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还要劳烦二位替我做件事。”
“但凭郡主驱使!”
“但凭郡主驱使!”
血杀和影杀齐齐应道。
“你们去看看那辆马车还能不能用,若是能用,就驾来保和堂前,若是不能用了,就去侯府报个信儿。”
车梁,车窗歪斜变形,车顶也似有破裂的迹象,不过车轴和车轮还算完好,回到侯府倒不是问题。
血杀和影杀将老六和小昭抬上马车后,回身问向她“郡主?”是在问她上不上车,她扯了下嘴角,笑道“都如今了还挑剔些什么,好在马车还算宽敞,扶我上去吧,先回侯府再说。”
赵琰看着手中影杀传来的消息,眉头渐渐锁起,浑身泛着冷气,黑黢黢的眸子紧盯着那张纸条,似要将它烧出一个洞来一般。
秦元朗看着觉得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儿?六哥这个样子显然就是气急,他越安静,代表着事儿越大,可那小郡主还能发生什么事儿?
“六哥?可是小郡主?”
赵琰递给他,道“自己看看吧。”他还记得那日云南王追上他,满目的护女心切,焦急担忧。而他那日的诺言还言犹在耳,如今可倒好,云南王府走的第一天,她就受伤了,赵琰只觉得仿佛心里有把火再烧,灼的他生疼。
“这两个废物点心!是镇国公府的马车撞得?”
“奚光,传令,影杀和血杀回来,另派两个人去!”
秦元朗刚想出口为这两个暗卫说下情,可看着赵琰有些阴郁的表情,就索性住口了。唉——自求多福罢。
血杀和影杀跪在当堂。
两人冷汗淋淋,头顶上传来的威压,逼得连头都不敢抬。
“都知道规矩不是?自己动手吧!”赵琰的声音传来,冷漠无情。
影杀从腰间抽出匕首正要朝自己胸膛辞去,谁知被一旁的血杀给挡了下来,看着血杀那因握住匕首而鲜血淋漓的手,影杀面露不解。
“殿下,请给我和影杀一次机会,绝对并不会有下回!”
赵琰冷地冷瞥了血杀一眼,道“本王给过你一次机会,不过他倒是可以。”
血杀闻言,将手中的血往额头上抹了三道,叩头道“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属下不是怕死,属下只是不想死的这么憋屈!属下愿发血誓,愿为郡主死卫,还请殿下成全!”
一旦为死卫,就连灵魂也给了血誓效忠之人,直至死亡也甘为血主驱策。
赵琰嘴角微翘,看向影杀,道“你呢?”
影杀问话不说握住匕首一划,也往额头上划了三道血痕“属下立血誓,甘为郡主驱策,不死不休!”
赵琰合上双目,轻轻靠在圈椅上,对着二人摆了摆手,道“自今日起,你们俩的主子就是晟阳郡主了,她若有失,本王自不会让你们多活一刻!下去罢!”
“六哥,你就没打算让他们死是罢?这两个顶级暗卫变死卫,啧啧!这以后谁还敢近小郡主的身啊!”
他六哥这是给小郡主竖了一道铜墙铁壁啊!
“去,把她受伤的消息递给赵琛。”
“六哥,你这也……要是赵琛收拾了那恶女,那小郡主还不得感激死他呀!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赵琰瞥了一眼在那叽叽哇哇的秦元朗,问道“去不去?”
“我去————”
…………
安远侯府玲珑馆内。
“你醒了?快躺下!”沐沁雅见小昭悠悠转醒,挣扎着要从榻上起身,忙道了一声。
“郡主,这是你的榻……”小昭一看这里居然是郡主的卧房,吓得急忙要从榻上下去,谁知抬眼一瞧,看见了沐沁雅额角上的伤,顿时大惊道“郡主,你受伤了!”
“没事儿,就是瞧着吓人,已经包扎过了。你呢?身上还难受么?你躺着别动,断了一根肋骨,得养上好一阵子呢!”
小昭躺下后,忽然想起来今日那辆撞了人的马车,道“郡主知道撞咱们的是什么人了么?”
“是镇国公府的车驾,就是陈家的那个女郎陈淼。”
小昭睁大眼睛,惊恐道“难不成……难不成她是故意的?!”
“小昭今日的事情能瞒着就瞒着,别让老太君和舅舅知道,免得他们为难。如今阿爹和阿娘又刚走,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云南王府的人才刚离京,他们就欺上门来,看着郡主那额角上的伤,小昭心里难受的紧,她们家郡主何时遭过这样的罪,吃过这样的屈。
“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儿伤不算什么的。放心,这笔账我一定会讨要回来的,只不过并不是这个时候。”
“郡主,云世子来了。”阿紫急慌慌地进来说道。郡主说了今个儿谁都不见,可刚刚云世子那眼神冷得能吓死个人,平日里明明就是个玉面郎君,怎么今儿个就变了脸。
“他有说因何事来找我么?”沐沁雅心里一惊,她已经让血杀和影杀将马车给藏了起来,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倒没说,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郡主要不您出去瞧瞧?”
心道,云暄这人他若是真想要知道些什么事情怕是瞒不过去的。算了,过去看看,说不准还能让他帮着瞒上一瞒。
玲珑馆外芳草缤纷,枝繁叶茂,鸟雀啼鸣,这一派生机勃勃的盛景却是丝毫没有打动玲珑馆前的这两人。
“你的马车怎会撞成了那副样子?”
“额角上的伤还有大碍么?”
“撞你的人是谁?”
“为什么瞒着不说?”
“要不是你回府时被我随侍瞧见了,你还打算瞒多久?”
看着面前脸色不虞的云暄,沐沁雅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先回答哪个才好。
“哥哥,今日这事儿麻烦你帮我遮上一遮罢!就是今儿驾车的马受了惊,不小心翻了车,老太君若是知道了,她老人家肯定担心。舅舅舅母那儿,你也别说。”
云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满满,就算我替你瞒着,那曦儿呢,你们一同住在玲珑馆,低头不见抬头见,能瞒得过?”
“嘿嘿,这个不劳哥哥费心,我自己想办法。曦儿去她外祖家了,想必过几日才回来,晚儿这几日要在福禄斋陪着老太君,等她们俩回来了,我这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云暄无奈,看来要不是被他给知道了,她就打算要一瞒了之了。
“满满,那日我与你说过,你有何事都可以来找我,难不成那日你只是再敷衍我?”
“你那马夫老六驾车是把好手,怎会连马受惊了也控制不住?”
“还有,若是只是翻车,那何故连车后的横梁也给撞断了?你们分明就是被撞了车!”
沐沁雅听得头疼,这家里有个大理寺少卿还真是个麻烦,撒个谎都费力!
见她郁闷不语。
云暄冷笑一声“怎么?嫌我烦?”
沐沁雅连忙摇头。
“既然不嫌我烦,那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与我听!去后廊上说。”
…………
说完后,云暄敏锐地问道“这个陈家的女郎,你以前可得罪过她?”
她就知道,他得刨根问底!无奈,又将之前与陈淼的纠葛说了一回。
听完后,云暄眼神有些古怪,冷不丁的冒了一句“据我所知,宁王可从没管过别人的闲事,满满倒是好大的面子!”
“陈家已经够嚣张了,哼!大周的天下是姓赵还是姓陈,怕是他们糊涂了。明日,我就给他们提个醒儿!”
“你要做什么?”沐沁雅大惊。
“你安心养伤就是,这仇我替你报!”云暄起身向外走去。
本想还让他帮忙瞒着,这下可倒好,她急忙上前扯住了云暄的衣袖,“哥哥,你不必为了我蹚这趟浑水的。”
云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瞧着我是个莽撞的人么?”语气温和,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她摇了摇头。
“那你就信我。”
云暄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拍了拍她的肩,道了句“放心”便走了。
身在朝堂这么多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元武帝来说,是非曲直,黑白善恶这些都不重要。凡事只要顺应了圣心,要做成便不难。
翌日,朝堂之上。
元武帝这几日心情颇为不错。西南投诚,辽东为质,而江北和西陵皆已交权。这撤藩大业已是隐有成效。
“都无事了?既无,吉公公……”看着丹陛下的臣子,元武帝的语气极为温和。
“禀圣上,臣有事奏!”云暄出列,高声道。
元武帝看向云暄,见他一身赤罗衣,腰着金带,佩药玉,站在一众官员中显得尤为清隽朗逸。
云家的这个儿子他知道,是个好后生,他十六岁那年要不是看他年纪尚小,怕是那状元就是他的了。
“卿有何事要奏?”
“禀圣上,臣弹,镇国公,纵容孙辈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时就炸开了锅。
云湛看着站在殿中的儿子,眉头深锁,这小子,做事之前怎么也不跟他商量商量!
赵琛只是淡淡扫了云暄一眼,大气儿都没喘一声,仿佛云暄所告之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秦元朗一惊,接着又是一喜,然后又开始皱眉,这下好了,英雄救美的事儿是一点儿也轮不到他六哥了。
元武帝看了一眼陈寅,见他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又看向云暄道“你可知,以下告上,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该当如何?”
“若镇国公真是清白的,臣自会领罪。”大殿之中,云暄声音犹如水击玉石,清朗高亢。
“好!那你就如实说来罢!”
“陈鑫,陈淼逆行驰道,逼晟阳郡主让路,此为其一。昨日,陈淼携私报复,驰道之上公然命自家车夫狂奔撞人,至晟阳郡主头受重伤,随行奴婢,车夫受伤昏迷。此为其二。”
陈寅此刻有些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淼儿和鑫儿什么时候跟那个郡主搅一块了?“云少卿说的这些,臣真的是从未听说过。敢问云少卿,那晟阳郡主可是你姑家表妹?谁知道你是不是袒护自家表妹污蔑我孙儿,孙女?”
云暄微微一笑,看向陈寅,道“谁说我没证据,这朝堂上可是站了三个证人呢?”
这年轻人不过弱冠之年,陈寅瞧着他这笑怎么比那些在朝堂上混迹了半辈子的老臣还要阴险呢!陈寅现在也拿不准,心里有些发毛。
“敢问是哪三个证人?”陈寅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
他实在没想到下一刻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赵琰道。
“我。”秦元朗兴奋道。
“我。”赵琛道。
满朝文武…………
史上最强证人团啊!
元武帝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寅,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臣……臣……实在是不知……臣知罪!知罪!”陈寅此刻头脑昏涨,思绪烦乱,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好,既是知罪,那就……”元武帝正要降罪,没想到赵琰出声相阻,道“父皇,这西陵和江北还要靠着西南来制衡,云南王前脚刚走,后脚晟阳郡主就被人撞成了重伤,这云南王会作何想?云南王既是拥护朝廷撤藩,朝廷就更不能寒了忠臣的心。那晟阳郡主是云南王的掌上明珠,此事,朝廷万不可轻拿轻放,免得局面再生异乱。”
被赵琰出声相阻,元武帝本还不悦,可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他狠狠地瞪了镇国公一眼,这陈家净给他惹祸,要不是他还有些用处,他早就收拾他了。如今竟又惹出了这等烂摊子来!
赵琰一句话就将沐沁雅被撞之事与撤藩扯上了联系,谁人不知圣上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撤藩,挡了圣上的路那不是找死么?陈寅已经吓瘫在地上了。今儿个,镇国公府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元武帝有些烦躁,这镇国公还有用,这沐之敬眼下也不能得罪,那该如何?!“你说!该当如何!”元武帝指着站在殿中的赵琰道。
“依儿臣看,不若先褫夺镇国公的爵位,给云南王看,以表朝廷公正之心,等事情平息了,再恢复爵位就是了。”
元武帝沉思,这样也好,敲打敲打陈家,反正他又没有损失,还能借机卖云南王个好。“就依你之言罢!”
陈寅彻底瘫在了殿中,脸色惨白。
云暄看了一眼赵琰,心道,要不是他的几句话,恐怕圣上也就是罚罚俸禄,叱责几声了事。这宁王殿下是在借机打压陈家还是为了她?
朝会就这样还在百官迷瞪不清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了,就这么褫夺了镇国公的爵位?这也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罢?虽说是要做给云南王看,可这爵位一旦被夺了,要想恢复可真没那么容易。就算侥幸恢复了,这镇国公府的荣宠怕也是难及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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