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衿之所以让打听那辆马车,并不是无的放矢。
寻常马车在这闹市街巷根本不会让车夫赶这么快,更何况她的虽不是什么名人,可看打扮怎么也不会是个寻常百姓。
马车差点撞了人,不仅没有停下来查看是否有人受伤,反而加快速度离开,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辆马车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凌玲一转身的功夫,岑子衿竟然差点受伤,立刻把后院住着的人都喊了起来,去周围打探消息。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有人回来禀告,那辆马车就是从庆春路的方向过来的,后来一直停在路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车夫忽然驾着马车从街中间疯狂地跑了起来。
那就是说,这辆马车是跟着岑子衿的马车来的!
那人刚刚是想要她的性命!
姜芽?她昨日早就被谈雯下破了胆子,今日一早应该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可是除她之外,岑子衿自问带人尚算谦和低调,并没有把什么人得罪到要取她性命的地步!
岑子衿的表情还算镇定,这可急坏了青瓷和阿碗。
“哪个王八蛋竟然想害小姐!别让我逮着,不然我定然用针把他戳成马蜂窝!保管他爹娘老子都认不出他!”
青瓷挥舞着拳头发狠。
阿碗没有说话,只是又往恩子衿跟前凑了两步,心底暗暗发誓,这几天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紧小姐!
凌玲也面色沉重,“小姐,这人躲在暗处,您有不确定想要害您的人是谁,今日您还是少出家门吧?”
岑子衿淡笑,“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不定就是巧合,准备辆马车,我还着急回府。”
回到三房,岑子衿先去了一趟勤德院,石砚说岑子初和陈霆,张云正在用早膳,她便先到了岑子初的书房,没呆一盏茶的功夫,岑子初就走了进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再过上一会儿我们出发,我打听了,今天山长休沐,应该也是在家!”
“嗯,就是兄长想给山长的竹叶青,酒窖里没有年岁陈的了,我就擅自改成了一坛二十年份的汾酒,你若是没有什么添加的,我等会儿就让人装车了。”
“装吧,该准备的东西都写在清单上了,我也回去沐浴更衣,等会儿出发的时候我让石砚去泽芳院喊你。”
岑子衿点头,然后不经意地问,“兄长,我这里有点小事想让张云帮我去办,勤德院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让张云帮我跑一趟?”
岑子初看她一眼,略有责备她的客气,“张风张云本就是你让师父寻来的人,这点小事儿还要和我打声招呼?他就在前面院子里呢,你过去吧。”
然后就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妹妹转身离去,提笔在桌案上不知写了个什么字后,就带着石砚回房去换衣服。
等两兄妹从三房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三刻。
岑子衿一身白色长裙,发件带了一朵小小的白簪花,岑子初也是一身白色棉麻直裰,前后上了马车。
临行前,岑子衿挑开轿帘看了眼四周,果然在身后不远处拐角的地方看见了一辆听着的马车,只见车辕,并未看见人。
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秦宅,山长夫人亲自到垂花门迎接,看着车夫和石砚不停地往倒座房搬东西,责怪道,“你们两兄妹来就来了,为何还带着这么些东西?我可是喊你们来吃饭的,你们可倒好!这样以后我怎么还敢喊你们过来?”
“师娘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山长夫人无奈,“行啦,知道你孝顺!进去吧,你们山长今天休息,正在里面练字呢,我可没告诉他你们今天要来,等会儿准吓他一跳!”
秦宅只有二进,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分配的生机盎然。
正房跟前有个棵两人合抱粗的合欢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花丝英红,如一把把折扇在绿幕中展开,枝干层云交叠,从远处看,第一眼定然会被惊艳。
经过秦山长夫妇的修建打理,如今这可合欢树一侧被修剪的整齐,另一侧则蔓过正房前的抱厦,如一面旗帜般飘荡在正房上空。
在它堆成的位置,竹篱隔出了一小块菜田,里面是中了两趟黄瓜,两趟带豆,此刻黄瓜已经长的有巴掌长,带豆也如发丝般挂满了竹架。
而其他的地方,则是被有计划的放置了各式的花草,宁静而野趣。
“他们师生聊天,你来和我手谈一局如何?上次就听子初夸过你的棋艺。”
岑子衿羞赧,“并不是像兄长说的那样,只是我兄长的棋下的差强人意!”
“哈哈哈!我们下一盘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来!”
上好的玉棋,触手温润。
与山长夫人对棋,岑子衿不敢有丝毫马虎。
两人或捻棋沉吟,或落子如雷,虽然都是面色沉静,但棋坪上的厮杀却并不属于男子对弈时的凶险,以至于两人身侧站了人都未曾察觉。
最终岑子衿以两子之差落败,山长夫人盯着棋盘畅快一笑,“好!子初果然没有说错,你的棋艺确实非常高!我已经很久没有下棋下的这么痛快过了,可惜你们兄妹不能饮酒,不然真应该小酌两杯!”
“确实好棋艺!不知道师从何人?”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这才看到秦山长和岑子初两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将刚刚的厮杀看的清楚。
岑子衿连忙起身见礼,秦山长在主位落座,“坐!坐!刚刚看你和夫人对弈,心思谋略皆沉稳练达,看似随意一子,却在后面起到点睛之用,非一日之功,不知是何人传授?”
岑子衿浅笑,“山长谬赞!往日和祖父经常下棋,且得他老人家赠了几本棋谱,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经常琢磨,刚才是夫人让着子衿。”
山长夫人摆手,“今日我可没让,你这丫头的棋艺恐怕就是他也未能及!不过若是岑翰林亲授,便就说得通了,你们那位祖父可是其中高手。”
秦山长看了岑子衿一眼,“有此胸襟,若是男儿,定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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