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悟并没有继续冷言冷语下去。
张呈溪能从她眼里看出无奈，她连忙说道“其实我们也可以看员工的意愿，适当地调整每个人的工作时间的，而且也有休息日和带薪假，五险一金之类的也都有！你在我这工作，待遇绝对是不错的！而且，而且我……”
贺常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排斥和不信任。
她虽然没说什么，张呈溪却能读懂她的意思，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了。
顾时悟看她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僵，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她把吃完了的薯片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又拿起了另一包小饼干，边吃边无辜地说道“二位，这无论是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你们二位的感情，说到底，都是私事。我这被请来的人也实在是出不了两全其美的主意，要不你们吵一架，吵个结果出来，我也好看个戏，不叫是白走一趟嘛。”
两个三十多的女人，为了感情的事吵架，的确是一场大戏。
可她们这一场戏，却并不像传统故事里那么单纯。
张呈溪被她看得内心难受，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的期待都化作了东流之水，也不禁气到说出重话“你难道是在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我能对你做什么啊？！我好心好意地要帮你，却被你这样误会，真是有病……服了！”
她似乎大受打击，快步上楼后就重重摔上房门。
贺常有些担忧地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顾时悟“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先离开了。”
顾时悟对她挑了下眉，微微笑道“你不去安慰一下人家？”
“不了。”贺常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呢？”顾时悟拿出手机，“她家的店的确是服务和口碑一流的，你去那工作除了要牺牲一点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单是牺牲时间这一点我就接受不了。”贺常说道“也许我和杜舰泽离婚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其实，我真的不想看到孩子以后再叫别人‘妈妈’。而且，就算我找到工作了，也没办法那么快攒到足以让我和杜舰泽离婚的钱。”
“是因为那件事？”顾时悟垂了垂眼。
“是。”贺常神情悲伤，“那件事之后，我爸的身体一直是托他的照顾，这么多年耗费的钱不少。我的确可以舍弃一张脸皮，也可以舍弃和孩子的感情，但是我不能舍弃我爸。”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顾时悟叹了口气，“不过你真的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借你。有我在，你也不用怕他。”
贺常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靠自己。”
等她离开后，张呈溪又从二楼探出个头来问道“那件事是什么事？”
顾时悟没对她的出现表现出惊讶，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车祸。”
“车祸？！”张呈溪闻言赶紧从楼上跑了下来，她重重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发出的响声让顾时悟皱了皱眉。
“你要是把我家的沙发坐坏了，就给我陪十个来！”顾时悟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呈溪讨好地站起身拍了拍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又轻轻地坐了回去“抱歉抱歉！欸，那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贺常的父亲又怎么了？”
“你们分手之后发生的。贺常大学毕业那会儿，她父母要来嘉南接她，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顾时悟低着头说道“她母亲在车祸中丧生，她父亲则瘫痪了。”
“啊？！”
张呈溪的反应很大，她与贺常的父亲不熟，但是见过她母亲好几回。她母亲孙梅是一位十分和蔼可亲的女性，虽然对当时和她女儿交往的张呈溪有些不满，可张呈溪自认她也是受了孙梅不少照顾。比如生病时，孙梅会给自己做豆腐鲫鱼汤，味道贼好的那种……
“那时候，贺常已经在和杜舰泽交往了，所以医药费有一部分是杜舰泽出的。”
“哦……”张呈溪稍微冷静后又问“我都没听说这件时，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时悟平静地说道“我生父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
啊？！
张呈溪连忙说道“对不起悟总，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事，我巴不得那个人早点没。只不过死于车祸还是便宜他了。”
张呈溪见她的笑容中不经意露出了点解恨后的疯狂，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这表情一会儿就消失了，又变回之前的平静和心不在焉。顾时悟看着她说道“你不会想知道我想怎么弄死他吧？”
“不想不想！”张呈溪想把家里的空调打开暖气吹会，可是考虑到电费她又放弃了。她试探着问道“那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警方那边说是有人在客车上做了手脚，导致刹车失灵才造成的。”
“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
顾时悟撇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道“先别急着骂人。”
看到张呈溪有些错愕的表情，顾时悟有些严肃地收起了笑脸，她把电视打开，又把手机投屏上去。
“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呈溪看着电视上的画面，那是几张车祸现场的照片。纵使她也曾见过令人难受的场面，可再次见到这一片狼藉的场面，她身上还是一阵恶寒，尤其是在知道有人丧生的情况下。
在客车的残骸下，有黑色的东西十分显眼。
“那是血吗？”
“那不重要。”顾时悟不想让她继续看下去，她草草翻过了几页，“警方那边查出的犯人叫周庆则，这个人眼熟吗？”
她在问自己？
张呈溪发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的照片。那个男子长相普通，却不像是个坏人，因为他眼神单纯，还对着镜头傻笑。乍一看，她还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可顾时悟又放出了一张他和女生合影的照片。
那个女生张呈溪认识，是她高中和大学的同学房瑶。房瑶和这个男子十分亲密地贴在一起，脸上是幸福满满的笑容。她再联系“周庆则”这个名字，便记起了这个男人正是房瑶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张呈溪惊讶地看向顾时悟，顾时悟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惊讶吧？他的犯罪动机是杀妻骗保，这个能让你更惊讶。”
杀妻骗保？
张呈溪难以置信地问道“他要杀房瑶来骗保？”
“不，他老婆是另一个女的。”
电视上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脸上有一块覆盖了半张脸的伤疤。
顾时悟说道“这张照片是车祸后她拍的，看起来很可怜吧？”
的确是，让人不忍直视。
“她叫李梦珊，一个普通的超市员工。她当日是趁着放假来这边探望朋友，不幸遇上了这场车祸。”顾时悟语气平淡，“真可怜。因为脸毁了，公司怕她会吓跑顾客，就把她辞退了。可是被辞退后，她也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赚不了钱，没有钱就治不了脸。”
张呈溪默默扭过了头“你刚说这个人是周庆则的老婆对吧？这是怎么回事？周庆则不是房瑶的男朋友吗？我瞧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啊。”
“你和周庆则熟吗？”
“不熟，就见过几面，听房瑶说过几句而已。”
“他家穷，母亲很早离世了，父亲好赌又是个酒鬼。房瑶上高中时，他就辍学来这边打工了，不过也做不了什么赚大钱的工作。车祸那时，他父亲身体出了毛病，他缺钱，所以就给人顶罪了。李梦珊也是一样的。”
“什么？”顶罪？！张呈溪只在小说中见过这种情节，却没想到现实里也有，“警察他们都没查出来吗？”
“十年前不比现在。”顾时悟不知从哪掏出个棒棒糖含在嘴里，她有些轻蔑地笑道“更何况这真凶也不是好惹的。”
她手指微微一动，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照片。
“这玩意儿叫赵航风，新腾集团的公子哥儿。新腾集团你知道吗？”
张呈溪想了想问道“搞互联网的那家？好像很多社交平台都是他家的。”
“嗯。他们家很有钱，虽然比不上我，但是却能比过杜家。”顾时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得意。
张呈溪十分无语，她又问“那你有办法对付他吗？”
“当然！”顾时悟抬眼嫌弃地看着她，好像她刚才问的是一个弱智问题，“我若是不用正常手段，他分分钟就没了，可我又是个正经人，自然只能先找证据才能办他啦。”
张呈溪正经人？？
“那你现在找到证据没？”
“还没呢。这事已经过去近十年了，现场什么的早就没了，我当时也只拍了这几张照片，没有拍它周围的照片，所以有的疑点我也没办法证实。不过这样子的漏洞也有不少，只是我最近才开始查它，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找证据。”
张呈溪好奇地问她“漏洞？都有什么漏洞啊？”
“时间和动机。”顾时悟翻出自己列的时间轴给她看，“周庆则和李梦珊是在被收买后才结的婚，那样他们的结婚时间一定会在车祸之后。这样一来，周庆则‘杀妻骗保’的动机就不成立了。可是赵航风引发车祸的动机我也没找到，我可以猜测他是个愉悦犯，但警方未必相信。我查过车祸中其他受害者，他们皆与赵航风无关，不是普通的上班族就是老人，都没有得罪过他。那么这样一来，赵航风的目标是谁我也无法确认。”
张呈溪听她的话，十分疑惑地挠了挠头“那你怎么确认赵航风是犯人的？”
“他妹妹说的。”
“他妹妹又是谁？”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
“赵茕悦。”顾时悟见张呈溪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笑道“说起这个名字，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说起‘奈和’这个品牌，你应该很熟吧？她是这个品牌的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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