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离笑笑“苏姑娘冰雪聪明,猜猜?”
苏语凝很头疼,她要是能猜出来,还会问他嘛!
于是阖目不言。
沈子离起身来,悠然“我认识苏姑娘的时候,也许的确比苏姑娘以为的,要早一些。”
“佛寺的巧结,是你干的。”
沈子离有些惊异地看着苏语凝,不过很快就释然一笑,那笑容是对苏语凝冰雪聪明的肯定。
不过现在这个聪明人儿被他控制在手里,这就更能提升他的优越感和自我欣赏的程度。
“苏姑娘果然聪明,不错,的确是我。”
苏语凝转眸望着他“你撮合我和沈六,为的就是今天绑架我这一刻?”
沈子离孩子般任性地一笑“临时起意,游戏而已。”
苏语凝盯着头顶的床纱“没用的,你押错了注,可惜我在沈子唯心里无足轻重,我俩甚至都只会互相算计,互相利用,你又凭什么以为你可以凭我要挟他?”
沈子离坐在床边,那眼神算不上深情,只算得上玩味“苏姑娘很聪明,也很狡猾,同一般撒娇耍小心机的姑娘太不一样,在适当的男人面前,苏姑娘会激起他们骨子里的征服……也只有苏姑娘这样的女子,征服了,才值得树碑立传。”
苏语凝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听他继续不依不饶“我太了解六哥了,他表面玩世不恭浪荡不羁,说是伪装,倒不如说是天性的流露,这流露只是冰山一角,可就是他,底下藏着更多深不可测的东西,却和这表面的一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猜,六哥一定会被苏姑娘吸引,深深的吸引。他的狂妄,注定败在苏姑娘的狡猾之下。”
苏语凝冷言“倒希望九皇子猜得都准,于我而言倒不是什么坏事。”
沈子离嘻嘻哈哈地笑,笑得苏语凝心里发毛,身上发冷。
他道“苏姑娘,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走到这里来见你了……可惜了,委屈苏姑娘这几日都待在这昏天暗地里,没能看到六哥为你失魂落魄心神不宁的样子。”
苏语凝盯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满是怀疑。
十分矛盾。
极力希望这话不过是沈子离的臆想或是探测她的想法,却又病态地希望,希望这话是真的。
沈子离起身来,他的笑让人十分不明所以“不过看来,六哥一片真心倒不是付如东流,至少,苏姑娘心里,还是很在乎六哥的。”
苏语凝静静盯着床纱,不发一语。
她惊骇于沈子离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
沈子离忽然不笑了,像是在自言自语“苏姑娘,若是那日自回廊掉进竹林的人是我,让苏姑娘动心的人,会不会变成我呢?”
没等苏语凝回答,他便转身踱出这间屋子。
苏语凝盯着那从外面紧锁的房门,艰难起身来,捂着心口,却克制不住,哇出一口血来。
她开始慌乱,开始不安。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尤其是知道沈子唯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开始,她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若无其事。
老天爷最擅长的就是开玩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人闹玩笑。
他不管地上人如何凄悲。
这屋子没有窗,那扇门她无论如何敲可能也走不出一个救她的人来。
她怀疑自己在船舱的最底层,没在南湖里,无人会想到这里。
沈子唯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凝聚内力。
黑衣人不再过来灌她汤食,她本以为是沈子离的疏忽,而直到看见沈子唯带着憧憬和担忧的神色推门进来,她才明白过来沈子离过来一场的用意。
苏语凝惊得坐起身,和站在门口呆愣住的沈子唯眼神交汇一瞬后,又极不自然地敛回。
她觉得自己很危险。
沈子唯几乎是飞扑过来的,摸她的额头,探她的脉搏……
苏语凝双手被他攥在手心里,苦苦一笑“我没事,就是内力被锁了,没什么力气。”
沈子唯听她这么说,像是忽然泄了力,埋头扎进盖在苏语凝身上的那床被子。
苏语凝以为他哭了呢,惊愕不已,抬手去抚他的青丝,却被他揽进怀里,箍得很紧。
苏语凝无奈笑着,轻轻拍着沈子唯的后背“你怎么委屈得比我这个被绑架的人还紧?”
沈子唯郑重地看着她“为了救你,我人也丢了,老子也顶撞了,蜃楼的黑锅也背了……也许接下来,就该老老实实蹲进天牢去了,在此之前,我到苏姑娘面前来诉诉苦,不行么?”
苏语凝的眼泪扑簌簌地落,根本无法忍住“我认识的太子和沈六,都不蠢。”
沈子唯捧着她的双手“可是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苏姑娘的太子和沈六,就这么蠢,蠢到义无反顾。”
苏语凝垂眸“我是苏府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
“管你苏府云府,凝儿,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云朵都舒展三分。”
苏语凝泪眼朦胧,力气回笼了大半,被沈子唯揽进怀里不由分说,不肯多留一口气地吻着。
她拽着他的衣襟,痛苦地忍着涌在喉咙口的血腥味。
很久他才放开她,唇瓣相隔得只塞得进蝉翼,他说“我送你走,你安心等我,若是风雨能停,我接你回来,十里红妆相迎,可若我无力扭转这局面,拼却性命,我也会找到你,就算是苟且偷生,我也要你和在一起。”
苏语凝微微点头,主动贴近沈子唯,不再欲拒还迎,她要这热烈的感情,在动荡的时局前,倾泻出来。
沈子唯当夜就安排她出城了。
出城的法子也让她很意外。
她没想到沈子唯居然在鬼市里都行走自如,而这里分明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尤其没规矩,便尤其危险。
沈子唯送她到渡口,夜色沉沉,天黑得想把地上所有的人一口吞下。
星星弱得可怜,一弯新月所侵月华还比不上地上的萤火烛灯。
苏语凝耳边的碎发在夜风中拂起,而眼神迷离“记住你说过的话,无论如何,平安再见。”
一吻落在她额头,心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此生生死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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