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蜜璃是个恋爱脑,但她也不是普通笨蛋的那种恋爱脑,相处久了我倒还挺喜欢她的。她虽然天生怪力,但实际上更擅长柔软轻巧的身法,于是在看她被小孩欺负了一周后,我把镜花水月叫了过来。
本来是想让镜花水月陪蜜璃练习一下身法的,但没想到镜花水月居然还记着当年三郎的一摔之仇,两人都优先逮住了端阳——她们两个绝对是想趁端阳还小、借练习为名赶紧立威,却没想到端阳双手各一把木剑五招就把她俩给打自闭了。
“不对劲,小孩的力气是这么大的吗?”
“不对劲,初学者怎么还能左右手各自用不同的型?”
我没料到她俩会搞成这样,两人居然真的自闭,并排蹲在角落里了,气氛抑郁得仿佛她俩马上就会变成两颗蘑菇。
“我也……完全打不过端阳小朋友呢……真是个小天才呢……”蜜璃尴尬的笑着试图安慰镜花水月,但是完全没有效果的样子。
“我们两个可是前段时间合力斩杀过下弦了啊……”
“如果不是合力而是单杀,我俩就是柱了,我们可是两个人加起来约等于柱啊……”
镜花水月更阴沉了。
“有那么夸张吗?”
虽说我也是亲眼所见,但我认为是镜花水月可能留手了,毕竟这是练习不是死斗、对手又还是小孩。然而我亲自抄起木刀试了一下之后……我把血鬼术开了,就感知斗气的那招,然后开了才知道震惊——端阳这小子居然强过了我,就算感知得再清晰,绝对碾压之下也还是不可改变现状。
我忽然意识到,就算他不是羽公子也不是朱染金羽三郎,但依旧还是同一个灵魂,有些东西似乎是被保留了。天才可以碾压别人很正常,但是碾压比他多练三百多年的母亲我,这就不是靠天赋能做到的了。
“红莲!和儿子过招还开血鬼术太过分了点吧!”杏寿郎回来看见我血鬼术残留的冰花,立即向我抗议了起来,把我的思路都打断了。
“没有,我没欺负孩子,只是测试一下。”我一时没想到该如何试探,只能去把端阳抱了起来,想着不然我直接问算了。“好啦,今天端阳练了好一会儿了,跟妈妈出门散会儿玩会儿吧。”
当然,就不当着杏寿郎问了,我不想万一得到不好的答案让他担心。但端阳却没有配合,他没有愿意放下手中的竹剑,而是依旧一脸认真的表情,我轻轻拉了他一下他完全都不走。
“我还是想继续练习。”
“一直练习不会无聊吗?”我有点惊讶,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比较皮的,看他刚学会爬那会儿也是特别活泼的好奇宝宝,忽然这么勤奋乖巧反而是异常了。“母亲希望你完成的联系你已经完成了,就算是想要去玩也没关系。”
然而端阳只是挠了挠头,依然没有选择去玩什么的,而是忽然自己也一脸茫然的说了一句“我总觉得,我时间不够。”
“是要做什么的时间不够呢?不要紧张,妈妈对你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你慢慢练习也来得及的。”反正本来这天赋也甩开其他人数十年功了,不过我不是很想大肆夸赞他的天赋,怕他骄傲。
然而端阳张了张口,没有征兆的就这么被我干沉默了,半天没答上来。最后他苦恼的挠了挠头,着急又委屈得像是要哭了。“我……不知道……我应该是知道的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啊……”
“想不起来那就是没有,你是做了梦把梦当真了吧。”我当时其实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有种很不妙的预感萦绕在我心头。但端阳已经都这么大了,诸多迹象都表明他虽然是我这个半人鬼所生,但没有被感染成鬼,他是人类而且是我和杏寿郎的亲生儿子我没理由怀疑他。
于是我劝自己,想想我很小的时候,也有过噩梦醒来觉得梦里都是真的,被吓得要去和母亲一起睡才行。小孩子这个年纪大脑还没完全发育好,懵懵懂懂搞不清虚幻和现实并不罕见,人没有四岁之前的记忆就是这个原因。
但端阳苦恼的挠着头的样子,还是让我有些心怀芥蒂——并不是说我作为母亲还会去讨厌自己的孩子,但很不好的预感萦绕我心头挥之不去。
“别是师父你平时就太严格,孩子给平时训成习惯了,放松不下来吧。”
“就是,现在想想我们俩小时候的练习都觉得好累哦,身体要柔软但是也必须有力量,要求贼高。”
镜花水月忽然一起拆我台,这话说得……但凡你俩有那天赋,会显得我要求高吗?
“还不是你们俩骨头又硬力气又小天分还不咋滴。”于是我光明正大嫌弃。“就算是女孩子,俩人联手,人家随手一扯就能让你们俩碰头,好意思和人家比,说我对你们的要求不一样?”
“要我说,红莲你的要求确实特别的高,镜花水月只是普通女孩,但你的要求连蜜璃都很难达到。”我没想到的是杏寿郎补了我一句,气得我踩了他一脚。
虽然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当初的处境也没比镜花水月好太多,甚至部分方面更惨些。男孩子骨骼太硬,灵活闪避这方面他比镜花水月还更难达到我的要求,若不是炎呼并非以灵活见长,可能我还会更严格。其他一些和战斗无关的问题也是,杏寿郎总是耿直,完全不像镜花水月那样是机灵的小狐狸精。
但他们三个这么一打岔,蜜璃在旁边一脸兴奋的仿佛磕到了什么的一搅合,我稍一不留意端阳就又走到了木桩面前去了。他还是那副不知道为何着急练剑的样子,试图双手都练习炎之呼吸的剑招,他的确双手都可以用剑、但左右手之间不太协调,好像双刀流的剑士初学时都这样。
“我都说了你不用这么着急练剑啦,劳逸结合。”看着他还是那么诡异的着急,我那种不妙的预感更加严重,以至于有些心头无名火起。虽说是不至于真的生气,但我还是走上前,略为粗暴的从他手里抽走了剑,然后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好在是端阳似乎继承了他父亲的敏锐,感觉到我有些无名火了,他只是挠了挠头,但没有反抗。于是我很顺利的抱着他出门散会儿步,外头的微风和寻常的人烟气息让我稍稍平复了些下来,但依然觉得不舒服,精神上的那种。
“母亲,我自己下来走吧。”在我平复了会儿之后,端阳小声的问了句。于是我又把他放了下来,牵着他小小的手一起走,忽然感觉有几分像很多年前杏寿郎还小的时候那样,但完全不同。具体在于,那时候的我脑子里没什么想法,只是散步;但如今我的心底充斥着莫名的不安,脑海里全是压抑着的恐惧。
“端阳,你到底紧张着什么呢。”于是走到没什么人的草坪,坐下来略为休息的时候,我看着端阳的侧颜越来越觉得三郎的模样与此重叠,鬼使神差的就低语了一句。“能够想得起来吗?”
端阳苦恼的双手捧住了头,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就跟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有一瞬眼神都变了。“我想不起来……我明明该记得的……寿命……寿命不够了……”
听到这儿我还以为他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的,预感到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出现了自己可能要死的错觉。然而端阳眼神变化的那个瞬间,他说
“父亲活不过二十岁这年,我不够时间长大。”我差点被吓到窒息,如果鬼能存在窒息的话。
“你说什么?”我有些应激的抓住了端阳的胳膊,然而端阳刚才的情况是很奇怪没错,但他恢复的也很快,很快又是一副茫然懵圈的样子。从金羽公子到端阳,我认得的这个灵魂从未有过为了撒谎而使用演技,所以我也完全相信他是真的茫然,但这样反而让我没有答案。
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和主意,我只能找了个理由要求杏寿郎休息一天,把照顾端阳的任务扔给了他,然后我自己去了一趟山鬼的小镇——当然所有的内容,都没敢让杏寿郎知道。
山鬼的小镇居然还是那样,日夜颠倒人鬼不分,而且看起来好像换了剧本。其他的大众我是记不住,但当初在角落里偷看三郎的几个女孩子我还是有印象的,她们曾经是同龄的朋友,但现在有一个老去了成了母亲、两个幼化变成了女儿——整个镇子都像是山鬼的玩具。
我还以为要见山鬼得更难一些,但没想到她就在茶屋的廊椅下发呆,就像几年前三郎在她身边追随着时一样。我以为她应该不会只有一个亲信的,事实我也见过她手下一大批的情况,但现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山尊大人。”看都看见了,也就没什么可仪式感的了,我直接走到她面前鞠了个躬,随后才发现她现在是和我年岁相仿的少女模样。除了她左额前的红发,她哪里都和我差不多,从身高到体型到五官轮廓。
山鬼看见我沉默了小一会儿,这才懒洋洋的开了口。“红莲啊,怎么了?”
“我的儿子。”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直来直往。“为什么他会说出杏寿郎活不过二十这样恐怖的话?他的灵魂在你身边待了很久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或者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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