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1)

朱禁城非常黑的深夜,没有月亮,荒凉的狂风几乎要把监狱那窄小的门深深地嵌入墙里,东厂大牢里传出阵阵惨叫,像是风在鬼哭狼嚎。

监狱里,薛怀玉坐在椅子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茶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一半暴露在光明下,但光明的那部分更多,诡魅地像那蛊惑人心的艳鬼。

狱卒偷偷地瞥向那人,觉得这人被外人叫做“玉面罗刹”不是没有道理的,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手段如此阴毒,据说又和宫里的后妃也不清不楚,当真是可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

这不,底下被上刑那人的血几乎是淌了一地,却依旧不松口,满眼怒火道“薛怀玉你这阉狗,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老夫我决定不会屈打成招的,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看上去倒是挺正气,谁能想到这人是贪污去年拨款的巨额筑坝银两的罪魁祸首呢,东窗事发后,皇上就把人交给了薛怀玉,皇上相信凭薛怀玉的本事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听到那人这般骂自己,薛怀玉眼皮子都没撩起来一下,只是淡淡道“既然顾大人不说,那我就只能请别人了。”

底下的人脸色一变,只听见外面传来了小孩子的哭闹声,有个孩子在隔壁喊“爷爷”,声音好不恐慌。

薛怀玉笑了,那张诡魅的脸显得愈发蛊惑人心,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黏腻,但吐出的字眼却是如此冰凉“顾大人,这贪污国库银两,说重了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说轻了,至少三代也逃不过为奴为娼的下场。那在下就抢先代劳了。”

说着,一狱卒拿着烫红的铁伽走到了隔壁,铁伽上有个烧红的”奴”字。

“薛怀玉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顾比年拼命挣扎着,但薛怀玉却只是含着淡淡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事态发展,隔壁的孩子哭的越来越厉害,顾老像是泄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我招,我全都交代。”

见此,薛怀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亲信,让他把孩子带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扑到了顾比年的怀里,他心里满是懊悔,若不是他贪图不属于他的财富,也不至于连累了孩子。

“爷爷,我好害怕,刚才那个人拿的面具好可怕。”

听了孙子的话,顾比年才知道自己中了计,但那又能怎样,他僵着又能拖延多久呢?

他垂着头,带着哀求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是稚子无辜,我求你……”

薛怀玉冷眼瞧着,轻嗤了一声,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可十几年前,他联合群臣构陷同僚时,可曾想过今天的下场。

接下来,就是画押招供的事了,薛怀玉叫了个亲信留在那里做记录,自个儿回到了他东厂的公事房。

老太监枯竹提着饭盒进来时,只看见他坐在案前正烧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顾”字,案上堆了一堆奏折,怕是今晚又要熬夜了。

按理说太监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只是皇帝不相信朝臣,又苦于公务繁忙,于是在与群臣拔河时边拉了身边的太监来给他帮忙,身为司礼监掌印,薛怀玉自是有了接触政务的机会。

想到刚才的顾比年的事儿,枯竹心中讥讽。

这老皇帝真的太精了些,明明是他自个儿想要顾比年的命,却偏偏找薛怀玉做他的刀,替他办事,如此既解决了心腹大患,又不会污了名声,而太监是没根的东西,不值得忌惮。

只是这样,薛怀玉的名声却愈发不好了,却也是皇帝想要见到的局面。

薛怀玉见枯竹进来,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呐呐道“竹叔……”

枯竹原本阴鸷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僵着脸道“主子万不可如此称呼奴才。”

薛怀玉好像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冰凉漠然,他一边翻开奏折,一边道“还有两个。”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往纸上的两个名字点了点,陷入了沉思。

枯竹见他这样说,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只差两个了。

想起前些日的科举,枯竹有些难以自拔的感伤,若是当初姜氏没被奸人构陷,他家少爷想必早已科举中第了。

枯竹看到那个叫陆长亿的考生如此清秀风姿时,也曾畅想少爷若是长大成人,莫不就是如此模样?

薛怀玉本来可以长成霁月风光的世家公子,如此却只能披着这张人人唾骂的皮囊去为先人讨回公道了。

姜氏乃世家贵族,满门清贵,却因在先帝夺嫡之时不愿战队被昭鸿帝怀恨在心,更是在姜家长子出征契丹得胜归来后愈发忌惮,姜氏终是在昭鸿帝的默许下被奸人构陷,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

只有八岁的姜家次子逃了出来,那孩子便是如今改名换姓的薛怀玉。

为了给冤死在岭南的三百姜氏子弟报仇,他和薛怀玉为此筹谋了数年,他挨了一刀,又用药物把自己搞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此艰难地获得了老皇帝的信任,一个一个地解决当初构陷姜氏的朝臣。

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们自个儿不犯事,薛怀玉也找不到攻讦他们的理由。

薛怀玉把一张纸放入了暗阁,枯竹知道那是落了官印的供词,为了拿到证据,每个当初的从犯落马后,薛怀玉都会让他们仔仔细细写清他们做过的孽,作为保住他们残留血脉的回报。

薛怀玉当初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枯竹把食盒放到了案上,把鸡汤端了出来,薛怀玉一边看奏折,一边道“宸妃的胎怎么样?”

枯竹面色稍缓,道“还行,近儿安稳了下来。”

宸妃是薛怀玉奶妈的女儿,当初姜氏落难,下人们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奶妈感念姜氏庇护留了下来,宸妃也自愿入宫替姜氏复仇的。

薛怀玉没说话,他本不愿宸妃入宫的,奈何宸妃和奶妈执着,窃国之事他亦为想过,所求不过先人沉冤昭雪,只是若想事成后全身而退,奶妈和宸妃也不无道理。

薛怀玉正看着奏折,替皇帝盖印章,有个小太监进来凑到了枯竹耳边说了些什么。

枯竹点了点头,笑得愈发阴鸷“主子,他们出手了。”

薛怀玉扔下奏折,起身拿起了外衫,道“让东厂的人把刑部大牢围住,万不可让人跑了,另外让人马上去通知陈淮。”

好戏开场了。

另一边,刑部大牢里,刑部尚书正带着两个男人走向刑部大牢后门,其中一男子披着黑色的帷幕,另一男子正是徐兆。

他背叛师门,偷盗科举考卷,为太子办事就是为了保住自己兄长一命,好在太子讲信用,当真救下了他兄长。

至于他的老师陈淮……

徐兆闭了眼,事成后他自会以死谢罪,如此也算是让自己安心了。

刑部尚书林柏一边走一边对徐兆兄长道“殿下让你立刻走,户籍银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赶紧走,此生不要踏入京城半步。”

徐兆兄长是个面容憨厚的男人,光看相貌压根看不出会是醉酒杀人的人,面对官宦也是一副小人物的作态,点头哈腰称是。

林柏冷笑一声,没说话。

太子让他办这事他是不愿的,私放罪犯那可是大罪,但他既然站队了太子,从龙之功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也只能听话了。

他们正走到后门时,刚看到外面准备好的马车,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个阴冷嘲弄的嗓音“林大人,这黑灯瞎火的,你这是要去干嘛呀?”

林柏心里咯噔了一下,寒意滚过他的背心,心里不由地一抽一抽地发凉,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他僵着脸回头,顿时被火把的火光刺痛了眼。

原本漆黑不见五指的后门霎时间灯火通明,薛怀玉那张艳丽的脸从黑暗里现出,但在林柏眼里却显得如此恐怖扭曲,而他旁边立着的正是一脸寒气的礼部尚书陈淮。

莫大的绝望笼罩在林柏心头,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朱禁城顿时闹翻了锅,皇帝大晚上不睡觉还在丹房炼丹,见李公公通报说薛督主和礼部尚书有要事禀告,还是克制住了不耐烦的情绪回了乾清宫。

但他没想到一到场,迎接他的就是如此劲爆性的消息。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科举考卷泄露,什么私放罪犯?”

皇帝险些以为他听错了什么。

陈淮腰板挺直地跪在地上,铿锵有力地讲述他的消息,先是从京城中朱二公子大放厥词引得人心惶惶说起,到发现徐兆房里的太子玉佩,再到今晚逮到刑部尚书林柏私放罪犯。

若是把消息连接起来,得到的消息可谓是惊骇世俗。

皇帝看着瑟瑟发抖的林柏和一脸死灰的徐兆,直接把案上的镇纸砸到了林柏的头上,林柏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不敢叫痛。

“薛怀玉,把这两个奸臣带到东厂监狱去,务必让他们一五一十地吐出真相不可!还有,把太子和镇国公给朕叫过来!

立刻!马上!”

“是。”

薛怀玉恭敬地颔首,垂下的墨发挡住了他戏谑的眼神和嘲讽的嘴角。

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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