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二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云南王沐之敬率西南铁骑与西陵军大战于乡野,西陵王于乱战之中被斩首。
时隔一个月,西陵世子燕阙率残军向朝廷投降。消息传至皇庭,举朝震荡。
一时云南王府两父子在京城名声大噪。
谁也没有想到一年前还处境尴尬的云南王府,准眼间就成了震动朝野的大功臣。
是日,安远侯府门前也是门庭若市,门不停宾。
“你且安心在京里呆着,等到父王落理好西陵的事情,就会带着阿娘进京。”
盛京的天儿早就已经热起来了,再过阵子她就打算搬到玲珑馆去。
站在洗墨池边上,两兄妹迎风而立,闲谈笑语,很是惬意。
“不过你也别急,要等他们进京怎么也得再过两三个月。”沐沁阳怕妹妹等不得,不放心,便又嘱咐了一句。
“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半年我就及笄了!”
沐沁阳闻言摇头失笑“满满不用提醒我你的年纪,哥哥知道你恨嫁!不过要等那人回来,向圣上请旨,钦天监看日子,筹备婚礼,怎么着你还有一两年的等头,满满可得有点儿耐心。”
沐沁雅美目瞪得溜圆,一脸古怪的神情看着他,她真的觉得自己哥哥好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沉静的性子也早就不知被他丢到哪儿去了,以往这种儿女情事他可是从不宣之于口的。
“哥哥比我大五岁,阿娘愁的可是哥哥的婚事!快说,你什么时候把我那如花似玉的美貌嫂子娶回家?”
只要提到那个传说中你那个户特族的美人,哥哥那清俊的眸子就溢满了柔情,连嘴角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不,果然,沐沁阳那原本清湛的眸子瞬间就像是盛满了星光个夜空,晶亮灼人“她现在在王府陪着阿娘,过阵子她就会随着阿娘来盛京,满满迟早是要见到的。”
户特族位于西陵和西南交接的云海雪原上,户特族的男儿自幼骑马奔走于雪原,骁勇善战。
去年他跟连城去户特部落招募山野骑兵,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阿琪格,阿琪格是户特族组长的女儿,年纪比满满还要大上两岁。
沐沁雅看着柔情四溢的哥哥,美目一斜“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嫂嫂可是户特族的第一美人,据说燕阙当初还打她的主意来着呢!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哥哥技高一筹,能把第一美人娶回家!”
一提到燕阙,沐沁阳的脸上笑意一顿,连语气也冷了下来“阿琪格又不傻,燕阙向她部落请婚联姻,不过是为了户特族一族的兵力,还有他们对云海雪原的了解,说白了他动机不纯。哪像你哥哥我,差点儿连心都掏出来了——”
说罢沐沁阳话语猛地一顿,他猛地看向捂着嘴巴使劲憋笑的妹妹,脸色瞬间涨红,这个小狐狸,故意使坏!
看着沐沁阳拂袖而去,沐沁雅赶紧见好就收“错了错了,我错了,哥哥是性情中人,讨好自己媳妇儿有什么错,要是我我也会倾心哥哥,而不是哪个是燕阙!”
沐沁阳走到院中的小石桌上坐下,拿起壶中的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眉角一挑,看向她“真的?”
沐沁雅点点头“当然。女子一生所求为何?不就是个如意郎君么?可郎君最重要的莫过于真心了,哥哥有一颗真心,嫂嫂又不傻,自然能感受的到。”
沐沁阳喝了一口热茶,一顿,继续说道“你哥哥我可不只有真心。”
沐沁雅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哥哥一表人才,文治武功皆是翘楚,又生的俊雅风流,那哪个女郎会不喜欢?”
沐沁阳砸了砸嘴里的茶味,审视地看向她“我怎么觉得今个儿这茶味儿有些不对头啊?”
“味道正着呢!话说回来,今天连城回西南,哥哥当真不去送送?”
她走过去,也跟着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清茶,也跟着喝了起来,只是在喝的时候眼角还会时不时地瞥着对面的沐沁阳。
京城之围尘埃落定后,连城也没有瞒着哥哥身份,将事情来龙去脉跟他具都说了个清楚。
她瞧得清楚哥哥是真把连城当兄弟了,可连城的坦白也是让她头疼,连个铺垫都没有,就那么大咧咧地说了,哥哥难免心里会有疙瘩。
可有疙瘩归有疙瘩,毕竟两人情义在那里摆着,她本也不担心什么的。可谁知前两天连城跟她说他打算回西南,哥哥这几天反倒去堵着气索性连见都不见他了。
“连城本就是个自在之人,他是为了赌约才来我这儿的,难不成我还要死皮赖脸地赖着他呀!”说罢,沐沁阳仰头就灌了一口茶,不像饮茶倒像是在喝酒。
沐沁雅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茶杯,秀眉一簇“哼!别在这里牛噍牡丹,白白浪费了我的好茶!”
“我原本还以为只有女儿家的才会使小性儿,没想到哥哥的脾性倒是不小!连城他是埋在你身边的暗子不差,可你们俩的同袍之义,真假你还分辨不出来么?
这几天你不见他,他临走之前还跑过来跟我说,让我嘱咐你,说你刚正之余圆滑不足。待人以真心是好,可是在你这个位子上太过讲求君子之风那就意味着危机四伏,把自己后背亮给别人看。
你拿他当兄弟,他也知心相交,我弄不明白哥哥到底在别扭什么?!”
沐沁阳苦笑一声“满满,他待我如何我自是知晓。过几日我就出征江北,此时我若是去送他,他必定折返回来帮我,何必呢!
他本就是个自在之人,功名利禄非他所愿,寄情山水才是他的真性情,之前他是因为赌约来西南铁骑助我,可我不能因我之故,困他于此,哪怕是他心甘情愿,我也不想。”
沐沁雅恍然,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对面的沐沁阳一眼,满眼的惊讶,赞叹“啧啧,这同袍之义,瞧的我都羡慕了!”
“可是——”,她话一顿,沐沁阳抬头看向她,“可是什么?”
她双手一摊,嘴巴一抿,笑道“可是,连城昨个儿就知道了哥哥要带兵出征的消息了呀!他这会子恐怕早就去西大营练兵去了,也就你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的!”
她话音一落,对面的人早就撩袍起身,施施然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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