姓的他们,绝对不会,护着这些愚蠢的人。
一分一毫!
嘭!
“泱泱!”
落三刚把一人踢翻在地,顺手把那怀孕的少妇拉到安全地方时,手中的剑刚是提起,男人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莳泱怔然,猛地回过头去。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见方才就想见到的男人执着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银龙枪朝自己奔来,莳泱嘤咛了一声,挣开落三,朝凤琰跑去。
可是一下地,小短腿一迈一迈的,周围又有人群挡着黑压压的一片,凤琰的身影便看不见了。莳泱努力踮着脚,一时都没想起自己还有灵力这档子事,费力地拉长着脖子往上看,还险些被有些故意的人伸脚出来绊倒。
“傻泱泱……”无奈的轻叹,温暖的大手把小姑娘抱起在怀,凤琰的下巴蹭着莳泱的颈窝,柔声道:“抱歉,我来晚啦。”
莳泱一个愣怔,嗅到那股清冽气息,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藕臂扬起,反手就把凤琰抱了个满怀。
见到心想之人,小姑娘的委屈似乎找到倾泻口,头埋在凤琰的肩窝上蹭了蹭,莳泱瘪着嘴,手指往刚刚点到的人指了指,委屈巴巴道:“我,我以后……”
“我以后都不要给银子他们了。”
东西再好吃,她都不给了。
“好。”凤琰心疼地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安抚了怀里的小姑娘好一会,凤琰抬起眸子,冷冷地朝人群当中望了过去。
有着落三还有自己带来的夜风夜雨把剑架着,这会倒又是安静了。
这畏强欺弱,还真的体现的淋漓尽致。
手把莳泱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凤琰朝夜风三人递了个眼神,那边便心有领会地在人群中揪出了几人来,堵住嘴,活活给打断了腿。
他们都是刚刚想把莳泱绊倒的人,其中不泛,甚至还有父母教唆自己孩子的。
前者硬生生挑断了脚筋,后者,孩子不依的只是以同等方式惩罚父母;孩子若依,那是直接享那断骨之痛了。
凤琰冷眼地看着这一切,圈在莳泱腰上的手,却不由得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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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并不想向你们多解释什么。”
一顿收拾再拖走,凤琰单手撑在额间,跷着腿坐在门前的椅子上,莳泱窝在他的怀里吃着切的细碎的梅菜肉饼,倒是安心极了。
可空气中仍残留的淡淡血腥味,还有剩下的人的恐惧容颜,无不在提醒着刚刚的事情。
看着那群此刻已经是想逃离的人,凤琰唇角微勾,手轻轻拍了拍莳泱的头,温声道:“泱泱,告诉他们,你几岁啦?”
闻言,莳泱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又掰起了手指头,奶声应道:“十四了。”
要是以龙的年龄来算,她今年已经一万多岁了。
不过龙的万岁,也差不多只算得上人族的一岁。玉竹让自己入乡随俗,那就算人族年龄吧。
听到莳泱的回答,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三岁小娃娃呀!”
“哎,可是我听说啊……这国师……”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话都冒了出来,有继续质疑莳泱的,也有说看过从前莳泱样子,知晓她是莳家嫡女的……种种结果,都有。
就一如他们一开始,一昧地相信了谣言一般。
纵观百态,实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