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暄闻言回身看去,沐沁雅已经从卧房里出来,俏生生地站在了他身后。
“你怎会碰到那贼人?”云湛一惊,不禁问道。
“满满你说清楚,你怎会碰到那人,要知道那人可是杀了人才碰上了你,若是他下狠手,恐怕你连命也没了!”一旁的云暄也有些大惊失色。
“舅父,表哥,那人没有看到我,是我看到了他,我当时就藏在一旁的灌丛里,那人走后我才出来。”
“你可是看到他的脸了?”云湛问道。
“没有,夜色很深我没瞧清楚,不过我闻到他身后有一股子和合香的味道,那和合香是用多种香材经过一定配伍而成的香品,那香品可以自行搭配,其中香料的多少没有定数,而那人炮制的和合香味道太冲,若是见到他定然能指认出他来。”沐沁雅有意将她见到那男子的时辰掩了过去,还好他们没有多问。
云湛蹙眉沉思。
云暄看着她,目光仍存着疑虑。
沐沁雅怕云暄多问,便接着又道“还有,就是那日在玲珑馆内,我瞧着秦姨娘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了,秦姨娘是否是吃龙眼亦或是被二舅母推到而导致小产,这事情恐怕还有待商榷。”
“你是说秦姨娘她……那孩子有可能早就没了?”云暄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沐沁雅微微点头,言道“这妇人生子,有一种情况是孩子已经在母体内死亡,可从外人看来,那孕妇却与平日无异,要正常情况下,孕妇须得早早将那死胎引产下来,若是仍旧呆在母体中,会有损孕妇的身子,不过若是存留一时却也要不了命,我想这恐怕就是那日秦姨娘脸色极差的原因。”
云暄恍然大悟“若真是如此,那这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邢嬷嬷恐怕早就成了秦姨娘的人,而秦姨娘是为了嫁祸二婶儿,才让邢嬷嬷撺掇二婶儿送的龙眼。这邢嬷嬷怕是因什么事情惹的秦氏下了杀手,今日秦氏瞧着事情败露才在流云苑演了那么一出,那这死胎被焚一事,恐怕也是为了掩盖这孩子已经死去多日的事实,怪不得她敢冒着大不韪去做那等子事!”
云湛听着云暄的话,脸上已是勃然变色“若真是如此,侯府决计容不下这等子不分嫡庶尊卑,乱生是非之人!嫁祸主母,事后杀人,顶撞长辈,哼!若事实如此,本侯绝对要清除了这个祸害!”
沐沁雅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日在玲珑阁内她瞧着二舅舅倒是颇为在乎这个秦姨娘,而她又是云明和云晚的生身母亲,若是趁着二舅舅不在侯府而处置了秦姨娘,恐怕整个二房除了吴氏外都得恨上大房。
“今日也不早了,折腾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今晚你就先留在这福禄斋罢,老太君这里还离不得人。”云湛起身对着沐沁雅说道,接着他语气一顿,话语一转,又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再顽皮了,大半夜里就敢一个人出来,就算你胆大也不行,要是让你娘知道了,她还不得吓死。”
沐沁雅刷的一下子就脸红耳热起来,她还以为这事儿就要揭过去了呢!云湛见她面含赧色,知道她面皮子薄,拍了拍沐沁雅的后背就出了福禄斋。
云暄笑着摇摇头“你呀!顽心不改!不过这次是你运气好,要是真给碰个正着该如何是好?今日你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云暄说完便要走,谁知被沐沁雅给抓住了衣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表哥,我瞧着二舅舅对那秦姨娘很是上心,还有今日秦姨娘之所以敢顶撞祖母,怕的就是要销毁证据,等没了证据而我们又不能拿她怎样,她这是要等二舅舅回来呀!这秦姨娘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怕的就是笃定了二舅舅会站在她那一面。”
果然,云暄眉头紧缩了起来,片刻后他拍了拍沐沁雅的肩膀道“你先去歇息罢!今日就别再想这事了。”
夜里为了方便沐沁雅照顾老太君,李嬷嬷索性就让人搬了一张卧榻进了内室,这一夜她就在这卧榻上和衣睡了一夜。
清晨,她是被屋里的说话声给朦朦胧胧叫醒的,等到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老太君的卧房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阿娘,谢氏,吴氏,云曦还有云晚。沐沁雅猛地从榻上惊坐起来,看着床榻上的老太君已经醒了,她起身走到床榻旁为她诊了诊脉,又看了下老太君的脸色,才微微放下心来。
“瞧着你一脸疲态,本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子,没想到你睡觉倒是警觉,这要是换做曦儿,恐怕人将她连榻也搬了出去,怕也得呼呼大睡。”谢氏有恢复了往日里的做派,言语间总少不了打趣着自己女儿来夸夸沐沁雅。
“舅母,那是您没瞧见我呼呼大睡的时候,可比曦儿好不到哪里去呢!”沐沁雅笑道。
云曦好像恢复了不少元气,少了昨日里的那股子惊慌,倒多了平日里的几分俏皮,她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俩论起睡觉来,那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上多少!”
一时之间,福禄斋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欢乐气氛,就好似昨日那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不过,这气氛并没有感染到云晚,她现在有些惊惶无措,尽管她此刻尽量维持着面上的笑容。
云清虽看着老太君今日精神头儿还不错,难免心里还有些担忧,遂问道“满满,你外祖母这病症可会痊愈?”
“五志过极,心火暴甚,可引动内风而发卒中。外祖母这病潜伏已久,暴怒只是诱因。外祖母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口苦咽干,心烦易怒,舌质红绛,舌苔薄黄?”
李嬷嬷眼睛一亮,连忙应道“郡主说的都对上了,奴婢起初还以为是正值盛夏,老太君心火旺盛所致,没想到竟是卒中,是奴婢大意了。”
沐沁雅接着又道“昨日我为外祖母诊脉,外祖母虽是体弱,四肢无力,可脉弦却隐隐有力。这是卒中的肝阳暴亢,风火上扰之症。因此须得镇肝熄风,滋阴潜阳。故我用怀牛膝,代赭石,龙骨,牡蛎,白芍,玄参,贵办,天冬,茵陈,生麦芽,甘草熬煮成汁药日服两次,期间我再每隔一日针灸一回,如此一月下来,想必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众人听了一次准话儿,心里皆是松下一口气来。
倒是老太君反倒没太在意这病情如何,她还一直挂心着昨日那事,可看到云晚那胆怯的表情时,她朝着云晚招了招手,道“晚儿,你过来一下。”
云晚一惊,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挪着步子走到床榻旁,口中讷讷道“老太君……”
老太君轻声一叹“晚儿,秦姨娘之事和你无关,和明儿也无关,你不必担惊受怕,在我这里,你和曦儿还有满满都是一样的,明白了么?”
云晚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老太君话语一转,接着又道,“这事情我醒来后也知道了个大概,若真是你姨娘做错了事儿,我决计不会饶她。我知道她是你亲娘,可若她要是自取死路,那也是她罪有应得,与你们兄妹两人没有干系,这其间的利害关系我希望你晓得。还有你放心,秦姨娘若是没了,我会让你来福禄斋由我亲自教养,几年后我也自会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说着老太君轻轻一叹,拍了拍云晚的手背,道“我会让人将你和明儿记到你们母亲名下,待到那时你和明儿便是二房的嫡子嫡女。孩子,记住,从今日起,你与那秦氏便再无瓜葛了。”
云晚听着,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她知道老太君是为她好,如果姨娘真像这些人口中说的那样,做了那杀人,嫁祸之事,恐怕以后她的婚事就艰难了,而她哥哥的仕途也就完了。只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可现在她进退维谷,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氏见云晚红着眼睛,眼眶里聚满了泪水,不禁冷笑道“你那个姨娘就是个黑了心肝的,偏你还舍不得?老太君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还不走,莫非是……”
老太君眉角一挑,厉声喝道“住口!吴氏,二房之事你难道就没有责任?!记住,你若想百年之后还有人供奉,那就拿晚儿和明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我说这些你要是还不懂,那晚儿和明儿也就不必记在你的名下了!”
吴氏一慌,顿时就跪在地上告起饶来“娘,是媳妇儿糊涂了,媳妇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吴氏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只不过心里把对秦姨娘的气转嫁到云晚身上撒撒罢了。
老太君见吴氏经此一事,竟丝毫不见长进。对此她已经不胜其烦,她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吴氏一眼,只道了一声“昨日你也受了惊吓,你先回去罢,若有事,我自会派人叫你。”
吴氏脸色一苦,可看着老太君冷若冰霜的面庞,再要说出口的话似是被冻在了嘴边,再难出口。
沐沁雅暗暗摇了摇头,心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吴氏当真是糊涂又可怜,却也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吴氏走后,老太君对着云晚劝慰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你这孩子纯良柔善,不肯为了前途舍了你的亲娘。只不过,晚儿你得明白你不是在你姨娘和前途之间做选择,这事情的孰是孰非,来龙去脉,到时候你自会知晓明白。至于吴氏,你不必担心,你这嫡母虽算不上多好,但她心肠不坏,就是这些年过的不痛快,性子有些乖张,以后她若欺你,你只管来找我,今日我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罢。”
老太君说完便对着云晚挥了挥手,道“回去吧!好好想想。”
云晚突然跪在地上对着老太君扣了几个头,等到再抬起头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有那红红的眼眶还诉说着这小女郎的心伤,她道“祖母之恩,晚儿铭感五内,晚儿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晚儿在此叩谢祖母大恩。只是……只是……晚儿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姨娘身死,她的灵位必定不能进祖宗祠堂,到时还望祖母允准晚儿在外给姨娘设个牌位。”云晚说完便在地上叩头不起。
云晚性子娇娇弱弱,也许最初是因为她的那个姨娘罢,让沐沁雅对她生出了一丝天然的疏离感,如今云晚的这番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倒真是让她生出了些许相见恨晚之感来。原来有些人接触了才会知道他有时并不会如想象中一样,这世间的一切有太多的变数,就如秦姨娘那般的人不也生出了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儿么?
果然,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比他的那个爹还晓得是非黑白,人伦纲常,是个知进退的。
老太君扶起云晚“好孩子,起来罢。”
处置一个秦姨娘好说,可就怕后患无穷,如今见云晚深明大义,一旁的谢氏和云清也是一脸欣慰。
安远侯府一处的柴房内。
秦去被蒙着眼睛,塞着嘴巴,缚手缚脚地给扔进了这里。昨日他还记得自己去红袖楼找秀儿,谁知一进房门后被人给打晕了,而竟是连打晕他的人也没瞧见。
秦去这会子心里正打着鼓,他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跟他结了梁子的人,心想这些人里可没人敢绑他呀!秦去觉得自己虽然犯浑,但自己心里有数着呢!
惹不起的人他绝对不惹,惹不起的人他上赶着拍马屁还来不及呢,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去找那不痛快呢!可只要他惹了的人,必定是身份不如他,抑或是身后没一点儿势力的那些个浪荡子。
秦去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何人绑了他来,忽然,木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人进来了,秦去挪了挪身子,竖起耳朵,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步子沉稳,不急不缓,似是踩着拍子,踏歌而来。秦去心想,以他混迹青楼这些年的经验来猜,这男人若是去青楼当个伴舞的小倌儿说不定会火遍盛京城呐!
“秦去,礼部主事秦力的第八个小儿子,啧啧……”秦去一听云暄的声音,反倒一时没有去深思云暄的话,只觉的云暄声音温润清朗,犹如水击玉石,给人泠泠清新之感,心里越发觉得眼前这人要是不去青楼当个小倌儿,那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把好嗓子,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了。
嘿嘿……虽然他不好这口,可要是这人要是长得赏心悦目,那就两说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秦去眼前骤然一亮,明晃晃的日光直刺得他睁不开眼,可此时他的色~心已是盖住了一切,他急急朝着云暄望去,心想果然不负所望,不过这年纪……应该及冠了罢,虽然有些大了,可到底也是个美人……秦去这会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却没注意到云暄的脸色已经变了。
云暄看着这人一脸色~相地盯着他看,怎会不知这人的龌龊心思,当即就掰断了他一根手指,疼得秦去在地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痛呼声。
秦去没想到这人怎么说变就变,而且还翻脸翻得如此之快,之前对他的旖旎心思顿时给消了个无影无踪,只觉的眼前这人就似那地狱的修罗一般,秦去哆嗦着不断向墙边靠去。
“秦去,我问你,七月十四日夜,你在何处?”云暄解开绑在他嘴边的布条,问道。
墙边的那抖成筛糠的人顿时一僵,脸色煞白,云暄见此,双眼微眯,嘴里喝道“快说!不然,”他微微一顿,倾身附在秦去耳边低声道,“不然,又得要你一根指头!”
秦去吓得整个人都懵了,这人看着一副翩翩少年郎的作态,行事怎地如此狠辣,秦去哆嗦的不行,甚至于现在他都感觉到身下有一股微微的湿热。
云暄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这么不禁吓,他拿出衣袖内的棉布帕子,捂住口鼻,继续逼问“那日你做了什么?”
秦去猛地摇头道“忘了……忘了……真的……忘了。”
“哦?若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呢!”云暄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人,轻声说道。
秦去看着云暄脸上含笑,只觉一阵冰冷彻骨的冷意欺上心头。
“这样吧,我帮你回忆回忆,那夜你去了安远侯府对吧!”云暄紧盯着秦去脸上的表情,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接着他又道,“你见了秦姨娘,还有邢嬷嬷。”云暄话音一落,就见秦去瞳孔猛地一缩,云暄嘴角微翘,心道这人还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秦姨娘让你杀了邢嬷嬷,还让你去府外抛了尸是不是?”
秦去的脸上已经变得惨无人色。
“很可惜……”云暄一脸遗憾的表情,让人觉得仿佛他是真的很可惜似的,“不过你没有听话,偷了个懒儿,把人就抛在那废弃的小院儿里了,是不是?”
秦去觉得这人怎么……怎么就想亲眼见到他杀人抛尸似的,他越想越觉得可怕,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还透着几分绝望。
“我是安远侯府的世子云暄。”
秦去忽地睁大了眸子,其中的惊恐自是不必多说,云暄,那个年纪轻轻就位居大理寺少卿的云暄,完了,这下可真是完了,他可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就为了那几百两金子鬼迷了心窍!
“你问我的我说了,我问你的,你可还没答话呢!做人须懂得礼尚往来,这样可不好!”云暄低笑一声。
秦去怎么肯回答,杀人偿命,就算那人就是一普通的仆妇,可到底是侯府里的人,他要是真承认了,落在眼前这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云暄见秦去只是冷汗不断,却始终低头不语,不禁眉角轻轻一挑,这倒令他有些意外“怎么?不想说?算了,反正秦姨娘已经招了,她那孩子早就胎死腹中多时了,居然还借此嫁祸他人,还为此不惜杀人,最后为了销毁证据竟是连自己的孩儿也给烧成了灰!她做的这桩桩件件你说侯府能饶得了她么?再说了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这一句似一声惊雷一般炸响在秦去耳边,是啊!若不是姐姐已经供出了他,云暄怎么会什么都知道,没想到她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姐姐,竟是先把他给供了出来,想到这里秦去已经面如死灰。
云暄从袖中拿出了两张纸,打开铺在秦去面前,接着又拿出了红泥放在他眼前,说道“垂死挣扎有何意义?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我只是想用你来定秦姨娘的罪,放了你只不过是我睁只一眼闭动一动手指头的事儿,”说着便觑了一眼地上的两张纸道,“你自己看着办!”
“真的?我按了手印儿,你能放我一条生路?”秦去眼眸大睁,里面仿佛有一道光。
“恩。”云暄低低应了一声。这种眼神儿他见过太多,那是濒临死亡时对生的渴望。
秦去见云暄应了,顿时大喜过望,他二话不说就在那张纸上按下了手印儿。
“我按了手印儿,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么?”
云暄将纸折好放入袖中,看了他一眼,道“现在还不行,得等你指认了秦姨娘以后再说,放心,侯府也不愿多留你一刻,省的浪费粮食。”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这人留着,以后还有用处。满满说的对,二叔对秦姨娘还真不好说,留着秦去也算留着一个人证,等到时候二叔回来,也省的他误会别人趁他不在家害了他的爱妾。
…………
“姨娘,这都两日过去了,他们这是要软禁咱们么?”于嬷嬷心里忐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踏上了一条贼船,瞧着这架势,这秦姨娘能不能撑到二老爷回来还两说呢!就算二老爷回来了,他又会为了一个妾侍忤逆自己的嫡母么?于嬷嬷越想心里越慌。
“怎么?后悔了?放心,他们就算怀疑我,也总得找出证据来。哼!要不是邢嬷嬷那个狗奴中途反水,我也不会让秦去去杀了她,结果到头来一步错,步步错。”
“姨娘,这老太君可是亲眼看着二夫人要杀你的呀!她怎么会……”于嬷嬷不解,这老太君都亲眼看到了吴氏行凶,怎么吴氏反倒没事儿?
秦姨娘冷笑道“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你知道当年的那个李姨娘么?就是咱们二老爷的亲娘,老太君当年可是吃了她的大苦呢!听说老侯爷当年娶咱们这位老太君时曾许诺过此生不二色,谁知成亲五年后就纳了这么一位妾侍,而且还是大着肚子进门儿的!
咱们这位老太君是卫王嫡女,当朝郡主,要真论起亲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姑母呢!她怎会忍得了这些?听说当时为了这个李氏,老太君差点要和老侯爷和离,所以说这老太君骨子里就对这妾侍不喜,否则你以为如今的安远侯云湛就只有一个谢氏是为何?你真以为是他情深不成?想来这背后也少不了这老太君的意思,哼!一世一双人,想的可真好!
妾侍?哼!谁生来想要做这妾侍?我什么比不上那个吴氏?可就算她蠢笨如猪,在老太君眼里恐怕也比我这个妾侍好上千万倍!所以甭管我做了什么,老太君,谢氏,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在心里她们都会站在吴氏那一边儿!只因她们生来就什么都不用争,那些好的自然有人会送到她们面前,而我们呢!卑贱如草,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去抢,甚至不惜脏了自己的手……”
听着秦姨娘的话,于嬷嬷越发觉得自己是踏上了一条死路,她吓得冷汗淋漓,不知该作何是好,听着秦姨娘的自言自语,竟是一时呆傻在了一旁。
“姨娘,侯爷派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让您瞧瞧!”一个丫鬟掀开帘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将那张纸递给了秦姨娘。
秦姨娘一愣,接过后,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一时竟将那个送纸的小丫鬟给吓住了。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秦去,是不是你!”秦姨娘嘴里开始只是喃喃而语,接着狠厉的眸子对着于嬷嬷一扫,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了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
于嬷嬷一惊,心下这可真是完了,不过她可是真的冤枉。
“姨娘,我若告密,对我有什么好处?说句不中听的,奴婢和姨娘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她早就破釜沉舟决定跟着秦姨娘了,怎会做出卖她的事儿。
秦姨娘抓着于嬷嬷衣领子的手一顿,慢慢松了开来,嘴里喃喃道“那他们怎会?”
于嬷嬷这时就像开了心窍一般,恍然大悟道“姨娘,咱们千算万算,忘了咱们家里有个掌管刑狱,断案无数的大理寺少卿,这秦郎君怕就是世子爷给找到的。”
于嬷嬷见秦姨娘一脸死灰,不禁急道“姨娘,咱们还有机会,咱们派个人到上阳郡去找二老爷,兴许还有的救。”
于嬷嬷一言似是点醒了秦姨娘,“对对对,你说的对,云郎会救我的,咱们打死都不招,就等着云郎回来,”说着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这就去写信!”云郎在上阳郡公干,上阳离盛京也就三四天的路程,只要她们能撑上个七八天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别人不了解,她了解云郎,他对老太君这个嫡母心里怀怨已久,这也是她从不讨好老太君的一个原因,可笑那吴氏连自己的丈夫都不了解,还见天儿地往老太君那里露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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