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1)

宁芊芊和薛怀玉成婚后,薛怀玉便借着成婚的名义从凌霄宫搬了出去,没了宫里各方眼线盯着,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轻松自在。

每隔一旬,薛怀玉会把宁芊芊带到炼丹房,为了用宁芊芊的精血给皇上炼制丹药,皇上让两人成婚图的不就是这个。

当然,薛怀玉不可能真的割破宁芊芊的手腕放血,有紫薇道人相助,这事也不算难办,只是那血便被薛怀玉换成了鹿血,嗯,宁芊芊总觉得薛怀玉是在故意用鹿血寒碜皇上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皇上赐婚的缘由委实有些荒谬,薛怀玉暗自让人把这个消息或真或假地透露了出去,让不少清贵的士大夫都不住摇头叹惋,当年那个英明郡王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宠幸宦官的昏庸模样了呢?

其实在外人眼里,薛怀玉对宁芊芊的态度还不错,至少没在吃穿住行上亏待她,宁家二娘子还是想以前那般风光漂亮,打扮地精致得体,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侵犯,是被养护地很好的美人。

薛怀玉那顶华丽的轿撵便是送给宁芊芊做代步工具了,宁芊芊回门那天便是坐着这个轿子回到宁宅的,回门礼和这气派当场震慑地前来看笑话的宁珠和云氏说不出话来。

宁珠的神色当时甚至有些癫狂,眼眶布满了狰狞的血丝,若不是云氏极力拉住她,恐怕她当场会和宁芊芊打起来。

比较是无处不在的,尤其是宁芊芊和宁珠这种同父异母生来不合的姐妹,从小时候谁先识字,到长大后谁长相更漂亮,更才华横溢,再到嫁的夫君,对比几乎无处不在。

宁珠自是比不过宁芊芊的,她长年生活在宁芊芊的阴影下,一直很厌恶这种比较。

但她厌恶的不是比较自身,而是她在两人的比较中是个败者,这无疑又践踏了她敏感的自尊心;倘若她是赢家,那估计恨不得天天杵在宁芊芊面前晃,非要看对方露出屈辱隐忍的表情来,从而满足她某种奇怪的心理需求。

啧,人啊,总是有这种在互相伤害中满足自己的败类。

所以,在自己有可能胜过宁芊芊时,宁珠自是马不停蹄地想来痛打落水狗,她甚至有些病态地想着我嫁给了太监,你还是嫁给了太监,嗯,这自然是公平了。我嫁的这个别人至少不知道他是太监,如此算来,我比你好上一些。

宁珠有些病态地这般自我安慰道。

很明显,她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一个宝石,它再怎么坚硬都会有自己的临界点,只要越过了那个零界点,就会立马分崩离析,而她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她看到什么数十个海棠金丝刺花锦衣的东厂人抬着东厂督主那座巨大的轿撵,鮹纱上坠着的东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宁芊芊从这座华丽的轿撵上优雅起身,她身上披着大理的孔雀翎毛掐丝做成的披风,头上带着一支五凤穿云步摇,端得是花般颜色,水样风流,眉眼都是饱受娇宠的明艳张扬。

宁珠当时和云氏都下意识地愣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东厂督公为人心狠手辣,让朝廷内外闻风丧胆,怜香惜玉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偏偏这个笑话竟成了真,所有的歹毒心思在宁芊芊面前都收敛了起来,宁芊芊成了东厂督主唯一的例外,是他用千万珍宝滋养出来的宝贝,任谁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宁芊芊回门那天心情极好,眉眼处的愉悦便是什么也伪造不出的。

宁珠见她娇笑着和老祖母撒娇痴缠,像扭糖一样腻在老祖宗身边,妙语连珠逗得老祖宗开怀她说薛怀玉给她从老眉山带来了价值连城的青峰眉尖;说薛怀玉打算在南郊给她修一座温泉庄子,等冬天带着老祖宗一块儿去;她还说薛怀玉对她很好,即使以后没孩子,他们打算以后收养一个也好……

她说了很多,便是一开始极为担忧的老祖宗也放下了心。

一个人的面容是掩饰不了她的心态的,宁芊芊面色红润,粉面桃腮,好不动人。

宁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从哪天起,她眼角就有了细纹,她才十八岁,就感觉这辈子估计就这样过去了。

难得的,她没再和宁芊芊呛声,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云氏用言语刺了宁芊芊几句,却又被宁芊芊毫不犹豫地用话怼了回去,因为云氏没念过书,很多宁芊芊拐弯抹角骂云氏的话,云氏都听不懂,这便更像跳梁小丑了。

宁珠沉默地看着,直到她回到显国公。

朱启明也在,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道“怎么,早儿还兴高采烈地出去,怎么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怎么?见了你妹妹过得好,觉得不甘心了?哼,你也不想想,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活该落到我手里!”

说到最后时,朱启明的脸色甚至有些狰狞。

太监会不自觉地心理变态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不,在朱启明身上不就灵验了吗?

朱启明以前再怎么混吝不堪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外也不会懂那些个太监玩女人的下流玩法,可自从他没了点东西,他在床笫之术这方面怕是可以出师了。

除此之外,他还嗑寒食散,宁珠一见到他面色潮红的模样就只他刚刚服完一次寒食散,宁珠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在朱启明面前脱下了衣服。

也难怪云氏见了一眼就差点昏过去这幅原本圆润白皙的身体上如今布满了各色伤疤,有用鞭子抽打出来的,有用蜡烛油烫伤的,一些部位还带了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朱启明见她不说话也懒得和她谈心,只拿起了手边的东西,唇齿不清道“哼,薛怀玉便是娶了美娇娘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不中用!”

说到最后时,他下意识地咬紧了齿关,手下也用了狠劲,显国公府大公子的卧房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

走在长廊上的双髻丫鬟不自觉地打了寒战,回头看了大公子的卧室一眼,赶忙离开了这块儿地儿,早知道大公子疯了,整日折磨他房里的丫鬟小厮连大少夫人都没逃得过,她还是离这儿远点好。

宁珠在那边受苦,宁芊芊却在嫁给薛怀玉后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大姐姐,你头上的花花好漂亮!”

慈安堂,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围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官家小姐,胆子大了一点的,还鼓起勇气凑到了她身边,羞涩地叫了一声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姐姐。

慈安堂是京城收养弃婴的场所,里面的尼姑每年都会把京城里遗弃的弃婴聚集在这儿,京城到底繁华,弃婴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女孩,但尼姑们到底清贫,养这么些孩子也辛苦,便借了寺庙的名义,向京城的贵人求了些香火。

月牙今年已经八岁了,但看上去却只有五岁大的模样,一双眼睛黑得像葡萄一样,是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

但小姑娘到底是爱美的,安安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微张着红艳艳的小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大姐姐头上那朵海棠花,回过神过,她学着师太的模样向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行礼“多谢施主赐粮。”

宁芊芊见这个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竟被她逗笑了,招了招手,把她揽到了身前,摘下了头上的绒花,戴到了小姑娘的头上。

旁边的小孩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月牙,月牙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但也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很神气的模样来。

静安师太见了这一幕,也笑了,她是慈安堂的主管事,这堂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照看,今天来的这位女施主甚是大方,不仅捐献了一大笔钱财,还送来了米面粮食,足够堂里的孩子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走上前一步,行礼道“多谢施主慈悲为怀,贫尼代慈安堂所有孩子感谢施主。”

宁芊芊优雅得体地笑了笑“师太不必如此客气,妾身和妾身夫君都很喜欢小孩子,能让这些孩子过得好一些比什么都重要。”

静安师太听宁芊芊不经意谈起丈夫,神色也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这位女施主口中的丈夫就是臭名昭著的大太监薛怀玉,但她并未做出厌恶的举动,毕竟,这世间的事哪能都被明明白白地袒露在世人跟前的?

她想,能这般关爱孩童的人,必定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宁芊芊然后又和师太谈论了一会儿,宁芊芊又谈到自己想聘用个绣娘过来教这些小姑娘刺绣,总让她们有个谋生的法子,以后去绣庄当绣娘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便是不成的,去她胭脂铺给她干活也行。

这请绣娘的钱宁芊芊自己出,师太哪有什么不满意的,感动地在心里念了几句佛号

阿弥陀佛,这宁施主当真是心善,想得也长远,把这些小姑娘们今后的路都做了规划,这般用心,说是九世大善人也不为过。

师太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犹豫。

宁芊芊看出来了,径直道“师太是否还有其他话要跟妾身讲?”

其实,宁芊芊捐赠慈安堂除了心疼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外,也是想给薛怀玉洗洗名声,如今他们夫妻一体,她还想着和薛怀玉长命百岁呢,如此,自然不能让薛怀玉背负着骂名退位,所以作为他如今的妻子,这任务便是她的了。

这事也不算难,就是要花些时间和精力,先是用她督主夫人的名号对外做慈事,如此给薛怀玉营造一个为了美人“改邪归正”的名声来,毕竟“浪子回头,放下屠刀”的故事向来是吸引人的。

最好再把薛怀玉为朝廷办的事儿以戏剧的模式编排出来,达成民众洗脑的目的,一步步转民众对薛怀玉的印象,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这般想着,她看着静安师太的模样越发温柔,像是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一样。

静安师太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道“敢问施主能否请一次名医,堂里有个叫香香的小姑娘,病了很久,反反复复地发热,经常呕吐,贫尼请了好几次大夫,总不见好,就想着……”

剩下的话不用说宁芊芊也明白,她径直扬了扬手,道“师太不必再说了,妾身明白了,妾身这就让人递牌子到太医院,师太让我见见那个小姑娘吧。”

静安师太欣喜不已,自是给她带路到了里屋,床上卧着个小小的身影。

但宁芊芊一见这小姑娘的症况,差点没跳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现在才夏天,疫病为什么那么快都蔓延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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